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时候是沈栖梧开的车，回来的时候就让裴渡开了。
两个人赶在太阳完全落山前回到了晏园。
因为有裴渡在，所以也不用别人帮忙了。
他们把车停好，直接去了厨房旁储藏室放东西。
储藏室就是一间连着厨房的小耳房，只有一道门，就在大灶台的旁边。
储藏室里有沈栖梧花大价钱买的保鲜恒温法阵，完全可以充当冰箱，能保持里面的生鲜至少一年内不变质。储藏室门口还有厚实的储物柜，有三米长、两米高、半米多厚，是专门用来储存米、面一类的。
平常准备的食材只用外面的冰箱就够了，所以一般不放储藏室，不过这次是肯定要用了。
裴渡把收纳起来的东西都拿出来，把它们分成了两部分，把所有人一起吃的整齐地放置在了储藏室里。
在储藏室收纳好之后，两人又放了差不多两天的食材在冰箱和架子上。又拿了部分米和面放进了半人高的缸里，这是很传统的保存食物的办法，用来防老鼠的，也很方便。
剩下的一部分是沈栖梧自己和小昭他们的，再次被裴渡收了起来，麻烦裴渡送到了后院的客厅里。
这次的东西可比之前沈栖梧买的都要多，把后院的厨房、餐厅的柜子都给装满了。
沈栖梧为了更多储物空间，把原本放的一些东西都清理在中间的岛台上。
“这些要过期了。”裴渡拿起一个罐子，如果他没有猜错，这就是他昨天的热可可的罐子。
沈栖梧有些不好意思地把罐子拿了放到一边的购物袋里，“是临期的，还不算过期。”
“那这是？”
沈栖梧依次检查岛台上食物的生产日期，把临期的往购物袋放。
“处理掉。”沈栖梧拿起一包饼干，“这个我看五袋七折，买了五袋，结果根本不好吃，但是我觉得不好吃，不代表别人觉得不好吃。”
裴渡不解地看着她，似乎在说，那为什么会临期？
沈栖梧问：“你知道建木...额，异兽吗？”
“建木围？”
裴渡自动补全了沈栖梧没有说完整的词。
“你怎么知道？”
“在昆仑墟的时候，去守卫过大门。”
“这样啊，那我就直接告诉你吧。”沈栖梧一边继续看生产日期，一边解释道：“后山那里也有一个门，门后面就是建木围的外围，国特局在里面以大门为为中心圈了一块地，用来处理安置从里面逃出来的异兽和防止有人误闯进去变成齑粉。异兽们有好有坏，有的还帮过我，我就会把这些吃不掉的给它们送过去，它们什么都喜欢吃，尤其是现代工业化的产物。”
沈栖梧提起一包薄荷酥饼，“我记得我上次就给它们送过一次了，这包居然剩下了，幸好还有两天才过期。”
裴渡说：“那你连着罐子直接送？”
“我之前会借那里的厨房尝试做成...热的或者甜点什么的。”沈栖梧不好意思地撩了下头发，“之后，那里的负责人就不让我做了，让我把东西拿过去就好。”
裴渡用平淡无波的眼神扫了沈栖梧一眼。
良久，开始帮忙检查剩下的那些东西。
两人又忙了一阵，把要送到后山上的东西打包好后，就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要不就将就吃一点吧？”
沈栖梧拿了两包速度小馄饨出来，犹豫片刻之后，放回去了一包，重新拿了包自己不太喜欢、打折买的水饺出来。
裴渡上前把两包速冻产品都放回了冰箱里，“我来吧。”
“好。”沈栖梧尴尬地像个木头，挪到了餐厅里。
这时，小昭从一边探头过来，“又要做什么好吃的了？”
“你的耳朵是收音器吗？”沈栖梧抱胸看着她。
小昭一脸坦然，“他们做的饭不好吃，我吃了裴大哥做的，别的就吃不下了。”
“那你还饿着？”
沈栖梧一副你别给我装的样子，小昭的房间里除了各种玩偶，就是零食，她是决定不会让自己饿到的。
“是啊。”小昭歪着头，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
沈栖梧叹了口气。
“没关系。”
裴渡又打开冰箱，补充了下食材。
“我就知道裴大哥肯定比大人好。”说完，小昭直接跨坐在餐厅椅子上，一副不吃到就不走的气势。
沈栖梧：“......”
“对了，我刚才打扫大人你房间的时候，看到了好多小木偶啊？那些是木偶吧。”小昭想起刚才看到那些精致的木偶，感觉和其他的不太一样。
沈栖梧：“那些是小木雕。”
“木雕？”小昭拖着腮，“大人你还会做这个？”
沈栖梧在小昭第三次喊的大人的时候，狠狠地清了一下嗓子，然后给了她一个你要是继续那么喊后果很严重的眼神。
小昭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有点过于自在了，完全忘记一边的厨房里站着一个还不太熟的男的。
沈栖梧无奈地摇了摇头，“制作人偶和雕刻木雕在很多地方都是一样的，对于我来说，只有能动和不能动的区别。”
“好吧，不过他们是谁啊？”
“一些过去的人而已。”沈栖梧摊手，“很多人我都记不清了，但是还想要留一个纪念而已。”
“诶，我还没怎么听你讲过之前的事情呢？”小昭继续问道。
沈栖梧眯眼，“你今天怎么一直在扯话题？”
“这还不是因为太无聊了。”轮到小昭摊手了。
沈栖梧回头看厨房，裴渡穿着围裙，在案板和灶台边忙碌，感觉上去是可以把我当成空气的样子。
“你知道你从前是位王姬吗？”沈栖梧问。
“不记得，我所有的记忆都是在醒过来之后啊？我是王姬吗？”小昭有些激动。
沈栖梧一笑，“你是前一任蚕王的女儿，是他的第八位女儿，也是唯三活下来的孩子之一，被取名为昭。”
“原来的那个我是王的女儿啊？”小昭单手托着下巴，脑子里已经开始想象自己穿着礼服的样子了。
“可是你只活了十四岁。”
这是一道霹雳砍掉了小昭的想象。
“我才幻想了一小会。”小昭假哭起来，“我居然才活了十四岁吗？不是说我是唯一活下去的三个孩子之一吗？”
“那是因为其他都死得太早了，你勉强算活到了可以出嫁的年纪。”沈栖梧说着，觉得嘴巴有一点干。
小昭极有眼色地去冰箱里拿了瓶果汁，递到沈栖梧手边。
收下献礼的沈栖梧继续说道：“你父亲想要把十三岁的你嫁出去。”
“十三岁？”
“不要觉得奇怪，早时候十岁嫁人也不奇怪，毕竟那时候人死得也早。”沈栖梧喝了一口果汁。
嗯，这个口味下次可以多买一打。
“而且，你父亲，也就是老蚕王其实真的是为了你好，希望你早点离开蚕国，远离你的哥哥。”
“但是......”小昭皱起眉毛。
“为了留下念想，老蚕王请我去帮你做一具人偶。我去了，因为他答应给我的族人每人送一袋稻米。”沈栖梧抬头看着天花板，开始回想，“但是很可惜，我做到还差一点的时候，老蚕王去世了。”
“然后呢？”小昭听着听着，把自己带到了三千年前的那个“她”身上。
“然后就是你的哥哥成为了新的蚕王，一个极其残暴的王。他把被老蚕王选中的、给你的夫君给杀了，然后想要把你嫁给一个巫师。”
“我是为了不嫁给那个巫师就死了吗？”小昭眼眶微微湿润了，明明她都没有经历过那些，却因为一样的外貌仿佛感同身受。
“算，也不算。那个时候，那个巫师还行，至少正常。你的哥哥问题更大，他直接把你的另一个哥哥给做......”沈栖梧觉得那个形容词现在说出来不太好，尝试着换了一下，“罐头？”
小昭目瞪口呆。
身后的裴渡拿着锅铲的手也一顿。
沈栖梧却说得平常，因为她知道也见过很多，有些可以令她做整整一个月的噩梦。
“你是被吓死的，恰好是嫁给那位巫师的前一天，我本来想把你。”沈栖梧指了指小昭，“放到你的棺椁里的，可是我当时的胆子很小，根本不敢顶着蚕王的愤怒去做什么事情。”
说着，沈栖梧也有一丝懊恼流露出来。
“原来是这样啊。”小昭红着眼睛，“沈姐你就干脆一直把我带在你身边，我也变成了你身边第一个真正变成人的偶人。”
说完，小昭强扬起嘴角，给沈栖梧露出一个明显的强颜欢笑。
沈栖梧伸手揉了揉小昭的头发，“都过去了，你现在活得很好，那个‘你’如果知道有一个人，跟她一样，跟她有一丝情感牵连，活得很好很自在，虽然没有亲人，但是有甚似亲人的朋友在身边，因为也会觉得欣慰吧。”
“嗯！”小昭狠狠地点了下头。
说完这一通，小昭也没有听故事的心情里，乖乖地趴在椅背上消化心情。
沈栖梧也需要调整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