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珀枕着手臂躺在绒绒的嫩草地上,苹果在她身边打转着,温暖地轻嗅她的脸。
“苹果!你个烦人小鬼,去看看妈妈在做什么?”派珀的手抵着苹果圆圆的脑袋,把它推到一边。
柯拉夫人把牛奶桶提进木屋里,路过派珀时带来了一阵甜蜜清纯的奶香味。苹果被吸引着跟上了妈妈,小步子一颠一颠地回到了屋子里。柯拉夫人把半桶牛奶放在碗柜的架子边,手脚轻快的整理着橱柜里剩下的蜜饯和熏肉干。
玻璃窗外清透的光点,透过树影将满屋照的闪闪发光。她心情好极了,哼着曲子:
没有谁的光芒比她辽阔
她的到来令众生欢喜
明亮温暖呀
萌动的生命向你
你又是春天的母亲
……
溪水的叮叮咚咚声加入了这场小型音乐会,清脆而急切地宣布,冰封的结束,春天的开始。
柯拉夫人摇着头、手臂跟着乐律挥动,唱的更大声了。
突然!她听到一阵急切地舔舐声?歌声停住。
哦、是哪个捣蛋鬼?她低头:苹果的两只爪子扒着牛奶桶,身子俯着,小头几乎要埋在牛奶里了。
“苹果!你个坏苹果!”小狗被吓了一大跳,往后退了几步才停下,湿漉漉的小脸蘸着牛奶,眼睛左闪右闪就是不看人,小耳朵拼命往后藏。
柯拉夫人大笑起来,随即严肃地板着脸,盯着苹果。苹果讨好地发出咪呜咪呜的声音,克拉夫人可不吃苹果的小花招,她拽起了它的左耳朵。被揪着耳朵的苹果乖巧地跟着夫人,灰溜溜地走出门外。
派珀嘴里叼着一朵小花、咬着细细的花梗品着一丝甜味,又拿两朵圆圆的小花盖在眼睛上,晒着太阳几乎要舒服地睡着了。
“派派,过来这边。”妈妈站在门边喊。
她躺着一动不动。
“派珀!不要装睡!”
她一骨碌爬起来。
柯拉夫人也带着苹果过来,苹果更是着急地跑到小主人身边,牛奶味的舌头想要贴贴小主人的脸。派珀坐在地上把小狗抱住,“你怎么又偷喝了牛奶?等会看我怎么罚你。”
派珀把它的头从怀里拽出来,手指重重地点了它的额头,又拿帕子把它脸擦干净。
柯拉夫人心里偷偷笑了,家里谁最疼苹果?
“咳咳。”她清清嗓子收敛表情,派珀和苹果抱在一起,俩小孩头贴的紧紧地抬头看着妈妈。
“苹果的主人!” 妈妈强调,“在!”派珀立刻站起来,举着手。
“苹果喝了三分之一桶牛奶,谁负责?”派珀嘟嘴,摸摸鼻子,“我们俩一块负责!”苹果也汪了一声。
“那可太好了。”妈妈忍不住笑了起来,“派派,刚刚在屋子里,我听到了溪水破冰的声音,是时候该冬尾果成熟了。你和苹果去采一些回来吧。”
冬尾果是一种黄色半透明的果子,味道很美,有一股特殊的韧性和甘甜。不过派珀并不喜欢摘这种小浆果,有一种和它颜色一样的肥大毛虫总会在春天趴在灌木上,大口大口地吮吸着果肉。不过派珀只是纠结了一会儿,拍着苹果脑袋,和妈妈道别,带上跨包就向林子里走去。
一路上,白蜡树和橡树萌发出鲜嫩的叶子,风动间在头顶上留下柔美的春日倩影。苹果这只精力旺盛的边牧犬,怎么可能乖乖的跟着派珀慢慢悠悠地瞎转,早就撒开腿追一只灰野兔去了。不过在追逐之间它总是追上又放开,之后停下来回头看,总是离派珀不远不近。
“汪!汪汪!”苹果兴奋地跑回来,嘴里扯着派珀的裤脚,头撇着往前拽。派珀低头,“哎?别咬我裤子呀,苹果。”苹果并不松开,派珀还以为是苹果找到了冬尾果,只好放弃悠闲的散步,跟着跑了起来。
在一棵树前停下,苹果发现了一个从树上落下的鸟巢,巢里还有星星点点未化的雪粒。
派珀走上前摸了摸,一只成年雨燕僵死在巢里,冷峻的身体像一座冰封雕塑。苹果凑上前去,轻轻地顶开,一枚小小的、泛青的蛋,安全温暖的藏在雨燕身下。苹果贴贴派珀的手,如湖水般清澈的眸子望着派珀。
派珀有些出神的想,在漫长的冬雪里,雨燕是为了保护她的孩子冻死了吗?这枚蛋是还活着……亦或已经死了呢?
派珀把蛋放在手上,一股神秘的跳动感和活力从这枚蛋中传到她的掌心,竟然是暖的。
她们两个带着这个神奇的小蛋,往冬尾果丛的方向走过去。一路上都是鸟鸣声和树叶的簌簌声,看着一反冬日萎靡不振而活泼的苹果,派珀从心里生出了对春天的感激来。
她拍了拍苹果的脑袋,“三——”苹果开始准备,“二—— 一!”一只小狗,一个女孩跑入了春日的浮光中……不见踪影后,依旧回荡着她们的笑声。
对于着片森林,带给派珀的是痛苦乏味,也是惊喜的。不清楚的原因使冬日延长,家中的食物慢慢消耗之后,他们困在森林深处黑暗幽静的一角,时间也像忘记了一家。
漫长的冬日里,派珀和哥哥比恩会打扫家里的卫生,致力于把家中每一个地方都清理得干干净净;之后会和妹妹芙兰卡一起趴在暖炉边阅读诗歌或者用石蜡笔画画,芙兰卡总是会黏着姐姐问东问西来打发时间。好吧,派珀承认妹妹是一个好奇的女孩。
等雪疏缓时,一家人会一起出动会把院子、门口和屋顶的积雪清扫掉;或是趁着阳光温暖在森林附近走走,小孩子们一定会聚在一起玩个痛快。
苹果就是家里最好的地图,跟着它走,冬尾果藏在森林中一个瀑布边上大片灌木上。林中浆果种类众多,这种不起眼的小浆果吃多嘴里会反酸,不过加上野蜂蜜制作成的果酱却是妹妹芙兰卡的最爱。
在以前,妹妹那个小懒鬼可不爱走着这么远去采摘,总是拉着姐姐或哥哥的手求他们帮忙。
哥哥会说:“好的,芙兰卡,我亲爱的小妹妹。”
派珀会说:“小懒虫,除非你今晚的布丁请我和苹果吃。”
采摘完一大瓶后,派珀起了坏心思,捏着鼻子,用小树枝夹起了一只淡黄色的肥肥小毛虫放进一个玻璃小罐里。哈哈!等芙兰卡去橱柜拿浆果,却摸到软软弹弹的可爱小虫,一定会“惊喜”着尖叫满屋子跑的!
派珀想着妹妹的小可怜样儿,忍不住偷笑起来。耳边传来瀑布哗哗的、清脆的流水声,派珀转头一看,苹果正在河边用四只小脚踩水玩耍。河水还冷,这只聪明小狗也知道不要下去游泳,但是还是不时朝着河里的小游鱼,汪呜汪呜的狗吠几声。
派珀悄悄地小步、小步迈到苹果后面,苹果灵敏地转过身来,惊喜的以为主人忙完采摘可以……“哗啦!”派珀手疾眼快地捧了一手的水泼在苹果脸上。苹果被冻的原地咬着尾巴转起了圈,还打了一个喷嚏。
哦,可怜的小苹果。还有点愧疚心的派珀用自己的衣角把苹果湿漉漉的毛绒小脸揉了揉,苹果睁大圆圆的眼睛,欢乐地摇了摇尾巴。
太阳正午依旧明媚,懒洋洋地贴着蓝色天空。但是晚上的森林却是妈妈反复向派珀强调,“要小心的,你们可不能等天黑了才回家。”派珀把浆果装进挎包里,就向回家的方向走。
一路上白蜡树和榆树细嫩的叶子总是在扰动着派珀的眼睛,旺盛的、蓬勃的生命力迸发在大地上,风是清轻冷冷,光是柔暖依依,脚下初生的、富有弹力的干爽野草使派珀感受到如走云端……身体发软,头脑晕晕,派珀她开始困了。
走在一棵树下,金色的光把树前的一块草地照得融化成一张地毯,派珀一躺下缩成一团,侧着身拍拍苹果头“苹果,我睡一会儿,你要喊我哦。”派珀信任苹果,就像信任她自己,这是属于她们之间的默契。
苹果侧着头,盯着小主人入睡,转身就在这周围慢慢的巡视起来。
派珀掉进黑甜的梦境中。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梦呢?依稀是一个美梦,有大团大团的粉色烟雾和亮晶晶的星星闪片,可是一醒来却什么也记不清了。她坐起来揉揉眼睛,太阳依旧光亮。
忽然,一个东西从天而降,掉进派珀的怀里,硬邦邦的东西差点砸到她的头。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 ,就听见树上传来一句不满的吼声:
“不许你动我的扫帚 !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