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扶舟：“……”
他不动声色的瞥了眼袋子：“你还没吃饭吧，刚好……”
话没说完，顾从宴的手机响了，他不紧不慢的掏出手机，淡淡道：“可以。”
商扶舟：“……”
他戳着屏幕，边问：“吃什么，前两天有人送了茶饼跟红酒，都不错，一会我拿过来。”
商扶舟：“……烧烤。”
顾从宴终于抬头，看了他两秒：“也行，家里没啤酒了，我下去提一箱。”
这人一口一个家里，说得真顺嘴，也不知道指的是哪个家。
商扶舟看了眼他略显单薄的衣服：“不用，我下去买。”
顾从宴似乎想跟他一起下去，无奈手机接连蹦出好几条信息：“好，给我留个门。”
看他这理所应当的态度，商扶舟又好笑又无奈：“我直接给你录个指纹，省得以后麻烦。”
他随口一说，不想有人当真了，神色认真的打量了自己的十指，随后伸出一个指头。
“录这个吧，好看点。”
商扶舟：“……什么好看？”
顾从宴摊开手：“这个指头纹路好看。”
最后顾从宴如愿的把那根好看的指头录了上去，袋子也被他揉成一团塞在外套的口袋里。
商扶舟等电梯的时候又点了一份烧烤，晚上起风了，寒风顺着脖子往里灌，冻得他把拉链拉到最上面。
扣上外套带的帽子，匆匆往便利店走。
回到家时，不出所料在客厅看到了顾从宴，他换好鞋子，把啤酒拆了放进冰箱。
就这么一会时间，鼻子就冻得通红，骤然进屋碰到暖气，有些酸，他屈起食指揉了几下鼻子。
顾从宴抱着电脑坐在沙发上，商扶舟经过的时候瞄了一眼，似乎是在写文件，收信人没看清，不过他有看到学术，造假，命案之类的字眼。
大概是刚办的这起案子。
烧烤到的时候，顾从宴还在忙，反正也不急，商扶舟就把东西拿到餐桌上，对他打了个手势。
顾从宴原本起身的动作顿了顿，又坐下了。
他拿出手机确认了另一份外卖的位置，突然付邮的电话打进来。
商扶舟接通：“喂？”
付邮大着嗓子，声音发飘：“喂，师兄。”
隔着电话，商扶舟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酒气：“怎么了？”
付邮今晚喝得确实不少，他捋了捋舌头，问：“也没事，就案子破了，大家伙高兴，对了你喜欢什么样啊？”
这话说的前言不搭后语，加上这人明显喝醉了，商扶舟想估计是跟人玩游戏输了。
他道：“没想过。”
付邮那边传来嚷嚷声：“你们都听到了吧，来来来，下一轮。”
有人不依，那边吵了两句，最后付邮拍桌道：“那行换个问题，师兄，这起案子你们怎么锁定的凶手。”
商扶舟掐掐眉心，陷入回忆：“我们走访了陈莫的老家，沿着他的成长轨迹一直来到榆市。”
“他在老家有一栋房子，里面藏着部手机，里头几乎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网站，还是游客登录的模式。”
“顺着网站查到了沈升身上，后来我们调整了部分的调查重心。”
“发现沈升本科念的也是心理学，很有天赋，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消失了。”
“调查后才发现他也是学术造假的受害者，他的账户每年都有大笔入账，也许是跟这件事有关。”
“汇款人是沈升当年的导师，奇怪的是这笔钱他没有动过。”
“半年前他的导师死于癌症。”
“也许是这个激发了他压抑已久的欲望，但当时陈莫的存在让他沉寂下来，直到宋蜻的事情出来。”
“林素华的案子，陈莫将人制服后，用钢缆勒住她的脖子，造成环形约束上，是在模仿绞刑，学术绞刑。”
“陈莫是电工，对电路系统较为熟悉，沈升则为其提供诸如药物一类的辅助性工具，两人互相配合，实施杀人。”
“他利用档案馆管理员的身份，潜入机房，调取林素华的论文数据，并发送匿名短信。”
对面传来一声干呕，商扶舟停下，嘈杂声越来越大，估计是有人喝吐了。
果然，付邮草草说了两句，就挂断电话了。
顾从宴也忙完了，刚好另一份外卖也到了，他开门把东西拿进来。
商扶舟挂了电话，洗完手出来把东西拆开。
顾从宴去冰箱拿啤酒，他用手掂了掂，外面倒是挺凉的，但啤酒不会凉到哪里去。
这家烧烤味道不错，商扶舟要的微辣，没一会鼻尖就冒汗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能吃辣，只是从小到大，跟父母外出都要的不辣的，久而久之他也不太能接受吃辣了。
顾从宴也冒了汗，脸上不见一丝难色，可见在他的接受范围内。
商扶舟抽两根鸭肠出来，其他味道都还行，就是这个鸭肠，没什么味。
一次多抽几根，吃着才对味。
两人正吃着饭，顾从宴突然开口：“明天什么安排？”
商扶舟一愣，想起明天又是休息日：“不知道，下午要去趟看守所。”
顾从宴语带疑惑：“去见沈升？”
商扶舟点头，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顾从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除了案子破获的那天，其余时间付邮忙得两条腿抡得跟风火轮一样。
不是在抓人就是在抓人的路上。
而顾从宴跟商扶舟不同，他俩虽然会出一线，但亲自上阵抓人的活不归他们管。
付邮这两天累得倒头就睡，本来还想问一问沈升跟商扶舟都说了什么，结果也没顾上。
其实那天沈升什么都没说，商扶舟去的时候，这人一直在打量他。
商扶舟虽然疑惑，但也大大方方的让他看，倒是一旁的顾从宴神色不悦。
忽然沈升嘴角上涨，将右手的袖子高高撸起，露出一片纹身。
商扶舟眼神骤冷，盯着他的胳膊：“哪来的。”
沈升往后一靠，轻松道：“你猜。”
商扶舟目光一寸一寸的扫过纹身，最后对上他的目光：“哪来的。”
沈升笑了：“前段时间路过家纹身店，看着不错，我就进去纹了这么个图案，怎么样，好看吗？”
商扶舟淡淡道：“还不错。”
“你喜欢就好。”沈升笑容加深，“毕竟是送给你的礼物。”
说完沈升就要求离开。
顾从宴刚要阻止，就被商扶舟扯了扯衣角。
两人出了看守所，坐在车上。
顾从宴：“怎么不问清楚？”
商扶舟脑海闪过刺青的模样，是朵金盏菊：“没必要，他知道的还没我多。”
顾从宴默了默，忽然道：“我知道金盏菊的案子。”
案子的卷宗，所有资料都被大火吞噬，商扶舟问：“从哪儿查的。”
顾从宴看着挡风玻璃，迟迟没有开车：“托了个朋友，但是查到的东西很少。”
商扶舟摩挲着安全带：“回去吧。”
上一次是意外，这次都挑衅上门了，当然不会是意外。
不过显然沈升跟这人不是一路的，也许他为沈升提供了一些便利，但两起案子从头到尾只显露了两个人的行为模式。
也就是说沈升做的事不会给他带来满足感，既然如此，沈升唯一的价值，就是在他被捕入狱时，带来一声问候。
商扶舟告了假，重新排查了一遍沈升，没有什么收获。
这几天风平浪静，付邮前段时间累过头了，赶着不那么忙的时候，申请把之前没休的补上。
商扶舟到家第二天就接到了他的电话：“师兄，明天去露营吗？”
他怀疑自己还没睡醒：“大冬天露营？”
付邮：“当然不是，室内露营，我有个朋友在云山有座别墅，我们寻思去那里玩两天。”
付邮又央求了几句，商扶舟只好答应下来，最后他又说：“对了，顾教授也来，我把位置发给他了，到时候他带着你去。”
商扶舟有些惊讶，顾从宴一看就是冷冷清清，不爱往人多的地方跑，聚会这种东西估计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拒绝。
事实上顾从宴确实打算拒绝，在得知商扶舟可能也会去的时候，为数不多的情商终于发挥了一次作用，没把话说得太死。
挂了电话后他又蒙头睡下了。
第二天，商扶舟两人开车去别墅，有一段山路不太好走，他被颠的想吐，这要换个晕车的来估计就吐出来了。
山上冷，商扶舟特意多套了两件衣服，身高摆在那里，也不显得臃肿，还专门拿了两件厚衣服。
顾从宴则更要风度一些，衣服虽然不薄，但晚上绝对会冷，偏偏又没带别的衣服。
两人到的时候，门口已经停了两辆车。
进去后打眼一瞧，沙发上七八个人基本都眼熟，有的是在警局见过，有的则是些富二代。
众人热情的打着招呼。
付邮指着地上的一堆东西道：“你们来啦，这是帐篷，快挑挑，一会我们出去扎起来。”
商扶舟扫了眼花花绿绿的东西，嘴角一抽：“真睡帐篷？”
山上夜间温度低，时不时还刮妖风。
付邮摇头：“重在体验。”
商扶舟有些头疼：“谁买的？”
一个蓝毛举手：“我。”
商扶舟看着他的发色，蓝毛还是挑染，前面几根居然染了绿色，他微不可察的叹口气：“你们选完了？”
蓝毛就是个富二代，跟商扶舟在一个局上见过，知道他的身份，语气不自觉带了几分讨好：“没呢，就等人齐一块挑。”
商扶舟转头：“你挑一个？”
顾从宴虽然对这些东西不在意，但不想挑的心也是真的：“还是冻死吧。”
商扶舟笑出声，终于在里面捡了个不那么俗的。
一行人挑完帐篷，往后院走去，一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直到帐篷扎完，放眼望去，付邮傻眼了。
他没忍住：“你的审美让什么崩成这样？”
蓝毛大声反驳：“滚蛋，这颜色多好看，百花齐放，多有生机跟活力。”
蓝毛买的的帐篷不是红的就是绿的，上面还绣着花的图案，这家伙有钱，帐篷还是定制的，绣花栩栩如生，跟真的一样。
打眼一看确实“百花”齐放。
商扶舟他们帐篷上的花绣的小，又是靠墙扎得，图案被挡住大半，看着还好。
所有人的表情都一言难尽，蓝毛浑然不觉，还在吹捧自己的眼光，他拿手机拍了张照片。
欣赏了一会，才发现其他人脸色不对。
蓝毛问道：“怎么了，你们不觉得这很好看吗？”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有时间去看看眼科吧。”
立马有人接茬：“眼科哪管这些，他是这儿有问题。”
说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蓝毛作势要去打他：“我去你的。”
众人登时闹作一团。
闹完之后众人搭了烧烤架子，七八个人虽然嘴上有说有笑，但中间那根线分得明显。
付邮旁边跟着警局的几个男人，聚在蓝毛身边的则是几个富二代。
蓝毛跟付邮是在一起绑架案中认识，后来听说他跟商扶舟关系挺近，有心搞好关系，一来二去两人就熟了。
他们搭好架子，商扶舟两人帮着拿食材，过了一会，他闻到一股糊味。
蓝毛趁机：“怎么糊了，你行不行啊。”
付邮把烤糊的肉翻了个面：“你懂什么，这样更入味。”
蓝毛放声大笑。
还有个架子没人用，商扶舟拎了食材过去，问：“要不要试试？”
顾从宴面色淡淡，烤个串而已，不用他生火，只需要掌握火候，撒撒调料，应该没问题。
他伸手拿了一把手串：“可以。”
商扶舟在旁边给他打下手。
顾从宴瘦长的手指时不时翻动两下，然后不时拿过旁边的调料撒两下，看着像模像样。
终于烤得差不多了，卖相还不错，顾从宴额头沁汗，心终于落到实处。
他挑起眉梢，递了一串给商扶舟。
商扶舟接过，咬了一口，脸色微僵。
顾从宴期待的看着他，眼角透着得意，眼神带着催促，似乎在问：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商扶舟艰难的咽下：“顾教授有意见可以直说，没必要毒害我。”
顾从宴神色僵硬，狐疑的咬了一口，下一秒就吐出来了。
肉质又老又柴，还非常咸，还混着羊肉的膻腥味。
商扶舟递了瓶矿泉水给他，顾从宴灌了一口，缓过来，难得感到挫败。
看来厨艺方面的天赋他没有点亮。
抬眼看到商扶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顾从宴脖子迅速爬上一抹血色，他佯装淡定：“第一次，还不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