早朝无非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众臣你一言我一句。
李极乐站在边上,平静地注视着一切,看客一样。
“臣以为,王爷现手握一半的兵权…不妥。”
尚书王节如是说。
此言一出,大半目光都聚集在李极乐与王节身上。老狐狸们玩味地看着两人,等着天子的反应。
沈齐未坐在龙椅之上,轻扣着椅沿。
他未说什么,但有些人能感觉到他的不悦。
王节那老头子,古板又固执。
自称两袖青风。不过人确实不贪,一个尚书,冬天穿的亵裤上,屁股那处两个洞。自然而然地就看不起李极乐这种花钱如流水的。
王节向圣上进了几次弹劾书,可都石沉入海,听不到个响。
沈齐未皱眉。麻烦。
“此事再议。退朝。”
“陛下…”王节还想说什么,却被同僚拉住。
同僚也对他无语。尚书不会看人眼色,就怕惹出事来,殃及池鱼。
王节只好作罢。
经过李极乐身旁边时,李极乐扫了他一眼。王节不慎对上了一束目光,心里寒意四起。
李极乐转身,背着手向外去。
王节强装镇定,随人流而出。
另一边,李极乐信步走着。
“没什么想说的?”
江榕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身旁。
“什么?”
李极乐偏头看着头发已经花白的老朋友。
江榕笑而不语。
两人不紧不慢地一同走着。
江榕,户部侍郎。快要花甲的年纪与李极乐聊得很来,算是忘年交。
李极乐墨发披着:“没有。”
那些弹劾书他看过了,沈齐未劝过他收敛,李极乐的回应是…
——吃了他串葡萄。
不痛不痒的,在意得多了,平添烦闷。
江榕心会,淡然一笑。
这帮年轻人啊…
“王爷。”
两人转身,是大太监赵晁。
“赵公公有事?”李极乐问。
赵晁说:“皇上请您一起用膳。”
江榕听此,便与李极乐点过头,回去了。
李极乐跟着赵晁走着,一路无话。
赵晁恭敬的很,圣上对于这位可是很重视的。得罪了要生祸端。
他打量着着这位阎王,李极乐一身玄袍,桃花眼微微上挑。薄唇闭着,看不出什么旁的。但不知为何,总觉得李极乐身上的帝王气不比圣上弱。
察觉到自己的念头后,赵晁被吓了一跳,忙将其压下。
“眼睛不想要了吗?”李极乐开口。赵晁浑身一哆嗦,忙收回目光。
李极乐没再提及此事,装作不经意的问:“我记得宫中前年修了个菩萨庙,可有此事?”
“啊?”赵晁差点没跟上他的脑回路,回答:“有。”
“里面可有住人?”
赵晁想了一想:“没有,荒废了的。”
李极乐身形一顿。将异样压下,继续沉默着。
金銮殿。
“李极乐!”沈齐未在亭中远远地看到他走来。
“陛下。”李极乐作揖。
“哎行了,我最不喜那些礼数什么的。”沈齐未摆了摆手。
“礼数还是要有的。”李极乐道,一边拉开石凳坐下。
沈齐未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弟弟对他不亲近,但现如今,眼瞧着南夷起来,边防那边缺人手,自己只能拉下面子热脸贴人家。
沈齐未给他倒了杯酒。
李极乐谢过,抿了一口。沈齐未的心思他是知道的。
兵,他不会松。
两人像久别重逢好友一样说着亲切话,推杯换盏。
只有自己知道,一个个的城府有多深。
沈齐未热情,李极乐便也不拘着。
晌午的阳光刺眼,亭子挡住了刺眼的光。初雪还未下,暖炉中的火跳动。
李极乐挪到竹席上,支着头半躺着,不时将果子啃下一口扔进池子里喂鱼,惬意极了。
沈齐未抿着清酒,丹凤眼眯着:“老大不小了,看上哪家的小姐?朕给你牵牵线?”
李极乐摇摇头。他酒量好,反观沈齐末,脸已经见了红。
见他没兴趣,沈齐未便也不再提。
倒是可惜了,京城中人人皆知,宸王李极乐是个一顶一的美男子,要是不婚不娶的消息传出去了,要伤了多少痴痴姑娘的心。
李极乐往自己嘴里扔了粒花生米。
“我出去转转。”
“我陪你。”
李极乐面色难看:“不用。”
陪什么陪,两个大男人搞基呢?
但沈齐未已披上了绒肩:“走吧。”
“……”
循着记忆,李极乐站在菩萨庙外。
“这里?”沈齐未看着他,等待他下一步动作。
门被推开,李极乐着似随意转了转,实则是在找那个矮自己一头的影子。
什么都没有。
他若有所思的抬头望了一圈,指着旁边的偏殿:“那里有人住吧。”
沈齐未想了一想:“忘了,去看看？”
两人拂了袖,出了庙。
路过偏殿门口,一声闷响传来,就像是什么东西撞到了门上。
紧接着,便是不堪入耳的骂声。
跟着的侍卫长眼色的先一步将门打开,执着剑左右立着。李极乐和沈齐未先后进去,偏殿安静了。
几个下人正围着一个看着瘦弱的少年。其中一个手中还持着棍。
“陛下到——。”
几人忙哆嗦着跪下说万岁。
除了…沈明渡。
李极乐认出了他,看到这般情景,心中已经了然。
这是又被欺负了。
沈齐未皱眉,他不知早已忘了这个儿子,更别提认出来了。
“何人?为何不跪?”
沈明渡知眼前此人是自己的生父,旁边那个,倒是不认识。但一举一动,总是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