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破晓,天边透了点光,红紫蓝三色混在一起,鸟鸣也随之从不知哪的树上传出。
晨时清爽的空气无疑是练剑的好时机,许微尘从房中走出手就一直握在腰间的剑柄上。她定了定神,心中不断回忆着熟知的剑法,但心思却一直往许尘清房间飘去,始终静不下来。
就这么自己跟自己较劲了一刻钟,她终究是败下阵来。
“唉。”
许微尘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院子,往外走去。
许微尘如昨日般坐在阶台上,怀中抱着自己的剑倚靠在身后的栏杆上,她的身旁放着一盒糕点,是与昨日那一盒相同的。
她抬头看着被屋顶挡住一半的天空,走着神不知在想些什么。晨风吹了起来,微微地吹动垂下的发丝,和剑上的红绳。
还有,墙角的绿枝。
“嗯?”许微尘眼光不经意间飘到墙角,这才发觉几天前将要枯死的树苗,竟发了芽。
许微尘像是被摄取了心神,剑从怀中脱落掉在身旁,她走过去伸出手指触碰着那新发出的绿叶,晨风又吹来几阵,微寒。
她并不关注身边的一切,景色如云烟不会在她身上留下任何印记,但她就在这里,留下了心识。
像,像什么……
不知过了看了多久,头顶上多了一道阴影,许微尘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心中是一惊。
“你在这里看什么呀?”
声音从背后传来,轻快的,不像是凶恶之人。但许微尘还是冒了一身冷汗,手也微颤地往腰间伸去,不料落了一个空。
她下了心,往身后一转,在右手续了力往身后打了过去。
“呀……”
站在身后是一位女子,全身红装,但是较为干练的一种,右手中握着一把红伞,很普通的油纸伞。
她往左侧躲了一下,伞因右手力道松懈落在地上。红衣女子左手一把抓住蓄力打出的手腕,右手则不知怎么变出一把短刀抵在许微尘的脖颈上。
“别紧张,我们有话好好说。你是尘清的徒弟许微尘?我们之前在翠微峰见过的啊!”
许微尘这才反应过来,冷静下来看清面前的女子。
宁溪雪,合欢宗“首席大弟子”。
“宁师姐?”许微尘喊道。
“对啦。”宁溪雪将手中的短刀收起来,松开了许微尘的手腕,“怎么反应如此大?”
“无事,只是刚刚走了神,惊扰到师姐了。”许微尘作拱手礼,说道。
宁溪雪往她身后看了一眼,只是几棵树苗,有什么好出神的,要说出神,还得是……
“宁师姐?”许微尘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宁溪雪的想象。
她佯装咳嗽了几声,“怎……怎么了?”
“穆师叔说,你是来送药的……”
“哦哦对,来。”宁溪雪拿出草药塞到许微尘怀中,“去镇里面找一家药铺煎了,带回来给你师尊送过去。”
“好!”许微尘忙将草药接住,向宁溪雪拱了拱手,便往外走去。
宁溪雪看着许微尘离去的身影,看了一眼地上的伞,伸手捏了个咒法将其幻化成一缕红丝收好,转身往许尘清的房间走去。
她打开房门,探进去头,发现许尘清正坐在床上,无聊得摆弄着散在四周的碎发。
“呀,尘清师尊,我的扇子在你这吗?”
许尘清点了点头,伸手将床边桌子上的扇子扔了过去。
“哎……哎!别乱扔啊,这扇子可是我老婆送的,扔坏了你给我买啊。”
“可以啊,我买了这位‘师姐’会收下吗?”
“看情况吧。”
许尘清没有再理她,只是低头接着摆弄身边的白发,或是编成奇形怪状,然后又拆掉。
宁溪雪见她不作回应,转身将房门掩去。
“许尘清,你我皆知俞眠舸出现在这里,大概率只是偶然。”
许尘清停下来手中的动作,但并不回应。
“这一次,带你徒弟一起出来太过冒险。”
“没办法。”许尘清说道。“但俞眠舸来到这里并非偶然。”
“为什么?”
“有一个人在这里。”
“许尘清!”
“掌门估计也是调查到了,所以让我来到这里。”许尘清脸上闪过一丝苦笑。“至于许微尘,无论在那里她都不安全,而且……”
“你要尽一个师尊的责任了?”
许尘清不说话了,将身下碎发整理好,躺在床上假寐。
宁溪雪耸了耸肩,便打算出门去。
“宁溪雪,我有事想拜托你。”
“几件?”
(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许尘清第一次找宁溪雪帮忙。
“行,给我吧。”
于是那天,宁溪雪书桌上摆满了信件,还有出外勤……足足忙了一个多月才勉强完成。
从此宁溪雪吃一堑长一智了。)
许微尘端着煎好的药从门口走进来的时候,宁溪雪正弯腰拿起她放在阶台上的剑,打量着。
“宁师姐!”
“啊,你回来了?去给你师尊送过去。”宁溪雪将剑从剑鞘中拔出,凌厉的剑光折射出自己一半的脸庞。
好普通的剑。
“是的。”
“等一下,你这把剑在哪拿到的?”
“嗯?师姐,这剑是宗门配给普通弟子们的,很是寻常。”许微尘说道。
“你还没有本命剑?”
许微尘心脏颤了一下,愣了几秒说道:“是的。”
“行……给你师尊送进去吧。”宁溪雪捏着眉心,心里不断吐槽着许尘清到底是怎么教导的徒弟。
“不过也有好处。”宁溪雪小声道,她挥舞了几下手中的剑,“现在派发的剑质量也太……”
房内许尘清面无表情地喝下一碗药汤,余光不时瞟向许微尘,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喝完了阿尘。”
许微尘见她喝完连忙把药碗接了过来,转而从袖中的空间袋中拿出刚在外面买来的糕点盒,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师尊,弟子这先退下了。师尊好好养伤……”
“好”
许微尘端着药碗走了出去,将门关好。
起码,当着徒弟的面,许尘清总不好意思要甜食了吧。沈温春这药,可是苦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