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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杀人犯?

    酒鬼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狰狞的面孔,如恶鬼从地狱爬出,朝云起走来。

    一个酒臭,混杂汗臭的巴掌,就要打在她脸时候,白鹤看了在野一眼,酒鬼捂着手背,”嘶哑“一声,“你小子,为什么要维护这个杀人犯。“

    在野木着一张脸,气势很足,只是娃娃脸,威严化作可爱,如若不是冷脸,一定引起很多女孩侧面。

    ”我有名字。”

    云起见缝插针,被酒鬼瞪了一眼。

    ”不分青红皂白,欺负小姑娘,怎么还有理了。”

    白鹤站出来,他不是那种长得魁梧,面貌唬人的类型,不过当他不笑时,那种上位者才有的气魄,哪怕显露三分,也叫人忌惮,声音和寻常没什么不同,含着笑,只是语气稍改,叫平常人,听得呼吸急促,腿软了一半。

    酒鬼暗叹,究竟是什么人物,看着一旁的云起,心有不甘。

    “你,你,可不要被骗了,她不是什么老实女人。”

    说完,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东西,众人凝神——一片碎玻璃,绿色的,应该是酒瓶子的。

    酒鬼说,”就在刚才,放在大巴储物柜里的酒,全被砸了。整整两件。”酒鬼向云起射出仇恨的光芒,喝道,“不是她干的,还能有谁?“

    云起心里一惊。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围观的乘客,纷纷把目光,落在云起身上,带着探究,好奇,愤愤不平。

    视线在众人脸上扫过,酒鬼提高声音,说,”不光如此,放在储物室的其他食物,都毁了。“

    ”去查看的时候,全部泡在酒里。“

    酒鬼一脸恨意,竟然敢弄毁,他心爱的酒。大家把目光转向司机,司机长叹一口气,算是默认了。

    大家先前还是看戏,现在涉及到自己利益,情绪激动,围了过来。

    白鹤转向司机,问,“救援什么时候到?”

    话题一转,众人皆愣住,司机挠了挠头,“应该是明天中午吧,说等通知。”

    白鹤:”救援队亲口说的?“

    司机支支吾吾废了老大劲,才憋出一句话,“那倒不是,不过估摸着,明天第三天,怎么也该到了吧......."

    片刻,灵光一闪,云起明白为什么这样问,有两三人也反应过来。

    “要是明天救援还没到,怎么办。”

    其他人回过味。

    ”对呀,对呀,储存的食物也没有了。“

    这不是一件报复事情,没有食物,没办法离开,一群人还能干什么。

    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

    众人陷入诡异、持久的沉默。

    如若真是如此,那境地是多么可怕。

    ”凶手就是她。“

    这根几乎戳中眼睛的手指,云起往白鹤旁边靠了靠。

    这人怎么就追着自己不放呢。

    现在又给她扣一顶大帽子,怎么,什么坏事都找上她。

    云起不迷信,盘算着,回去后,找镇上的神婆看看。

    “不是她。”

    一人站出来,是之前帮助过云起的人

    投去感激的眼神,只不过,愣是在一堆青青紫紫中,没找到眼睛。

    ”你怎么知道。“

    那人全身都在微微颤抖,脑袋几乎垂在地上,酒鬼歪着头,从下往上瞅,那人连退几小步,声音几乎只能他自己听到,“我就是觉得,应该不是她。”

    “你要干什么。”

    云起用身体,把两人隔开。

    “你要干什么?”

    一股难闻的气味涌入鼻腔,一双浑浊的眼球看着自己,云起脑袋往后靠,酒鬼这才往后退两步。

    “小丫头,与其担心别人,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吧。”

    下雨了。

    云起醒来,手臂一层鸡皮疙瘩。夏天就是这样,一到雨天,就降温。

    往旁边一看,撞上一道好奇的视线,带着探究的意味,云起回以友善的微笑。

    昨天要不是在野和白鹤帮忙,那些人哪能让她轻易离开。

    要不自报个跆拳道吧,云起琢磨着。

    初三学过一段时间,因为学业繁重,放弃了。

    白鹤还在睡觉,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大家醒着的时候,白鹤依然在睡觉。

    那时,云起被拦着,白鹤站在一旁,从容的,在野直接一拳,笔直的铁杆直接凹个小窝,瞬间鸦雀无声,大家的神色变得温顺,似乎刚才疯狂叫嚣、快要丧失理智的,不是他们。

    蓝色的窗帘挡住射进来的阳光,昏暗的室内,许多人还在睡觉,即使有人睡醒,安静的躺着。

    似乎通过这样,减少能量消耗。

    云起离开凳子,天旋地转,重新坐下,迷迷糊糊的。

    一直睡到傍晚,雨小了,化作蜘蛛网,一丝一丝的。

    云起决定出去,散散步。

    经过泥巴小道时,她隔着灰蒙蒙的雨幕,看见一道身影,旁边一颗参天大树,化作一名守责的骑士,护卫着这位透露着神秘的青年。

    她朝那方向,望去,有什么东西吗?

    荒芜的凉亭伫立在山脚,云雾萦绕在山腰,从下往上瞧,拦腰截断,山腰以上仿佛被云吃掉了,还是云。

    没等琢磨透,黑衣青年转过身,眼轻轻一眨,周围的清冷不见了,未笑,已让人沉沦。

    “你还好吗?”

    云起像机器人刚学会用手打招呼,僵硬,看着有些怪。往日里的机敏,忘得一干二净。

    “云小姐。”

    简单的三个字婉转动听,带着雨季的多情。

    “叫我云起就行了。“捂住脖子的一侧,她说:”你在看什么?”

    “一个小东西。”

    云起以为说的是松鼠之类的,这附近,算是深山里,鲜少有人,所以经常出现松鼠,小鸟这些小动物,不算奇怪。

    两人漫步,往回走。

    一道打鼓般的声音打断云起讲话,接上话题,一道更大的声音响起。

    云起的脸和脖子涮的一下通红,微微侧身,挡住白鹤的视线。

    怎么会这么丢人。

    不准叫。

    云起按着肚子。

    “你还好吗?’”

    ”老毛病犯了,是肠胃炎。“

    云起结结巴巴的说着,几乎不成句子。

    女孩后颈,绯红一片,白鹤眼底含着笑,“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们暂时先回去吧。”

    心里的小人一蹦而起,云起想也没想答应了。

    回去后,云起率先跨上台阶,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像馊掉,放置三天的冷饭,酸溜溜,掉在角落缝隙,已经坏掉,发黑的海鲜,又像是旱厕炸了,气味不敢描述。

    云起被臭味熏下车,白鹤,在野站在门口。

    马路边,乌泱泱一群人,或站或蹲,都在。

    云起、白鹤很快知道发生什么事。

    酒鬼随身带着一些酒,趁着大家睡觉的时候,全部喝光。喝不下,继续喝,空掉的酒瓶,或立或倒,过道上,酒鬼睡得人事不知,嘴边,旁边,全是面目全非的呕吐物。

    要不是有人,及时发现,酒鬼已经因为呼吸道被堵,闷死了。

    该睡觉时,大家不约而同去了凉亭。

    好在是夏天,在野外睡觉,没什么大问题。

    扑棱一下,小小的飞蛾扑向光源,最里面一圈,悄然无声地掉在地上,堆了浅浅一层,后来的飞蛾,前赴后继。

    灯光下,凉亭已经占满。

    还是原来那个位置,云起靠在柱子上,毫无睡意,这股精神劲,做100个下蹲,不成问题。

    凉亭不算拥挤,容纳二十余人,绰绰有余。有的跟她一样,靠着睡,有的糙一点,直接席地而睡,还有靠栏杆睡觉的人。

    几乎同时,几人翻了个身。

    不知谁叹了一口气,一人猛然坐起来,“睡不着。”

    “我也是。”

    又有三五人坐起来。

    白色的灯光,把凉亭照得亮亮的。

    所有人都没有睡着,除了酒鬼,瘫在栏杆处,呼噜声不断,嘴角挂着可疑的痕迹。

    白天睡饱了,晚上睡不着。

    大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什么话都说。

    家里一头水牛,产了几只崽,小牛只喝奶,不吃草,愁坏主人。

    大家给他出主意,“把牛分开”——“没有多余的牛棚。”

    “把小牛眼睛蒙住”——“小牛连草都找不着。”

    “用布,把母牛喂奶的地方挡住。”——“有点浪费。”

    大家不再同牛主人说话,聊起其他话头。

    云起听得津津有味,算是打发时间。

    一时间,凉亭成了大家开会的地方。

    山羊在生主人日那天滑胎,不吉利怎么办。

    家里的老母鸡总是孵小鸡,怎么办。

    如何有效消灭老鼠。

    众人意见不一,越说越精神。

    两个小时过去,云起眯着眼,迷迷糊糊的。

    ”你们说的都不算最好,我有个好的。“司机忽然开口。

    ”就你,整天开车,又能有什么新鲜话题。说不定,还没之前的话题有意思。“有人说道。

    “别吵了,先说说呗。”有人劝解。

    ”平城,大家都知道吧?“

    脑袋点了点。

    “那平城最近发生大事情,你们知道吗?”

    众人面面相觑,摇了摇头。

    平城不是首都,胜似首都。

    流行过这样一句话,你可以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但不能不知道平城。平城距离云梦镇将近两千多公里,比平城更出名的,就是谢家。

    谢家就在平城,数不清有多少年历史。人人皆知谢家,即使问三岁小孩,听见谢家,也会点点头。

    云起神志多了分清明。

    扫视一圈,司机很满意大家的反应,继续说道,”我一个朋友的亲戚住在在平城,一周前,围观谢家下一任家主继任仪式。“

    ”仪式十分隆重,黑白两道,有头有脸的,说得上名号的都去了,门前停的车,看不见尽头,全是电视上看过的车,甚至有没有见过的。“

    ”围观的看客里三层,外三层,全被穿着制服的人,拦在外面,有人不佩服,直接消失。没人知道,人去哪了。“

    有人问:”那谢家下一任家主,长什么样啊?“

    司机从烟盒抽出一支烟,用打火机点燃,”有人说他长得比女人还好看,不过,也有说一见他就害怕,长得奇丑无比。“吐出的烟圈,升上空中,逐渐消散。”还有一种说话,说他是从地狱爬出来的幽灵,不是活人。“

    ”......我觉得他是个丑八怪。“

    ”世界上不会真的有幽灵吧,都是谣言,不可信......“

    "当然有怪物,只是你我没看见。“

    众说纷纭。

    说不定人家很好看呢。

    云起听个乐,转了个身,看见同样依靠在柱子上,闭目的白鹤。

    不过,应该没有人比他还好看吧。

    司机并不理会各种言论,皱纹像刀刻在脸上,”没人见过他的样子,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有心急的人问为什么。

    “因为他死了。”

    众人一愣,没想到这样一个风光的大人物,竟然就死了。

    “他死在自己的继任仪式上。“

    司机在地上摁熄烟头,语气带着唏嘘,“风光无限又怎样,死不带去。”

    风一吹,树叶哗哗作响,

    众人俱是掉了一地鸡皮疙瘩,不禁朝光线最亮的中央,靠了靠。

    空气陷入沉默,不知是对一条生命消失的唏嘘,还是悲叹众人羡慕的人生还没开始,就结束。

    听到这里,云起也是一愣。

    原本对谢知鹤那人有些好奇,不想对方已经去世,有些遗憾,说不上来为什么。抬眼望去,白鹤已睁开眼,不知道听了多久,身后一片黑,大半身子隐藏在阴影中。

    云起察觉心陡然多跳两拍,摸上胸口,有些纳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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