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葫芦妖死了,被霸占的灵泉重新流经整座祈凉山脉,万物在一夜之间复苏,重新滋养此方生灵。

    之前因没有灵气修炼而变得孱弱的妖怪们终于恢复了身体,他们有了力气后纷纷前往狼王殿,有的是为不幸死去的孩子寻仇,有的则是为了营救幸运生还的孩子。

    而狼王没有了葫芦妖的庇护,也没有了宝葫芦的帮助,被直接打死了,狼王殿的狼妖四处逃窜,狼王殿一夜之间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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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头躺在床上,还没有清醒,惜墨站在床尾,完全不敢去看被自己打到鼻青脸肿的人。

    奶奶问:“真的是石头打败了葫芦妖怪,救了那些孩子?”

    惜墨撒谎不带眨眼睛,她点头:“是。”

    奶奶又问:“这些伤都是被那个可恶的葫芦妖怪打的?”奶奶总感觉哪里不对,石头身上的伤,怎么看都不像一种。

    “对。那个葫芦妖怪可太可恶了,还有那些坏蛋狼妖。”

    小海不同意了:“我们也是狼族的。”

    惜墨立刻改口:“狼王殿里的狼妖。”

    奶奶脸上满是心疼:“石头这孩子啊,太乖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和我们说,自己憋在心里肯定受了不少苦。”

    惜墨哭丧着脸附和道:“我的洛沉可太可怜了,都怪我没能早点找过来……呜呜呜,奶奶,等他醒了,你可一定要告诉他真相,让他早点跟我回去,让他早点回家。”

    奶奶想到这里,心头涌上了不舍,但她不会反悔了,她也不愿意再耽误石头了。

    “我和小海爹娘第一眼见到石头,就看出来,他不是个普通人,但是我们真的没想到石头竟然是神仙,都怪我们愚昧,耽误了石头这么久,”奶奶看向惜墨,“姑娘,那石头如今变成这副模样,还能再回到天上去吗?”

    惜墨摇了摇头,她可以感受到,洛沉身体里已经没有神骨,据师父讲,天界的人也早就找好了新任战神,他现在肯定是回不去天界了。

    “奶奶别担心,他是我神山上的人,就算做不成神仙,我们也绝不会抛弃他。”

    奶奶松了口气:“那就好。”

    小海在一旁听明白了:“原来石头哥哥,是这么厉害的人啊,石头哥哥竟然还有未婚妻子,我之前觉得,石头哥哥笨笨的,都想好了,等我长大以后,石头哥哥如果娶不到媳妇,就换我照顾石头哥哥。”

    惜墨被这小机灵鬼逗笑了:“你还挺有良心。”

    “嘿嘿。”小海笑的调皮。

    惜墨又问奶奶:“对了奶奶,小海说,洛沉是你们从妖市里救回来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奶奶摸了摸小海的脑袋,看向惜墨:“那时候,小海顽皮,小海爹娘忙于生计,小海被妖贩子抓住,买去了妖市,我们找到小海时,小海被人打坏了身体,是石头,护着小海,不然,不然我们都不敢想。”

    小海在一旁点头,回想以前的事情他还是会瑟瑟发抖:“我和石头哥哥被关在一个牢房里,那里的人都是大坏蛋,他们每天都会割我们的肉,用来炼药,每次都是一个地方,我太疼了,有时候就不配合他们,他们就打我,幸好有石头哥哥。”

    小海说道这里,开始不停的抽鼻涕,那段回忆太可怕了。

    “辛苦你了小海。”惜墨抚摸小海的肩膀,看向石头神情略显忧伤。

    听小海说完这些,她已经想象到了洛沉这么多年来所受到的遭遇,他一定受了很多很多的苦,惜墨不禁开始思考,这一切,是不是也有她的错?

    床上的人还昏睡着,床前醒着的人担忧着,往后的路还需要继续走,惜墨长长吸一口气,她想她以后会好好待他的。

    石头昏睡期间,惜墨将还在自己画卷里的孩子安全送回了家,回来后又治好了小海的内伤,奶奶由衷感激惜墨,还将祖上传下来的狼牙晶石送给了她。

    石头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才醒过来。

    惜墨见人醒后,献殷勤般在他床前忙前忙后。

    给他擦脸,替他喂饭,目的只有一个,怕石头把她打人的事情告诉奶奶。

    石头也不是傻的,他看的出来,这个女人不想再提月泉池前发生的事情,他没提,当然也是不敢提。

    石头坐在床上。惜墨端着药碗,一个劲的要给人喂药,石头着实不习惯,可不论他怎么推拒,对方就是要给他喂。

    药汤勺抵着石头的嘴巴,石头被迫着喝下了一口,惜墨连忙问:“你觉得我对你好吗?”

    石头不知道她想问什么,看样子是应该说好吧,石头勉强点头。

    惜墨松了口气:“是吧,我这人人品没得说,大家都喜欢夸我来着,就是那天的事,我有些冲动了,不小心打到你了,不疼了吧?”

    石头摇头。

    “不疼了?”

    “嗯。”

    “哎呀,不疼就是好了嘛,这还得是因为我的细心照料。”

    惜墨见人呆呆地,怕他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就是,你不会告诉奶奶是我把你打伤的吧?”

    石头看了一眼惜墨,他本来也不会对奶奶说这些:“不会。”

    这下惜墨放心了,她是真怕奶奶奶又反悔不肯放人:“过会奶奶会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可要好好听清楚了。”

    奶奶领着小海进了屋,惜墨给奶奶递了一个眼神,自个跑到了屋外。

    惜墨在屋外不时向屋里张望,她隐约能看到石头脸上的变化,想来他是已经知道真相了,惜墨的心事算是了结了。

    其实这次下山找人,惜墨是有一部分赌气的成分在的,他们说她心里只在乎她的画,根本不在乎洛沉的死活,惜墨被起到爆炸,所以她转头就下山找人去了。

    惜墨想着,回山后一定要找二师兄和三师姐对峙,把洛沉领到他们眼前,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说!

    奶奶从屋里出来后,惜墨高兴的又回到石头跟前。

    石头低沉着脸,看起来有些不高兴或者说是一时之间还不能完全接受,惜墨也是心大,她坐到床沿问:“这下你该相信我了吧?”

    谁知石头却突然说:“你用什么办法骗的奶奶?”

    惜墨差点被人一句话噎死:“我像那种爱撒谎的人吗?”

    石头不说话了,他的脑袋很乱,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奶奶突然就不是自己的奶奶了,明明是爹娘亲自到妖市救出了他和弟弟,他明明就是……

    “我知道,你需要时间消化,我们不急,等你想明白我们再走。”

    惜墨嘴上说着安慰人的话,转眼就传书信回山了,说他们隔日就能回去,她可是完成了一件大事呢,要早点回去炫耀一下。

    石头的恢复速度惊人,几人在桌前吃晚饭,奶奶不停的夸赞石头的厉害,奶奶说,石头打败了坏蛋,以后就不用再过苦日子。

    惜墨在一旁附和着,她向他们讲述着曾经的洛沉,曾经那个所向睥睨的战神。

    只有一旁默默吃饭的石头,完全不觉得那个人是自己,就好像在听他们讲述一个陌生人。

    奶奶给石头夹了菜:“石头,奶奶永远是你的奶奶,你也永远是小海的哥哥,等想我们了,就回来看看我和小海。”

    石头不说话,赌气般往自己嘴巴里塞饭。

    “石头也不用担心我和小海,小海的病好了,灵泉的水又回来了,我们不用靠着狼王殿就能好好生活了。”

    石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他不想走,她说的那个人,他很陌生。

    惜墨等了石头两天,见人还是没有要跟自己走的意思,她干脆自己帮石头定好了出发的时间。

    石头坐在院子里,难得的清闲,可见着她过来,心情又变得不好了。

    惜墨命令般的口吻对石头道:“明早就走。”

    石头心下一紧:“我想,等我想起来后,再走。”他最早的记忆是在妖市的时候,他从没想过这是失忆,但她和奶奶都说他这是失忆了,于是他这几日一直在回想妖市以前的事情,可他想不起来,他脑袋里没有这些。

    “你一辈子想不起来,我要一辈子跟你耗在这嘛?”

    “你可以先走。”

    “我如果回去,就必须带上你。”

    “可是,明天太快了。”

    “就明天。”

    “那……”

    “闭嘴,再反驳,现在就把你绑走。”

    惜墨不给石头反抗的机会,石头看着惜墨,又看到为自己收拾行李的奶奶,他似乎已经找不到反抗的理由。

    明天来的很快。

    奶奶和小海站在门口不停向石头和惜墨挥手。

    石头一步两回头:“奶奶,小海,我会经常回来的。”

    “石头哥哥,回来的时候给我带烧鸡吃。”

    “好。”

    再不舍,他们还是要离开了,石头已经看不到奶奶和小海的身影。

    身前的女人在自言自语,石头不知道她说的什么。

    “先去彩云姐姐那里拿彩墨,再去东海找龙老头剪撮胡子。”

    惜墨盘算着绕个路,很久没去置办她的装备了,她的彩墨都没了,画笔也该换了。

    想好后,惜墨拿出她的飞天神笔抛向了空中,神笔变大,惜墨一跃而上,她低头看向石头:“上来。”

    石头看起来很为难,这么高要怎么上去。

    惜墨想起来现在的他啥也不会,一把将人拉了上来。

    石头还没坐稳,神笔就飞了起来,他有些恐高,死死按着笔身,神笔加速,他被不小心闪到了惜墨的身上。

    惜墨回头看他:“扶着我,我要加快速度了。”

    石头不敢去扶,惜墨有些不耐烦,拉过人的一只手放到自己的肩膀上,她吹牛说要早回去,现在都耽搁好长时间了,必须快点。

    两人穿梭在云间,石头看着身边不停飘过的云朵,仿佛自己在做梦。

    而眼前的女人,说是他的未婚妻子,这真的是他做梦也想不出来的事情。

    惜墨觉得身后有人盯着她,她突然回头。

    石头突然与人视线相交,莫名紧张,一瞬间被他撇开了。

    “在想什么?”

    “没有。”石头有些结巴,她竟然是他的未婚妻子,他越想越觉得奇怪,越想越觉得紧张。

    “洛沉,以前我可能做的不够好,总是惹你不开心,我现在能不能趁着你忘记了以前,和你要一个愿望?”

    石头哪知道他们的以前,他现在只会点头。

    “以前的事情我们一笔勾销,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我们重新开始,行吗?”

    石头隐约觉得,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他点头答应了她。

    惜墨笑的开心,她看到石头的脸颊泛着红晕,看来还是失忆的人好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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