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扶舟挤出一个笑容:“顾教授早啊,昨晚怎么睡这儿了?”
顾从宴起身的动作一顿,眯起眼睛。商扶舟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似乎真的忘记昨晚发生的事情。
半晌,顾从宴冷哼了一声:“拙劣的演技。”
商扶舟嘴角一垮,床上的人抻抻胳膊,目光落在皱成一团的衣服,眉头一皱。
商扶舟很有眼色,立马从衣柜掏出件衣服:“新的,还没穿过。”
顾从宴伸手接过,两人穿好衣服,坐在客厅。
“昨晚……”
顾从宴整理着袖口,道:“我不接受什么都是成年人的说辞。”
商扶舟有些头疼,酒后乱性,打死他也想到不有一天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琢磨两秒:“其实……”
顾从宴的目光扫过来,眼中带着十足的冷意。
商扶舟一下闭上嘴,说实话如果对象是顾从宴,他并不排斥,但这种事情真摆在眼前,他实在有些不知所措。
顾从宴伸手揉了两下腰,面色沉沉:“我会对你负责。”
商扶舟:“?”
或许是他的疑惑太过明显,顾从宴抿了抿唇,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有问题吗?”
有的,但在顾从宴虎视眈眈的目光下,他不敢说出口。
最后稀里糊涂的应下。
余光瞥见这人的手,他下意识伸手:“我来吧。”
一上午顾从宴都躺在床上,吃午饭的时候,他扶着腰下了床。
商扶舟见状:“健身该提上日程了。”
顾从宴一个眼刀过去:“你在暗指什么?”
商扶舟盛了碗米饭:“不是暗指,是明说。”
顾从宴的身体素质实在不怎么样,吃过午饭,商扶舟从储物室翻出个全身按摩椅,这是很久以前别人送的。
他也用不上,拿回来之后就放在储物室吃灰了,他折腾好后,照着说明书给顾从宴用上。
看样子效果不错,这人一脸享受的样子。
“你先休息,我出去买点东西。”
顾从宴懒懒的点头。
商扶舟把门带上,进电梯摁下负一楼。
临走时顺了两罐啤酒,坐进车里刚要缅怀伤感一下,就收到了付邮的微信。
付邮:师兄,去吗?
后面是一个邀请信。
商扶舟戳开,这是榆市政法大学邀请杰出毕业生回校进行演讲。
商扶舟:我没收到。
付邮:知道,小老头让我问的。
小老头是他们的系主任,人长得矮小,留了一把胡子,整个人絮絮叨叨,不紧不慢的。
商扶舟:他怎么不直接找我?
付邮:大概,不好意思?
商扶舟:……
付邮:都知道周教授的事情后,你就不爱跟我们打交道了。
付邮:人还在榆市,愣是躲着让我们找不着,连我都绕了好大的圈子才逮着你。
商扶舟:好了,回去转转可以,正好散散心。
付邮甩了张表情包过来,又问:散心?怎么了,碰见什么事了?
商扶舟组织两秒语言,敲敲打打,最后放弃了:没事。
要他说什么,说他把顶头上司睡了,现在不明不白的有了个恋爱对象?
也不一定,顾从宴只说负责,没说怎么个负责法,说不定这只是个说辞,他觉得自己活干得不错,起了歹意。
在底下胡思乱想一通,调整完心态,往楼上走去。
一回家顾从宴跟个大爷似的,道:“我要吃糖醋小排,肉沫豆腐,海鲜粥……”
一连报了好几个菜名。
商扶舟无奈道:“把我当厨子了?”
顾从宴挑眉看他:“男朋友。”
商扶舟正在手机上下单:“什么?”
短短两个小时,顾从宴已经把害羞两个字抛之脑后,无比自然道:“爱人。”
商扶舟:“……”
他把手机放在一边,从抽屉里摸出个棉签,去捅顾从宴的脸。
顾从宴偏头抓住他的手,纳闷道:“做什么?”
商扶舟迅速换了只手,继续去捅:“看看这么厚的脸皮是如何养成的。”
顾从宴反握住那只手,转头去摆弄他的电脑:“那你继续看。”
两人的手掌差不多大,只是商扶舟的骨节更粗,他的肤色虽然白皙,跟顾从宴相比,还是黑了些。
指缝间的温度顺着相贴的皮肤爬上来,指节相扣时若有若无的颤动撩拨着人的心弦。
顾从宴的拇指无意识摩挲他的手背,一下又一下,被摩挲的皮肤泛起一阵痒意,直达心底。
商扶舟轻叹了口气。
他没谈过恋爱,也没喜欢过谁,但理论看得多,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他不否认自己对顾从宴有好感,但是现在发生的一切太飘了,让他有种踩在棉花上的感觉。
而这人的态度,太过理所当然,让他生出一丝压力。
“据报道……”
骤然响起的女声打断他的思绪,商扶舟抬头,愣了愣,这人刚才不是在跟人发邮件吗,怎么看起新闻了。
紧接着屏幕又蹦出一个人影:“我跟叶医生虽然接触不久,但能看得出来他是个好医生,心善,时时刻刻都为病人着想,能力也特别强。”
“所以收受贿赂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周维平?”
顾从宴:“你认识?”
商扶舟点点头,若有所思道:“他是我老师的儿子。”
视频播放完毕,自动暂停,顾从宴关闭窗口,又在搜索框敲上几个字。
榆市人民医院医生受贿事件。
页面蹦出好几个相关报道,发布时间都是今天,舆论还没有完全发酵。
商扶舟看了好几个报道,没有提及周维平:“奇怪,这个叶医生跟周维平什么关系,难道他俩是同事?”
顾从宴思索片刻,又敲下一行字,这次出来的页面信息很少,只有一两篇报道。
大意是海外归来的留学博士加入了榆市人民大学。
顾从宴:“你不知道他是学医的?”
商扶舟摇头,连这个人他都是不久前才知道:“没听说过,甚至一个月前我都不知道老师还有个孩子。”
这回轮到顾从宴惊讶了,从他查到的信息里能看出来商扶舟跟他老师的关系很好,怎么可能不知道老师的孩子。
商扶舟:“真没听过,估计是收养的,或者有什么事不方便跟外人说。”
那也不可能一点声都没有。
顾从宴没再多说什么。
敲门声响起,商扶舟抽出手,手指不自在的蜷缩一下:“我去开门。”
他拎着送上门的食材去了厨房,挽起袖子处理起来,细碎的阳光洒进来,整个人好像渡了一层光。
顾从宴欣赏着如画般的一幕,突然来了兴致,边往厨房走边撸起袖子,一副要帮忙的架势。
商扶舟拦住他:“不用,你坐那看会电视,很快就好。”
顾从宴当他在体谅自己,眼里浮现笑意:“没关系。”
商扶舟不想扫他的兴,又担心自己的厨房被炸,回头扫了两眼:“那你去把菜洗一下。”
“没问题。”顾从宴信心十足的应下。
商扶舟不放心的看了几眼,洗菜应该没什么问题,不涉及到开火放调料,这人总不能凭空把水龙头炸了。
两分钟后他才发现,这个心放早了,水龙头是没事,菜炸了。
看着水池里狼藉,商扶舟道:“没炸到厨房,所以来薅菜了?”
顾从宴也很费解:“很明显是它碰瓷我。”
商扶舟气笑了,把他赶出去:“行了,您老快歇歇吧。”
水池的菜一块一块的漂浮着,被水泡了一会,又被顾从宴毫无章法的乱搓一顿,变得皱皱巴巴的。
他把菜捞起来,秉持着不浪费食物的原则,用被顾从宴糟蹋的菜做了一锅汤。
等菜的间隙,商扶舟扬声道:“商量个事,以后厨房重地,您止个步。”
顾从宴不满道:“什么意思。”
商扶舟拍拍厨房的墙壁:“我怕它步了你家厨房的后尘。”
此话一出,顾从宴坐不住了:“你怎么知道?”
商扶舟笑道:“那动静,那味道,一看就知道是厨房炸了。”
顾从宴后颈涌上一股热意,佯装镇定:“那次是意外,我只是没找到适合做的菜。”
“好好好。”商扶舟哄他:“两口子有一个会做就行了。”
顾从宴矜持的颔首:“嗯,不错。”
厨房开了抽烟机,声音有点大,商扶舟关了门只能看到顾从宴似乎在跟什么人聊天,却听不清在说什么。
水已经开了,商扶舟收回心神。
另一边,苏捕若有所思道:“你家这位不会是个闷骚吧?”
顾从宴被赶出去后,就在跟苏捕打电话,刚才两人的对话都被他听进去了。
苏捕兴奋道:“我见过他,看着挺斯文一个人,背地里是这样的啊。”
顾从宴只是脸皮厚,似乎不会有羞耻心,在这方面表现的很老练,但他毕竟初通情事,完全不明白苏捕哪里得来的结论。
“又开始抽风了?”
苏捕“啧啧”两声,一门心思八卦好友:“你俩这就确定关系了?”
顾从宴削着苹果:“嗯。”
苏捕继续八卦:“太草率了吧,好歹有个正式的告白。”
“你难道没听过。”苏捕尾音拖长,吊足胃口,“不明不白的开始,也会不明白的结束。”
顾从宴听进去了,削掉最后一点果皮:“你的意思是?”
苏捕见他上钩,一拍大腿,我明天回去,见面详谈。
他笑的不怀好意,顾从宴眉心微皱,有一股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