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鹿鸣就被系统后台的提示音吵醒。

    【怪物服务公司官网·用户评价专区】

    ID：咖啡因依赖重症患者

    "吃了三年褪黑素才能睡着，结果昨晚神了！刚点确认键，突然有只发光的蝴蝶从屏幕里飞出来亲了我眼睛！

    早上睁眼发现阳光洒满被窝，第一次注意到五点钟的鸟叫像唱歌似的！枕头湿了块地方——可能跟做梦有关，我居然梦见自己变成水母，在月光海里漂了超久！"

    ID：导数杀死最后一只知更鸟

    "二模考试前偷用老姐账号，结果蝴蝶翅膀碰了下我睫毛，你猜怎么着？晚上梦见三年错题本变成银河了！

    最离谱的是高考卷第二题居然是算云朵有多重，监考老师还是只戴领结的企鹅！今早背《滕王阁序》快得飞起，脑子像被撒了闪粉似的透亮！"

    ID：小团子妈妈

    "生娃后就没睡过整觉，半夜喂奶时把手机调成夜光模式，那只蝴蝶居然自己变成暖光灯！梦见躺在超大鲸鱼背上，周围全是蒲公英，现在哄娃睡觉都会哼梦里听到的海浪歌～"

    ID：BUG生产大队长

    "熬夜改完第107版方案，眼前全是飘绿代码。点确认时蝴蝶的光居然和我虹膜对上了！

    梦里有人把我三十万行乱码改成星空铁路，列车长居然是我没秃头时的样子！早上产品经理说我眼睛冒蓝光——能不发蓝么？这睡眠质量简直开挂了！"

    ID：地球OL时差BUG

    "出差党救命神器！在迪拜机场厕所隔间里手抖下单，结果蝴蝶从祈祷室那个绿色小箭头里biu地钻出来！十五小时飞机睡得跟泡温泉似的，落地时连窗外的晨雾都自带美颜效果！"

    ID：急诊室夜猫

    "焊死五星不挪窝！抢救室的红警报被蝴蝶搞成樱花特效，心电监护仪滴滴声在梦里变成颅内马杀鸡！偷摸趴半小时后给人插管，手稳得跟装了人体云台似的！"

    ID：甲方的眼泪

    "续命年卡用户在此！昨晚蝴蝶金粉把投影仪变成星空顶，甲方爸爸在梦里成了戴金丝眼镜的树懒，结果提案通过时它拍爪速度直接飚到冒蓝火——你见过树懒摇花手吗！"

    ……

    鹿鸣坐在礁石上吹着海风，左手豆浆右手油条，边看评论边享受海边早餐。

    后台突然弹出一篇热帖，鹿鸣饶有兴趣地点开。

    “看来有人不相信我们公司的服务呀……”他看了一眼停在肩膀的流光梦蝶，“今晚去给他亿点小小的震撼…哈…”

    三百对蝶翼掠过浪尖，在珊瑚礁上空织出流动的极光带。

    热帖《怪物服务公司的流光蝴蝶睡眠服务，是黑科技还是CG特效？》

    陆燃把显微摄影仪对准平板电脑，冷光在他镜片上折射出细碎光斑。

    论坛置顶帖里那张所谓"流光蝴蝶"的特写，正随着他指尖缩放裂解成像素网格。

    "鞘翅目鳞片结构，夜明珠贝母层状排列......"他截取蝴蝶翅膀局部导入ImageJ，看着色阶曲线突然笑出声，"这反光参数和游戏建模数据完全重合！"

    陆燃把键盘敲得噼啪响，用户ID"突触监察者"的蓝V认证在深夜炸出惊雷：【所谓流光蝴蝶是标准3D模型（证据见图），所谓磷光分泌物实为Snapseed柔焦滤镜......】

    ［梦界导游］三分钟甩出长文反击："昨晚蝴蝶落在我枕边时，Apple Watch显示深睡时长破纪录达到2小时47分！"

    陆燃直接圈出配图角落："劳驾解释下监测图里δ波（0.5-4Hz）和γ波（30-100Hz）为什么会同时爆发？这相当于说你在深睡期跳了段霹雳舞。"

    某影视特效师加入混战："但上周我拍到的流光蝴蝶有32840个多边形，比好莱坞CG还精细！"

    "所以您手机摄像头突然进化为哈勃望远镜了？"陆燃贴出对方相册截图，"这组EXIF数据显示拍摄设备是红米Note 11 Pro，其CMOS尺寸根本拍不出景深渐变。"

    某抑郁症患者晒出医院报告："服用帕罗西汀无效，流光蝴蝶出现后我的深睡时长从37分钟提升到......"

    "且不说伪造医疗文书违法。"陆燃调出WHO发布的睡眠障碍诊疗指南，"单说您这份脑电图，REM睡眠期出现θ波叠加只能说明一件事——您把电极片贴反了。"

    评论区跳出一条高赞回复："科学解释不了就说是假的？我戴着手环监测的深度睡眠从12%提升到38%！"

    "巧了。"陆燃贴出华米科技的技术白皮书，"您这款手环的深睡算法是把静止心率+环境噪音＜25分贝自动判定为深睡期——昨晚台风过境羊城，您家隔音真好。"

    某影视城群演晒出工作证："我以职业生涯担保，视频绝对没加特效！"

    配图中流光蝴蝶正穿过他的身体，在墙面投下珍珠色光晕。

    "多新鲜呐。"陆燃用Blender重建三维模型，"只要在AE里给蒙版图层加个'排除'混合模式，初中生都能做出这种穿透效果。"

    陆燃跟网友辩论了一天，不管对方提出什么证据，他都能够用扎实的科学理论将其击败。

    于是，网络风向开始变化，很多网友都被陆燃说服，质疑所谓的怪物服务公司是虚构的。

    "好家伙，敢情这蝴蝶是建模师熬夜建的模啊！翅膀反光参数和游戏里一毛一样，建模师出来领鸡腿！（战术后仰.jpg）"

    "深睡期大脑同时蹦迪和躺尸？这波啊，这波叫《论如何在梦里跳广场舞还说自己睡得很香》（吃瓜）"

    "红米Note 11 Pro秒变哈勃望远镜？建议雷总连夜改宣传语：拍蝴蝶送手机，买手机送NASA工作证（狗头）"

    "破案了！台风天我家窗户漏风跟防空警报似的，结果手环说我睡成死猪？原来我在台风眼里修仙呢（微笑中透露着贫穷.jpg）"

    "抑郁症老哥把电极片贴后脑勺上了？建议出书《关于我把脑电波监测仪戴成发带这档子事》（双手合十）"

    "影视城大哥别当群演了，您这AE技术比横店后期强多了！建议接私活：专业制作幽灵套餐，穿透效果包教包会（V我50）"

    "所以根本没有会发光的扑棱蛾子公司？网站是假的？还好昨天晚上我没有购买，聪明如我才不会被割韭菜。（韭菜成精实录）"

    "建议改名《特效服务公司》，32840个多边形蝴蝶连夜申请吉尼斯纪录：人类史上最费显卡的睡眠安慰剂（手动狗头）"

    "深睡时长计算器=环境噪音检测器？那我在菜市场摆个帐篷是不是能睡出千年王八的修行记录？（恍然大悟脸）"

    "总结：你看到的每一帧梦幻画面，都是打工人用PS和AE肝出来的工伤（点烟）"

    陆燃快速浏览网友的评论，将一条颇合心意的评论置顶。

    「现在压力给到怪物服务公司，请立刻直播蝴蝶大便检测，我们要看流光便便的3D建模数据！」——整活区代表@求锤得锤协会发起万人血书请愿

    这时，楼里突然出现个匿名用户："大家去看'突触监察者'两年前在贴吧发的求助帖！他自己失眠三年靠安眠药续命，当然理解不了真正的睡眠科技！"

    评论区瞬间被"破防了吧"刷屏。

    陆燃猛地合上笔记本电脑，黑暗中只剩下空调外机的嗡鸣。

    他摸到床头柜上的药瓶，突然发现铝塑板背面不知何时多了枚荧光蝴蝶印记，和论坛照片里的一模一样。

    陆燃盯着掌心的药瓶，拇指无意识摩挲着铝塑板边缘。

    空调突然停了，整个房间陷入粘稠的黑暗。

    合着的笔记本电脑在桌角亮起来。

    不是呼吸灯那种有节奏的闪烁，而是像有人把整个屏幕塞进机壳里，蓝白色的光从金属接缝里渗出来，在墙纸上洇出蛛网似的纹路。

    他伸手掀开屏幕时，塑料外壳竟比冰镇可乐还凉。

    没插电的电池图标显示100%，浏览器自动弹开一个纯黑页面，深灰色宋体字在正中逐行显现：

    **欢迎体验**

    **怪物服务公司·深度睡眠套餐**

    陆燃下意识去拔电源，指尖突然刺痛——充电口结着层薄霜。

    页面在这时抖动起来，密密麻麻的荧光粒子从网页边缘涌出，凝成半透明的蝴蝶。

    不是游戏CG里那种流光溢彩的幻象，倒像旧手机屏幕留下的残影。它们拖着彗星似的尾巴在网页里乱窜，翅膀抖落的磷粉堆积成加载进度条。

    陆燃抄起桌上的剪刀就去捅网线接口，金属刃口刮得RJ45水晶头火星直冒。

    拔出来的网线还在空中晃荡，他已经摸到键盘左下角的Wi-Fi快捷键——Fn+F5的磨砂涂层都快被他磨平了。

    "见鬼！"他用力拍打机身侧面的物理开关，去年换的AX210网卡指示灯依然亮得刺眼。

    网页里的蝴蝶群突然齐刷刷转向屏幕，翅膀振动的频率居然和路由器的信号灯同步起来。

    他干脆掀开笔记本后盖，泛着茶渍的电池仓里，本该是黑色锂聚合物电池的位置，现在蜷缩着一团发光的丝状物，像用光纤编织的鸟巢。

    陆燃扯住两根发光细丝猛拽，整个房间突然断电，只有怪物公司的网页还在幽幽发亮。

    拔掉的电源线在桌脚盘成死结，电池图标依然显示100%。

    网页突然蹦出个猩红的弹窗，字体歪斜得像醉汉写的：

    **恭喜获得免费体验资格！**

    还没等他点关闭，喇叭里炸出一串鬼哭狼嚎。

    像是有人把驴叫、指甲刮黑板和坏掉的老式拨号音绞碎了拌在一起，每声调门都精准踩在人类最难受的音频上。

    陆燃感觉耳膜被砂纸来回打磨，后槽牙泛起喝浓缩柠檬汁的酸涩。

    "艹！这是声波攻击吗？"他抄起《神经生物学原理》就往音响位置砸，精装书角磕在扬声器孔上发出更刺耳的共鸣——现在变成用叉子刮不锈钢盆的动静，还混着幼儿园小朋友打架子鼓的节奏。

    屏幕里的蝴蝶跟着歌声抽搐，翅膀在C大调和降B调之间疯狂劈叉。

    陆燃抡起铁锤的胳膊还悬在半空，锤头带起的风掀动了桌上泡面桶的塑料盖。

    就在锤子离屏幕还剩两拳距离时，显示器突然像水面般漾开波纹。

    一只翅膀足有巴掌大的蝴蝶从液晶屏里钻出来，蓝紫色的磷粉簌簌落在键盘缝隙里。

    不是全息投影那种虚影，每根翅脉都清晰得像生物标本，边缘绒毛甚至还在轻微颤动。

    陆燃闻到雨后青苔的气味——就像老家暴雨过后的竹林。

    锤子"咣当"砸在木地板上。他后退时撞翻了转椅，后腰抵在冰凉的窗台上才发觉自己在发抖。

    蝴蝶悬停在他鼻尖前十厘米，复眼里流动着无数细小的代码，像被揉碎的星图。

    陆燃本能地偏头躲闪，蝴蝶翅尖却像磁铁般精准贴上他的眉心。

    他抬手的动作突然变得迟缓，仿佛整个人浸在胶水里。

    天花板开始泛起水波纹，合租屋外永不停歇的装修声、楼上小孩拍皮球的声音，像被按下音量键般匀速衰减。

    膝盖发软跪倒在地时，他看见自己脱手的铁锤正以每秒一厘米的速度坠落，锤柄上的反光拆解成无数跳动的光点。

    最后清醒的瞬间，他听见蝴蝶振翅声化作童年外婆哼的摇篮曲。手指徒劳地抓向插线板开关，视野却先一步被浓稠的黑暗吞没。

    陆燃的意识像滴进温水里的墨汁般晕开。

    压了三年的神经性头痛突然消散，太阳穴不再突突直跳，连常年僵硬的肩胛骨都松软下来。

    他感觉自己变成飘在澡堂热气里的毛巾，每个毛孔都在吐泡泡。

    耳鸣声不知何时变成了春雨落池塘的白噪音，合租屋发霉的墙皮味被晒过的棉被气息取代。

    他蜷缩在地板上的身体渐渐放平，磨破的牛仔裤膝盖蹭着地砖，触感竟像陷进云朵里。

    最后一丝挣扎的念头也融化了，像含在舌尖的薄荷糖慢慢化成一汪甜水。

    呼吸声变得又轻又长，每隔十秒才微微起伏一次，仿佛有人悄悄按下了生命的0.5倍速键。

    ……

    陆燃是被窗外的鸟叫声拱醒的。眼皮像被温水泡开的糯米纸，轻轻一颤就分开了。

    阳光斜切在左脸上，细小的灰尘在光柱里跳华尔兹，他第一次看清出租屋墙角那株绿萝有十三片心形叶子。

    他撑着地板坐起来，骨节爆出炒豆般的轻响。

    常年发涩的颈椎仿佛被换了套新轴承，转头时能清晰感觉到每节脊椎精准咬合的轨迹。

    凉水泼在脸上时，他惊觉水流触感变得颗粒分明。每颗水珠砸在脸颊的力度、温度差异都清晰可辨，就像突然从480p切换到4K画质。

    鼻腔里灌满洗衣粉的化工香精味，此刻竟像刚出炉的面包香般诱人。

    他对着裂了条缝的镜子哈气，白雾消散后突然笑出声——眼底盘踞三年的青黑消失了，连鬓角熬夜熬出的两根白发都返老还童似的变回乌黑。

    陆燃吞下最后一口溏心蛋，蛋黄滑过食道的触感都让他想落泪。

    他几乎是扑到电脑前开机，膝盖撞到桌腿都没觉得疼，任谁看了都会以为他中了五百万。

    新建回答时手抖得输错三次验证码，最后索性把"突触监察者"的ID改成了"破茧成蝶0923"。

    《向怪物服务公司致歉：一个科研狗被颠覆认知的梦幻经历》

    光标在标题栏疯狂闪烁。他翻出药瓶对着阳光细看，荧光蝴蝶印记已经消失不见，但铝塑板上确实留着四点对称的凹陷，像被某种节肢动物抱过。

    凌晨下载的声波分析软件显示，那段要命的歌声里藏着40Hz伽马波的谐波——这正是《自然》最新论文里治疗阿尔茨海默的关键频率。

    "我TM就是个傻逼。"他边打字边笑，泡面油点子溅到键盘缝里也不擦。

    删掉三版开头后，终于憋出句带感叹号的大实话："各位！深度睡眠服务是真的！我的黑眼圈不见了，头发也变黑了！返老还童啊！怪物服务公司牛比啊！！！"

    敲回车键时太过用力，指甲盖在F5键上劈开道小口子。

    血珠渗进键盘的瞬间，屏幕右下角突然弹出个闪烁的蝴蝶图标，私信栏自动跳出一行字：

    **感谢体验基础套餐**

    **怪物服务公司竭诚为您服务**

    帖子刚发出去不到半个小时，网友们蜂拥而至。

    【评论区】

    @量子波动速读法传人

    泻药，人在蒙古刚下航母。这波反转比《走近科学》还离谱，楼主昨天还说人家磷粉是手机夜景噪点，今天连返老还童这种鬼话都搬出来了？

    @熬夜冠军007

    要素过全：嘴硬理工男、深夜破防、神秘私信、返老还童玄学...下一步是不是要带货了？[滑稽]

    @梦里花落知多少回复楼主：

    ？？？您哪位？我关注的是怼天怼地的"突触监察者"，不是这个顶着葬爱家族ID的谜语人

    @杠精bot

    典中典之《昨天：民科死全家》《今天：科学的尽头是神学》[截图][截图]

    @帝都第三区交通委

    大家让让！让我用楼主昨天的金句糊他脸上："需要我教您计算存储整个图书馆需要多少突触连接吗？"

    @爱因斯坦转世灵童

    十分钟前刚看完楼主舌战群儒，现在点进主页直接蚌埠住了......建议和"熟蛋返生"论文作者拜把子

    @雪花酥好吃

    只有我发现他连标点符号习惯都变了吗？之前每段结尾必带嘲讽反问号，现在满屏感叹号癫得像我嗑嗨了的甲方

    @赛博华佗

    查重报告显示：该道歉文和楼主两年前夸"量子波动速读仪"的软文重合率89%，唯一区别是删掉了收款码[吃瓜]

    @重生之我是大反派

    破案了！楼主昨晚被怪物公司抓去做了脑叶白质切除术！

    @五年脱发三年治疗

    所以现在骂楼主就能获得免费体验资格是吗？怪物服务爸爸看看我！我比这货骂得还狠！[下跪][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