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川看着眼前的女子，他不相信世间有长的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因为即使是双生子也会有不同，而眼前的女子，和记忆中的晏暮清，完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宋姑娘，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接近陛下的，据我所了解到的，青山阁一向不参与朝中之事。你身为青山阁的人，怎么会跟着陛下来到这里呢？”叶川把自己的脖子又靠近了匕首，他在赌晏暮清不敢下手，他更是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晏暮清。

    “叶大人，您身为陛下的臣民，关心陛下的安危是理所用当的，但是，深更半夜私闯我的寝宫这恐怕也不符合聂国的规矩吧？况且，我想去哪就去哪？和您叶大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说完晏暮清的手腕加了几分力量，匕首轻轻在叶川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叶川有些不可相信，他觉得不管是宋辞九还是晏暮清都不会这样。

    “民女看到叶大人的眼里有震惊啊，宋大人到底在震惊什么？是不是认为民女不敢下手啊？那叶大人可真是小看民女了，民女既然有胆魄跟着陛下进宫，又怎么不敢保卫自身的安危呢？您这么聪明，应该可以理解吧？恐怕叶大人并不只是担心陛下的安危才来民女这一探究竟的吧？”晏暮清把匕首收起，仔细细心的擦拭这把匕首。这把匕首跟了自己很多年了，这是这把匕首第一次沾染血迹，以后会沾染更多人的血迹。

    “宋姑娘果然是有胆魄有见识，我今日前来确实不光是为了陛下的安危，我了解到贵妃娘娘和你谈起了晏暮清。”叶川话说了一半，并没有继续往下说下去。

    晏暮清并没有计划在叶川面前藏拙，她笑了笑说：“叶大人您的消息很灵通啊，贵妃娘娘确实是和民女谈起了晏暮清，就是你们口中那位叛敌投国的晏家，晏家的大小姐晏暮清，还说民女长的很像她。怎么，叶大人对这位晏家大小姐晏暮清很感兴趣吗？”既然叶川把说一半留一半，那自己也说一半留一半，把这个问题再抛给他。

    叶川紧紧盯着晏暮清，试图从她的神情中探测出什么，说到底叶川还是不了解晏暮清，晏暮清也不是他记忆中那位善良没有什么坏心思的人，她是很好，但是只局限于对待她所认为应该好好对待的人。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一个人在三年可能会成长很多很多，但更多的是她这个人的本性是个如何的人以及这个人的心志。

    “哈哈哈哈，宋姑娘，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很像晏暮清，但今日，这么距离的见了见，更觉得你和晏暮清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叶川笑了笑说。

    “那可这是民女的荣幸还是不幸呢？晏暮清的名声民女也是有所耳闻的，但是晏家的罪名民女也是知道的，但您们一个两个都在把民女往晏暮清身上靠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叶川心里已经百分之九十很确定眼前的宋辞九就是晏暮清，因为他了解聂书君心中的执拗和偏执，他是不会寻找任何一个长得像晏暮清的人，也不会接受晏暮清的替代品 因为他只想要晏暮清，如果眼前的人不是晏暮清，他是万万不会带回来，并且这么重视。这一点，叶川承认，他和聂书君是一模一样的。

    “哦？叶大人您不会觉得晏暮清没有葬身火海吧？而民女我就是晏暮清，也对，民女也有所耳闻了一些关于晏暮清晏家大小姐和您叶大人的故事，据说晏暮清对您很好很好，她死了，您心中肯定也不好受对吧？心中会有愧疚吗？但是，您是陛下的臣子，为陛下办事不是应该的吗？况且陛下和您不是确切掌握了晏家通敌叛国的证据吗？那叶大人心中的愧疚是不是就可以减少几分甚至说没有呢？”

    一番下来，晏暮清句句扎心，换做任何一个人，面对灭门仇人都不可能说自己早已经忘记仇恨了吧？

    “宋姑娘，你的嘴巴可真是厉害呢？对，我就觉得宋姑娘是晏家大小姐晏暮清，至于宋姑娘到底是不是，恐怕宋姑娘心中应该会很清楚吧？”叶川的语气有些冷淡，因为晏暮清句句扎心，说到了自己不能触碰的那些逆鳞。

    “哈哈哈哈，就算我是晏暮清那又怎样呢？叶大人手段如此厉害，应该也调查到我的身份了吧？怎么，我的身份有什么问题吗？宋辞九不就是我吗？至于叶大人调查到了我失去记忆这件事，您的探子应该也和您说明了是因为我在不小心失足而摔倒失去记忆。至于我是三年前到的青山阁，确实是和晏暮清晏家灭门的时间很吻合，那又怎么样呢？还是等叶大人确切掌握了证据之后再这么说吧。”

    “叶大人，今晚私闯我的寝宫这件事我就当做没有发生过。夜深了，叶大人明天还有一堆事要处理。”

    这句话像是刺痛了叶川那不堪的内心，他抢过晏暮清手中的匕首，扔在床上，握住她的肩膀，看着她。

    晏暮清也丝毫不畏惧他的眼神，和他对视。

    “叶大人，怎么了，民女是哪句话戳中您的内心了吗？民女听说那晏家大小姐晏暮清待您是极好的把您当成亲弟弟一般看待，而您呢，又是怎么回报晏家和晏家大小姐的呢，是您亲自带兵围剿了晏家。现在反过来怀疑我是晏暮清，您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呢？是觉得对不住晏家大小姐吗？还是害怕当年晏家大小姐没有死，害怕陛下怪罪于您呢？”

    晏暮清的这一番话更是像一把刀刺入叶川的内心，让他再次回忆起他和晏暮清曾经度过的美好的时光。

    在晏家的时光，是他最幸福的时光。

    晏暮清的温柔和善良抚慰了他曾经所遭受的痛楚和伤痕，她总是笑盈盈的看着自己，轻声唤他，叶川。

    晏暮清的好，像是山泉水一般，滋润了每一个人的心灵，她对每一个人都很好，很温柔，很善良。

    他住在晏家，每晚都可以听到晏暮清的琴声，晏暮清喜爱的琴曲不是阳春白雪那种，也不是下里巴人，她喜爱的是边塞琴曲，她说，边塞是国家的重中之重，世俗的限制，她无法去到那里，无法去看一看那里的风景，无法去看一看守卫国家安全的将士们，只能靠这一曲曲琴曲，置身其中，用心去感受。当时，叶川听到的时候，就只是单纯的认为晏暮清喜欢这种琴曲只是单纯的为了思念虞定安。

    可，儿女情长晏暮清有，可，怎么可以因为儿女情长就否定她心中的志向呢？晏暮清也明白很多人都觉得认为她喜爱这种琴曲只是为了思念虞定安。

    “宋姑娘。”叶川的声音中带着略微的怒意，手上的力气更加重了一些。

    “宋姑娘，确实是和晏暮清长的一模一样，也不怪陛下和我都为此感到震惊，我今日前来就是为了看一看宋姑娘到底是不是那晏家大小姐，毕竟，晏家大小姐可是余孽，作为陛下的臣子，我自然要为陛下扫清障碍。”叶川说这话的时候很仔细的观察晏暮清的神情。

    晏暮清笑了笑，用手无意轻轻划过叶川腰身，说：“那也犯不着深夜闯民女的住处吧，让人看到，会怎么想呢？叶大人到没有什么，可世俗的话语会害死民女的。”

    因为晏暮清划过叶川的腰身，叶川像是被电击中一般，僵住了一下。

    “宋姑娘，我这也算是秘密调查一番，如有冒昧还请宋姑娘见谅了，毕竟，陛下现在对宋姑娘极为重视，我就算是想调查，陛下也不会让我调查的，但是为了陛下的安危还有的调查还是不能少的。”

    这一番话看起来像是正人君子，道貌盎然。实际上，他早已经溃烂不堪，内心早已不是原来的他，都说权力是吃人的利器，实际上就是这样的。

    “好啊，叶大人如此为陛下尽心尽力，陛下有您这样的臣子，一定会更好的治理国家。时候不早了，叶大人如果调查清楚了还麻烦叶大人早点离开吧。”晏暮清再次下达逐客令。

    “今天冒昧打扰宋姑娘了，今晚的事还劳烦宋姑娘保密，毕竟是我秘密调查，对于我来说倒是没有什么，但像宋姑娘所说的那样，世俗的言论会压死女子的，女子在这个世间的处境我也是知道的。”

    当权者怎么会不明白被压制人的处境呢？他们身居高位，规矩是他们制定的，规则也是由他们说了算的，他们所做的这一切是为了自己，对自己有利，怎么会损失自己的利益呢？

    “我自然知道这世间女子的处境，叶大人，我会保密的。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