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
前桌猛拍了下桌子，“我就说那玩意儿是千层糕吧，还C8H11NO2，哪有这么傻逼的名字。”
“人家是在说多巴胺。”
女生揪住前桌耳朵，递给叶寻一个“你别和这傻叉一般见识”的眼神，把前桌头拧回去，“别给老娘丢人。”
叶寻弯唇笑了一下，撇头就见沈陌嫌弃地瞪着他，指尖捻着右边的小人，“真是丑得没眼看。”
回南天那阵，叶寻和沈陌天天去甜品店打卡。
店里不太忙的时候，老太太就搬个藤椅坐树荫下剪着窗花和他俩闹磕。闹磕完，等他俩回学校上课的时候，老太太就从剪好的窗花里挑出一张给叶寻。
半个月下来，叶寻攒了一堆。
这窗花是叶寻跟老太太现学的，不丑就奇了怪了。
叶寻咬咬牙，想说是，我也觉得。
刚要张嘴，沈陌又瞪他一眼，“明明本人那么好看，被你剪成这么个丑样。”
叶寻咂巴下嘴，啧……
“都凉了。”
沈陌吐槽完，捏起块千层糕，放嘴边碰了碰，丢回去。
凉了吗？
不应该啊。
他特意让服务员加热，放了保温袋。刚他拿出来的时候都还热乎着。
叶寻捏起那块被沈陌丢回去的糕点，同样放嘴边碰了碰，“热的啊。”
“……哦。”沈陌眨了眨眼，视线从叶寻唇边转开，“那太烫了。”
好想打他。
叶寻抱起手，微笑，“沈陌。”
“听不到，聋了。”
“……”
叶寻咬咬牙，捏起糕点放嘴边，用力呼两下，递过去，“……不烫了，吃。”
沈陌看他两眼，不情不愿接过去，整块扔嘴里，嚼了嚼了吞下。
剩下几块，每块都要叶寻放嘴边呼呼，那人才肯吃。
叶寻呼呼来呼呼去，嘴都呼麻了。
那张靠撒谎骗来的假条，叶寻是连着晚自习一起请的。以他对徐翊枫的了解，徐翊枫要是等不到他，肯定直接来教室拽人。
他好不容易才把某人哄好，可不能让徐翊枫又给搅和了。
不然，他这一下午白干。
叶寻晚饭都顾不上吃，背着包悄悄从侧门溜了。
回到家他就关机，放着小猪佩奇刷题。一直刷到深夜，确定徐翊枫不会跟某个电影里的女鬼一样从电视屏里爬出来，他才拔了充电线，手机拿起来开机。
屏幕亮起，主界面图标都还没显示稳定，来电铃声就惊乍响起。叶寻吓得五脏六腑都抖了一下，手机差点摔地上。
靠……
真成午夜凶铃了。
叶寻看着屏幕上的“沈医生”，心脏咚咚跳着，接起来放到耳边，“……喂。”
被窝里极其安静。
叶寻在自己怦怦的心跳声中听到沈陌很重地拉出道鼻息，沉默片刻，轻声问他，“睡醒了？”
“没。”
叶寻朝枕头上拱了拱，“刚刷完题躺床上，还没睡呢。”
“你知道你失联了多久吗？”沈陌压低嗓门，几乎只是用气音，“嗯？”
叶寻抿着唇，没出声。
他隐约意识到自己……好像又犯错了。
“六个小时。”
沈陌声音很柔，很轻，却锋利得一下就刺穿叶寻心脏，让他呼吸都停了。
“今天下午学校附近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伤者是个学生，穿着和你很像的校服……我打你电话一直关机。”
沈陌说着说着声音就一哑，“叶寻，你下次……”
沈陌并没有生气，话音里也没有责怪的意思，叶寻听得很清楚。他感受到的，是沈陌听到他好端端地和自己说着话的安心和后怕。
“我错了。”
叶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以他和沈陌现在的关系根本没必要向对方解释什么，汇报行踪什么的就更谈不上。
他只知道自己很慌……
那些话放佛已经脱离大脑的掌控，完全屈从于身体的本能反应。
他握着手机从被窝里坐起来，“我当时就想着躲徐翊枫，想着不能让他找到我，我没想到你……我、我以后都不这样了沈陌，我……不会让你找不到我。”
听筒里很长时间都只有沈陌浅薄的呼吸。
叶寻被那一下一下细微的声音拧得心里乱作一团。
他好怕沈陌挂电话。
好怕那个人突然转身走掉，不再看他。
“能只看我吗。”
漫长的沉默后，叶寻终于听到了沈陌的声音。
他说，“这场球，我只为你一个人打。”
夜风哗哗吹过庭院，那个人均匀浅薄的呼吸混进风里，和夜晚一起变得深邃，宁静。
沈陌从蹲坐了一晚上的院墙外站起来，望向二楼仍旧亮着灯的窗台跟叶寻说了晚安，挂电话回家。
叶寻一整晚都没能睡着，第二天睁开眼的时候，脑子里还亢奋停留着那句——这场球，我只为你一个人打。
这是沈陌第一次这么直白地对他袒露自己的心意。
叶寻满嘴牙膏沫看着镜子里那张嘴巴咧到耳朵后面的脸，别笑了，跟个傻鸟一样。
洗漱完，收拾干净，叶寻拎上书包出门。他手刚摸到门把，门板就被人暴躁地拍响。
终究还是躲不过。
要来的迟早要来。
叶寻解开锁，把徐翊枫放进来。
“叶寻，你长本事了，学会骗人了是吧。”
徐翊枫把一袋早餐猛拍在玄关，喘着粗气瞪叶寻，“连我的生日愿望都敢骗，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你知道我在球场等了你多久吗。我像个傻逼一样一遍又一遍地打你电话，你倒好，直接给我关机。行啊叶寻，不把我逼疯，你就不乐意是吧，啊？”
叶寻食指戳进耳朵，等徐翊枫骂完了，骂爽了，足够冷静了，心平气和地看着他，“咱俩好好谈谈。”
叶寻把挂肩上的包摘下来，坐沙发上朝徐翊枫抬了下下巴，示意他坐过来。
徐翊枫刚撒火的时候牛气冲天，这会儿见叶寻认真起来又怂了。
他在玄关磨蹭磨蹭，不情不愿坐到叶寻对面，歪着个身子，不拿正脸对他。
“咱俩什么关系？”
叶寻一动不动盯着徐翊枫，盯到他转过脸，愿意面对他了，继续说，“发小？朋友？还是好哥们儿？”
徐翊枫冷哼一声，磨着嘴皮发了几个含糊的音。
叶寻知道，他说的是，“谁跟你是好哥们儿。”
叶寻张嘴就要继续，徐翊枫突然犀利朝他瞪过来，先发制人反问，“不如你先告诉我，你和那个姓沈的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