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为什么学校最高的钟楼不让进吗？因为有个学生读书读抑郁了，然后就从那儿——”，赵飞羽用手比划了个从上往下的曲线，“你们懂吧，所以后来就封掉了！”

    高光百无聊赖的听赵飞羽讲着每个学校都可能有的校园传说，今天刚刚结束高二下学期开学的摸底考试，新课还没正式开始，今晚的晚自习也算是少有的清闲。

    高光最近一次的“高光时刻”就是自己的中考。原本是自己家附近一所普通初中的中等学生，没想到中考时一个猛劲考中了重点中学——晋海中学，又在高中开学前的分班考试里，勉强挤进了学校的重点班，于是毫不意外的成为了班里的吊车尾，班主任复盘班里排名的时候，就会说“果然，高光时刻都是最后出场的”。于是乎，在高二分科的时候，他选择了另辟蹊径去了文科班，成为了班里仅有的四个男生之一。

    上海的二月晚上依旧很湿冷，教室里没有空调，大家都把门窗紧闭，窗户上浓浓的雾气让里面都无法透视。突然，后门被人一整猛拍，开门后发现是年级主任，“晚自习门窗全关干什么，门开着！”年级主任走了好一会儿，大家才发出碎碎的说话声，“果然成绩差就没人权啊”，赵飞羽二郎腿一跷，“坐等晚自习下课！”“嘘！”林宇琦在旁边用手比划着，压着嗓子说“当心年级主任去而复返！”

    高光一直趴在桌上上有一茬没一茬的翻着校内报刊，过完元宵就开学，再加摸底考，真让人提不起精神。一旁的顾俊杰在高光桌上的一沓书里拎着一个角，抽出了一张纸，“高光，这家长签名回执你怎么还留着？”高光歪着脑袋一瞧，“大爷的，你要是没发现，我就完全忘了！趁老师办公室这个点还有人值班，我放老钱桌上！班长，我去趟老师办公室，马上回来！”高光说着起身就走，班长陈佳佳抬头看了一眼，“嗯！”

    年级办公室统一在教学楼的另一端，晋海是寄宿制学校，晚上6点半到9点是晚自习时间，但除了教室外，这个时间点其他地方基本都关灯。四面透风的教学楼里只看到“安全出口”四个字发出绿色的亮光，高光要从漆黑的走廊里一路穿过，虽然将近1米八的个子，但他的胆子可没他的名字一样闪闪发亮。

    “学校太抠了，开个灯也不会怎样啊”，高光加快了自己的步伐，加上刚才听了赵飞羽讲的校园传说，高光突然抡起腿就跑，“妈的速战速决！”

    老钱头是高二（12）班的班主任，一个教语文、爱抽烟的小老头，地中海发型是他资深的标志，所以大家私下都叫他老钱头，作为特级教师，也是文科班能享受到的最好教师资源了。每天的晚自习都是会安排几位老师值班，通常是年轻老师为主，老钱头一周最多来一次。

    高光看到办公室灯亮着，但里面无人在，正是放材料的好时机！高光刚把东西塞回去后，就听见玻璃摔碎的声音，一看，是老钱头桌上的玻璃小狗，作业堆得老高，刚才都没注意。“完了完了，怎么搞怎么搞，”高光看着碎玻璃，“是不是得重新买个新的，去哪儿买啊？感觉要被骂了。”

    “好几年前买的，现在应该买不到了吧。”突然耳边响起一个年轻的声音，高光吓得一机灵，半坐在了地上，发现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戴眼镜的男同学。“同学，你什么时候出来的，吓我一跳”，高光翻了个白眼，真是人吓人，吓死人，这人怎么出现都没声音的。

    值班的老师回到办公室里，“同学，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干什么，晚自习不是还没结束吗？”“老师，我来交东西的，不小心把钱老师的东西打碎了，我马上收拾干净，明天跟钱老师道歉来着。”高光赶紧把地上的玻璃残渣收拾掉。“毛躁鬼”，戴眼镜的男生一直站在边上，低头看着高光，高光撇了他一眼。

    “不对，刚才老师说我一个人坐在这里？”高光这时候再次看向那个戴眼镜的男生，再看看自己脚下，“他没有影子！”高光一下懵了，“老师，您只看到我一个人吗？”

    “啊？那不然呢？”值班老师呆了一下。

    “我旁边还有一哥们呢”高光嘴角微微抽搐。

    这时值班老师突然声音温柔了起来，“同学，没事的，一个装饰品，钱老师应该不会怎么计较的，高中学习压力是挺大的，这才刚开学呢，不用崩得那么紧……”

    高光回头看了看那男生，身体绷得僵硬，依稀听到值班老师在讲些什么，之后眼前就一片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