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陌给他发了一堆现场的照片。
那个别墅很豪华。
有露天的泳池，开放式的厨房，院子中央还有个聚会专用的长形餐桌。桌上放着披萨，刺身，烤肉，还有很多酒水饮料。
黎洛端着杯红酒，小口舔着杯壁，江燃凶巴巴瞪着他，看样子是不许他喝。
朱开朗被奶油抹得只剩俩黑眼珠，俩女生一左一右拽着他胳膊，还在往他脖子上抹。
那群人里面，除了江燃他们几个，叶寻全不认识。
他猜想，睿睿应该也在。
毕竟朱开朗生日，睿睿作为他们的共同好友，不可能不去。
那晚，他根本不敢往包房里看，加上走廊光线很暗，他不知道睿睿长什么样。
叶寻又把那些照片点开，每张每张放大了看。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真的好在意。
沈陌明明已经拒绝了睿睿，可他还是控制不住想知道睿睿是个什么样的男生。
说不定，跟黎洛一样可爱，心思单纯。
又或者，他长得特别好看，特别会照顾人，让人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的好，对他动心。
叶寻胡乱想着，胸口突然就像堵了团棉絮，咳不出来咽不下去，堵得他浑身难受，从树缝中落下来的阳光都是凉的。
叶寻把手机锁屏扔椅子上，准备去倒杯水暖和暖和。
嘎吱一声。
是开门的声音。
叶寻猛地回头，看向屋外。
眼里亮起的光一瞬落下去，叶寻想挤出个笑都做不到了。
“怎么了这是。”
红姨把沉甸甸两袋水果放地上，抹了把额头的汗，歪头看叶寻，“看到是我，这么失望。”
叶寻不说话，拎起水果直直进了屋。
红姨定期会过来给叶寻打扫房间，收拾衣服，往冰箱里塞满他爱吃的。
红姨告诉叶寻，谢岚和徐璟霆已经和好了。徐翊枫外公外婆突然从杭州过来，一家人接机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叶寻嘴角总算抬了一下。
他跑去把丢院里的手机拿回来，徐翊枫和徐璟霆都给他发了信息。
徐直直：爸妈气消了，逮我一块去机场接我外公外婆了。
徐叔叔：抱歉小寻，徐叔叔今天没控制好情绪。下个周末回家吃饭，徐叔叔亲自下厨，做你爱吃的葱油鲍鱼。
叶寻逐一给俩人回了信息，最后才点进和沈陌的聊天窗口。
沈陌发完那几张照片后，他就没再吭声。
不是生任何人的气。
他只是……突然就提不起劲，不想说话。
沈陌每隔一阵儿就给他发条信息。攒到现在，已经堆了一屏。
沈陌：人呢？
沈陌：跑了只小猫过来，橘色的。
沈陌：它一直挠我裤腿，是想让我抱它吗？
沈陌：小猫跑了。
沈陌：我没带它玩，他是不是生气了？
沈陌：家里还有牛奶吗？
叶寻一条条看下来，看到最后一条的时候，嘴角翘了起来。
他按住最后一条回复：干嘛。
对方秒回。
沈陌：朱开朗一直灌我酒。
沈陌：喝醉了有牛奶喝吗？
叶寻咬住嘴：我要说没有，你就不喝么？
沈陌：嗯。
沈陌：你不让喝，我就不喝。
叶寻嘴角咧开，从沙发上起来，走去拉开冰箱门，对着排成小方队的牛奶拍个照，发过去。
屏幕上没了动静。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
失踪人口发来张空酒瓶的照片。
叶寻一数，整整十瓶。
沈陌：来了。
沈陌：等我。
天边晕染开的余光被风吹淡，亮堂的天瞬间暗下来。
沈陌把手机锁屏揣裤兜，踢开脚边歪倒的酒瓶，起身去拿外套。
“你干嘛。”
朱开朗看到沈陌要走，推开围着他灌酒的几个人，跳到沈陌跟前拦住他，“想走，门儿都没有。”
“天黑了。”沈陌说，“他怕黑。”
“谁？”
朱开朗张着微醺的眸子，反应了几秒，“叶寻？”
沈陌拉直嘴角一笑。
朱开朗朝坐角落握个小勺子挖蜂蜜的颜睿抬了下下巴，转过头看着沈陌，“你对睿睿，真就一点感觉没有？”
“你对着我有感觉吗。”沈陌咽下漫上喉咙的酒气。
“滚。”朱开朗推他一把，“老子纯爷们。”
“那你凭什么认为我不是。”
“你特么拉倒吧你，你看叶寻那眼神那腻的，我都想拿个盆给你接着。”朱开朗使出吃奶的劲儿翻个白眼，“搁这儿跟我装笔直，要不要脸。”
“我只喜欢叶寻。”
沈陌说，“不是喜欢男的。”
朱开朗一口气没顺上来，一脸草泥马地瞪他，“你们gay都这么给自己立人设的吗，真不要脸。”
沈陌掏出手机，咣咣给朱开朗转了笔钱，“红包收了，想要什么自己买，我走了。”
“我日，沈星河。”
朱开朗瞥着那串数不过来的0，直接给干懵了。
他怎么琢磨怎么觉着沈陌像被老婆查岗急着拿钱打发小情儿的臭渣男。
而他，是那个小情儿。
“草！”朱开朗揉了把脸，想咬死那臭渣男，“你把老子当什么了。”
“当寿星，供起来。”
沈陌伸手要拍朱开朗肩膀，看到他衣服上糊满了奶油，脸也洗得跟扑了粉似的，找个干净的地儿拽了拽，跟他说了生日快乐。说完，扭头就走。
“说好今晚玩通宵的。”
朱开朗拽住沈陌胳膊，“你俩都坐一桌了，还怕没时间腻歪。不差这会儿，不准走。”
“那栋房子特别大。”
“一到晚上就黑漆漆，周围什么声音都没有。”
沈陌想着叶寻把所有灯按开才稍微有点安全感的样子，望着朱开朗，酸楚一笑，“我真的不敢想，那么多个夜晚，他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什么一个人，他爸妈……”
“他爸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
沈陌昂起头，“他每晚回到家，陪着他的，就只有所有房间的灯，和那台把音量调到最大的电视。”
朱开朗拽着沈陌的手一松，表情都变了。
“你俩搁这又是拉胳膊又是拽手的，是准备搞基吗，嗯？”
江燃吞了口东西走过来，张手往俩人肩上一搭，嘴里喷着香甜的水蜜桃味儿。
朱开朗下意识看向黎洛。
黎洛手里果然拿着罐水蜜桃味的汽水。
靠……
朱开朗老早就请好假，准备喝通宵。结果那俩货，一个说某人不让喝，他就不喝。一个说宝贝儿只许他喝汽水，他就只喝汽水。
朱开朗越想越窝火，狠狠往江燃身上瞪。
瞪着瞪着，就看到江燃脖子右边靠锁骨的位置红了好几块，若隐若现拢在衣领处。
朱开朗啧啧，看黎洛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那小子平时稍微逗他一下脸就红到脖子根，没想到关起门来这么猛。
难怪沈陌火急火燎地要走。
叶寻要顶着那张又纯又欲的脸给他弄这个，不敢想象，那货会爽成什么样。
朱开朗暗暗一骂，拿下巴指指沈陌，直勾勾盯着江燃，“你说咱沈处长，什么时候才能有你这本事，身子一躺嘴一张就能草莓遍地，都不用浇水施肥。”
江燃懵了两秒，反应过来后猛地按住脖子，“草……”
“你俩私底下都玩这么大的吗。”朱开朗磨着嘴皮，一脸坏笑。
“大啊，我身上还有更大的。”
江燃瞧着朱开朗那一脸贱样，比他更贱，“要脱开给你看吗。”
“来啊卧槽。”朱开朗伸手就去扒江燃领子，“白给我看我还害羞不成。”
“靠，你往哪里摸。”江燃捏着领子看沈陌，“宝，我不干净了。”
“你俩有完没完。”沈陌瞪他俩一眼。
朱开朗闹腾一下，爽了。
他把沈陌抛弃睿睿撂下他俩只想着去泡叶寻的事跟江燃说完，江燃把他往颜睿那头一拱，“那你也哄你的心肝宝贝去，哄开心了有草莓吃。”
江燃不知道颜睿喜欢沈陌，自然而然把朱开朗所说的“抛弃”理解为重色轻友。加上颜睿私底下只和朱开朗比较亲近，江燃一直以为颜睿是对朱开朗有意思。
朱开朗呵呵，神尼玛心肝宝贝，老子直的。
颜睿一来就闷头喝酒，这会儿沈陌又要走，估计心里挺难受。朱开朗看得闹心，拿个干净的盘，装满对方爱吃的，又拿罐水蜜桃味的汽水，去哄将来也不知道是谁的心肝宝贝。
江燃盯着朱开朗走远，把沈陌拉到清净的地儿，一副过来人的架势，问，“你俩到哪种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