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芒

    廖桉那晚接到了祈婳的电话,他听出来她的哽咽。

    但她不是求他给自己撑腰的,她要的,是他来给自己作证人,以及那份备份。

    屿景院,六六窝在廖桉腿里,落地窗外,星星点点,黑夜吞没了大片缥缈的白云,阴沉的天空响起一阵闷雷。

    廖桉点着烟,手机放在耳旁,听着祈婳的声音,平常淡淡的,这个时候带着鼻音和刻意掩盖的哭腔,

    “廖桉,策划丢了,我保百分之八十这事儿跟末羽脱不了干系,我找不到证据,你有空吗,明天跟我见一下陆教授,还有,我需要你的那份备份。”

    廖桉没说话,吐出一口烟,打开扬声器,把手机扔到桌上,六六从他腿上跳下去,摇着尾巴走开,廖桉看着烟灰积到小半截,抖落,他才出声,

    “祈婳,我早就教过你,鸡蛋不能都放到一个篮子里,这下鸡蛋碎了,如果没有我给你备份,如果没有我跟你一起策划,你又该怎么办?”廖桉语气里多了几分沙哑,

    祈婳噎住,她没话讲,她讨厌被说教,即便自己是错了,这就是她最倔的一点。

    “廖桉,来,还是不来?”

    这脾气……

    静默,两个人都没再说话,祈婳看了好几次屏幕,怀疑他挂了,

    ……

    “祈婳,等这茬过了,你跟我去趟加州吧。”

    声音从扬声孔传出来,钻进她的耳朵里,风动,吹着她的头发,她的衣角,钻进她的衣领,背上凉凉的,刺激地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她没答,就像上次,他说给不给他机会,她说,“不能”

    祈婳挂了电话还是憋着火的,流干了眼泪风吹在脸上呲的她生疼,凭什么一个两个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硬闯她的生活,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是吗,她就这么掉价非得被流言蜚语扎的心窝子流血,非得被末羽这种人前一面人后一面的人做局,非得交识跟她根本不是一个圈子的廖桉,给个甜枣再扇一巴掌,

    指甲盖扣着手心,还是恼,发了狠似的猛力掐,痛感刺激着大脑,咬着牙,她要搞不懂了,这个世界非要跟她反着来了是吧。

    行,既然这样,我还真不服了。

    ……

    周斯行是被廖桉一个电话叫出来的。

    当时还下着雨,下得不大淅淅沥沥的,

    周斯行的车就这么停在路边,他蹲在车旁边嘴里还叼着根烟,眯着眼在车周围扫了一圈,确认没有磕到碰到,然后撇了眼旁边站在路灯下同样冒着烟儿的廖桉,低骂了一声

    “操...”

    怎么着,疯了?

    那人的松弛样儿,仿佛刚刚飙车差点追尾的不是他,

    雨落在廖桉身上,发丝上一滴水滴下来,落在他睫毛上,终于抬手撩了一把头发,另一只手捏着烟,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深蓝色牛仔裤,又看了眼自己刚买的鞋,

    妈的,脏了……

    周斯行终于灭了烟,看着那两辆匍匐的黑武士,

    “歇好了?走吗?”

    "走”

    廖桉直接抬步开锁上车,双闪灯还在打着,灯光映着雨滴像针一样掉在地上,

    下一秒发动机的咆哮再次响起,呼啸着直至响彻整个街道,最后消失在一眼望不到边的尽头

    ……

    ……

    屿景院,周斯行随意坐在地上,见廖桉洗完澡出来,头上搭着条白毛巾,紧实的肌肉线条明显,勾人的人鱼线一直延伸至松垮的腰带,廖桉甩了一把头发,

    “查到了?”廖桉问,闷闷的,

    周斯行把笔记本屏幕转向廖桉,眼睛朝他撇了撇电脑,一脸“看吧”,“你可找对人儿了”,还有点儿“大晚上叫我过来帮你办事儿,找头驴拉磨都要歇三天”的模样,

    廖桉走过去,手撑着桌角,没搭理他,跟没看见他那一套小动作一样,

    周斯行认栽,两手一摊随便了,

    “有什么是我查不到的?末羽,家里没什么背景,但成绩挺好,拿过不少奖,这种人自尊心强,贪富嫌贫,艺考前生了场大病,影响考试了,艺美是他捡漏考上的。”

    周斯行从冰箱捞出一瓶汽水儿,仰头喝了一口,“至于蒋洛那个男朋友,估计是没想计较这事儿,毕竟一日兄弟情呢。”

    最惯一语双关,

    廖桉歪着头撑着下巴,另一只手一下一下点着鼠标,未干的水滴从发梢滴到随意搭在肩膀上的毛巾上,看着屏幕上这几人的资料,脸上没什么表情,打定了某个主意一般,转过身子敞开腿,

    “周斯行,帮我发个东西。”

    “什么?”他蹲那挠着六六的小肚子,也不回头直接问,

    “当然是曝光末羽这个人,以及他干的那档子事儿啊。”

    “行,这是小事,不过……”周斯行扭过身子,又顿了顿接着说:“你确定会有人替祈婳说话?”

    廖桉后仰身子,摊进椅子里,按着鼻梁幽幽说道,“当然,末羽当大家纯傻子吗?这都什么年代了,人都有眼睛有嘴的,真要说怎么用啊,就看大形式怎么走了。”

    “而且……白喆啊,他就是装的。”应该是累了或者犯困,声音懒懒的带着点鼻音,

    周斯行起身,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看着廖桉那悠闲样儿,过了几秒笑出声,他想,廖桉真贼……

    ……

    ……

    蒋洛是直接冲进宿舍的,她红着眼睛,像是刚哭过,发丝里带着外面冷风的味道,祈婳不在,宿舍就徐明明一个人,

    她看徐明明的眼神都是尖锐的,情绪积到头顶,拿起桌上的那个八音盒就摔,零碎的零件崩了一地,一地稀碎,

    徐明明不明白她发什么疯,刺耳的哭声钻进她的耳朵,门口不少人装路过,眼神瞟进来,徐明明直接关了门,震得地板都在晃,家丑不能外扬,

    “蒋洛,你发什么疯!”

    “祈婳呢!祈婳呢!”蒋洛从地上站起来,险些稳不住脚步,发丝沾着泪水贴在脸颊上,眼睛浮肿着,整张脸比例失调一般带着诡异,

    从来没有见她这么狼狈,

    “出什么事了?”

    “白喆跟我分手了!分手了!”

    “你分手找祈婳什么事?又要泼她一头脏水来满足你那点虚荣心?”

    蒋洛不答,平复着呼吸,慌乱从包里翻出手机,给某个人打电话,一遍不通两遍拒接,她又打第三遍,指甲盖戳着手机屏幕,感觉要被戳碎了,终于通了,

    “末羽,白喆跟我断了!你出来见我!你敢不敢见我!”尖锐的声音刺得徐明明耳鸣,

    “蒋洛你别发疯,你自找的。”另一边不紧不慢,斯条慢理,

    “明明是你!末羽,是你教唆的,是你让我接近他的,我本以为你是好意,朋友一场你就是这么利用我的!好啊,你以为他能拉你,你错了!你根本就挤不进去他们的交际圈,他们看你一眼你就觉得他们瞧的上你,他们把你当个物件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那种人就是在外面看你笑话的,你等着遭报应吧!”

    徐明明看这架势,天灵盖儿都吵的要翻起来,她不好说什么都不好招惹,坐在那假装玩手机,

    只是再当她打开校园网的时候,蒋洛发了帖子,是奚落末羽的,与此同时,另一条匿名的帖子,更是含瓜量爆表,不到十个小时,舆论倾向被颠倒,点赞量上万,置顶第一,

    “班长被撤了?”

    “我去,真给记过处分了。”

    “妈呀,没想到末羽为人这么阴险……”

    “这我发声,祈婳除了公事,从没跟末羽发生过见不得人的事情,而且他俩根本就不搭啊,真不明白炒他们cp的脑回路是什么样的。”

    “就是啊,祈婳挺好的啊,而且我倒是觉得班长有点阿谀奉承……”

    “这些发声的早干嘛去了,孩子哭了知道喂奶了,发表评论前不过脑子,人家什么样自己没有眼睛看啊,”

    “看人还是不能光看外表,谁知道皮下面是羊还是狼”

    “楼上,点了……”

    ……

    白喆早就料到末羽会搞这么一出,他就看着他演,站的台阶不一样,末羽自然看不到白喆眼里的风景心底的盘算。

    末羽是和白喆碰巧在酒吧认识的……

    那是一次院儿里班委的聚会,

    ……

    陈孜:“哎,班长,瞧见那边那个人没有,他叫白喆,他爸有家娱乐公司,怎么样,想不想去认识认识?”

    “对啊班长,多结交一下,来这不就是扩散人脉的多认识点人总归是好的。”中间一个男生说,一桌人,各怀鬼胎,

    一行人看着末羽,勾肩搭背,玩笑开在他头上,他被架在火上烤不好下场,硬着头皮端着酒就去了,

    白喆像个纨绔的少爷,身着一袭白色正装,又不像正儿八经的翩翩公子,身边坐着不少姐姐,风情万种,他翘着二郎腿儿提着酒杯,眯着眼睛看了末羽一眼:“你拿什么跟我敬酒?”

    听他话里有话,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冒出点汗,后槽牙咬的紧,他看不上白喆,一股叫花子模样,可就是这样的人他瞧不上的这类人,就是能要什么有什么,

    “在这玩儿多没意思啊,我这有个朋友,她懂得可多了,或许你们的能认识一下。”

    “哦?什么样的朋友?哪方面懂得多?”

    几声促狭的笑容从几人周围散开,坐在沙发上倚着白喆肩头的女生端起酒跟末羽碰杯,身上喷着让人上头的香水味儿,

    “帅哥,你是隔壁桌的吧,怎么就叫你一个人过来呀?啊呀,难道不知道枪打出头鸟啊。”

    她说完,轻笑一声,面儿上写满了轻蔑,手腕一翻,酒被撒在他面前,迸溅的酒水湿了他的裤脚,

    末羽的额角抽了抽,没什么表情,僵住了一般,

    那个女生又说,“到底是个没见识的,话都接不住,木讷死了。”

    说完又跑白喆怀里去了,嬉笑一番,喂着酒,吃着果儿,音乐鼓点躁动着,纸钱不是钱一般挥洒着,没有人再朝他看一眼,讽刺极了,

    陈孜几个人扭头看着这边的动静,没人过来把末羽拉走,只是嗑着瓜子,嚼着花生,看戏一般,

    末羽没有沾上社会气息,仔细瞧瞧还是个学生样,他就站在那,不退不进,脑海里那股子不服暗暗较劲,

    白喆起身走到末羽面前,给他整了整领子,

    “以后,像那种朋友,就别交了。”

    白喆偏偏头,看向陈孜的方向,末羽低着的头终于抬起来,看着白喆的眼睛神色不明,

    那一次,是末羽喝得最烂的一次。

    ……

    白喆给了陆教授末羽贿赂他的录音,以及故意让蒋洛接近他的聊天记录,陆教授脸黑了又黑,好好的一个学生……竟然如此心术不正。

    证据齐全,学校直接下了通报,末羽,栽赃陷害,混乱学术氛围,记过处分,引以为戒……

    对于一个次次拿高分拿名次的“好学生”来讲,这一次,他栽了大坎儿,他还是不敌那些人的精打细算,甚至他刚迈出一步,别人就早把他猜的透透的……

    ……

    在3号教学楼,祈婳本想把金蝉计划的策划给教授送过去,没想到刚一上楼到拐角就遇到了末羽,

    傍晚的阳光透过窗户打在地上,也打在两人身上,金灿灿的,祈婳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也不明白他出现在这儿的目的是什么,

    “祈婳”末羽最先出声,

    “有事?”

    “对不起祈婳,金蝉的事情,我向你道歉,我本无意,但是……祈婳你听我说,我……我有苦衷。”

    祈婳没理由听他解释,她不在意,拽了拽书包带子便想离开,

    未羽的余光扫到地下的某个影子,趁祈婳没动身一把拉过她把她抱在怀里,祈婳懵住了。

    下一秒,廖桉一手扶着楼梯扶手,一手插着兜,单肩背着书包,就这么出现在祈婳面前与她对视,

    祈婳眼里充满不解,廖桉就这么看着他俩抱着,心里默数

    “1秒……

    2秒……

    3秒……

    祈婳一把推开末羽,烦极了一般,火气顶到满格儿,眼神狠厉,扬手给了他一巴掌,

    “啪”,末羽被扇懵了,脸上火辣辣的疼,眼角甚至被打出泪花,肿胀酸涩,

    祈婳微抬着下巴,睨着眼睛看他,这角度藐视无疑,攥紧书包肩带留下一句,

    “够了,末羽,别太往自己身上加戏,够蠢。”

    转身离开,裙摆和头发随着她的动作甩出一个好看的幅度,

    廖桉哼笑一声,踩着最后几个阶梯一阶一阶没个正形走下来,到末羽身边,停了一秒,什么也没说,也没看他,便也走了。

    末羽调整了下呼吸,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紧张,手心里蒙出了汗……

    …………

    祈婳和廖桉是一起出现在陆教授办公室的,陆教授最近被事情搞得略显疲惫,毕竟是曾经那么重视的学生……

    陆教授没多说什么,两人出了教学楼,祈婳脸上的阴郁少了许多,

    “饿不饿?”廖桉拉着她的肩膀,把人推到道路里侧问,

    “我没胃口,最近不怎么想吃饭”

    祈婳抬高了步子,两只胳膊随着脚步甩着,

    “心情可还行?”廖桉插着兜,肩上背着她的包,

    “还行,这事儿翻篇了”

    “那你还记得事先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祈婳停住脚,廖桉又向前走了几步,停下转过身,祈婳刚及他肩膀,微仰着头跟他对视,

    “你认真的?不会把我卖了吧你。”

    “噗,你看我缺你那点钱”

    祈婳努努嘴,有点犹豫,

    “有护照吗?”

    “有”

    廖桉点点头,“那就去吧,就当散散心,你不想吗?”

    想啊,当然想。

    祈婳跟上他的脚步,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长,蝉鸣声寥寥,夏夜的暑气环绕着,时不时传来两人的交谈声,

    “那你给我报销吗,廖老板。”

    “我什么时候成你老板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青姐这段时间为什么老是给我安排场子。”

    “哦,那我是不是该夸你聪明。”

    “那倒不用,哎,加州好玩儿吗?”

    “去了你就知道了。”

    “就咱们俩吗,没别人儿了?要不要叫上堇菡?她拍照挺好看的,或许你想不想要个摄影师呢?”

    “祈婳你今天话挺多”

    “我有点兴奋不成吗?”

    “……”

    …………

    廖桉再回想这个时候,他悄悄对祈婳说,“你知道这个时候我想起来什么吗,我喜欢的一个歌手”

    他的《Leamon》就非常适合形容这个时候……

    ……

    ……

    虽然是那么说着,可是祈婳并没有真的答应廖桉出国这件事。

    他们认识时间不长,仔细想想他们之间,只能算是普通朋友,带点暧昧罢了,你看上我的个性我贪恋你的美色,虽不至于称上兔死狐悲,但也是心知肚明的放鱼钩了。

    如果说世界上真的有一见钟情然后至死不渝,相识相知白头厮守的美好感情,那就不会有那么多因为一夜情而躺枪的小孩子了,

    虚荣的人会因为别人一句话而感到窃喜,再故作矜持说一句“哎呀,我和他不是那样的”以来维系体面,即便那人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她也乐此不疲,

    可偏偏祈婳不是这样的,她不是一张白纸,所有的事情她心里都像明镜似的。看别人的第一眼就知道他大概是什么样的人,相处下来她甚至能预料到那人下一步会做什么,她不说,就静静看别人演,装傻充楞,然后配合着看笑话。

    对廖桉,她有好感,但她知道,没结果,所以这被归纳为:“这人长得不丑甚至是很帅”交个朋友不亏,“这人家境不一般,那他从小就在那个环境成长”跟他肯定能学不少东西……

    总结下来祈婳并没有想跟他向情侣那一块发展,就这样普普通通的也挺好。

    ……

    ……

    重金属质感的电音震得人发颤,红蓝光交错晃着人的眼睛,白喆还是坐在那个沙发上,嘴上叼着一颗西红柿,仰着头喂进旁边人嘴里,汁水炸开,舔抵着,吮吸着,燥热的感觉在两人身上迸发,裙摆被撩到大腿根,丝薄的布料遮不住底下的风景,他周围莺莺燕燕,又换了一群人伺候着,

    末羽在他另一边,他自顾自喝着酒,没有女孩跟他挨着,他用余光看着旁边白喆犯浑,闭了闭眼,胃里一阵翻汤倒海,憋着想吐的劲儿,平复下去咽了口唾沫,

    “白喆,蒋洛跟我打电话了,你俩是因为我认识的,”

    旁边的人朝他侧了侧身子,抿了一口酒,舌尖舔过嘴唇,垂着眼角,没听他在说什么一般又扭过去和她们闹,

    “……现在闹成这样,我替她跟你道歉,她性子就那样,撒泼胡闹你不用理她,我把她拉黑了。”

    像是听到了莫大的笑话,白喆笑的不撑劲,抖着肩膀指着他,抹了一把眼角把手拍在他肩膀上,接着笑,

    末羽脸上露出异色,看着他的脸色挤出来笑,

    终于笑够了,白喆伸手从桌上摸起一根烟,侧着头遮着烟,打火机火星子冒出来,吸一口,吐出烟,哼笑一声,

    “末羽,你这人就是贱,找不清立场还觉得别人对你太苛刻命运对你不公平,恨起跑线不同恨老天爷一碗水端不平,你怎么不先瞧瞧你自己是什么样子,”

    白喆一个眼神也不给他,端起酒瓶子磕开瓶冒就往他杯子里倒,酒沫子浮起直到溢出来,递给他,高脚杯与之碰壁,仰头饮尽,此时音乐雷动,那一声清脆的声音末羽还是听见了,

    那一番话打在末羽的脸上,胸口起伏着,大口呼吸鼻子泛酸,

    “你以为我们这种人是什么好东西么,你看我像好人吗,把蒋洛推到我身边当个码子,你觉得跟着我混就跟你学校那些人拉开差距了?就不是一个阶级了?你就高人一等了?

    你那些小戏码在我这都不够当前菜的,在网上诋毁人还是同班同学,添油加醋煽风点火,就为了你在你老师面前那点优等生的人设?”

    末羽已经听不下去,想站起来可是腿是软的,他的声音像是闷雷,一声一声一句一句震得他耳膜都要破了,一个踉跄蹲在地上,打翻酒杯,玻璃渣碎了一地,

    上面的人没动作,突然一根手指挑起他的下巴,末羽被迫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这姿势及具侮辱,面前人下垂的眼角充满戏谑,偏偏还是这样不入流的花花公子,

    “你真是幼稚透了末羽。”

    最后一击闷雷,震碎了他所有的一切,所谓的面子,所谓的自尊心,所谓的自作聪明,所谓的自以为是……

    在他们都没察觉的角落,有个人独自点着烟,极强的光影感把那人的五官衬得更为立体,微低着头,看不清神色,黑色的着装跟周围环境融为一体,桌上现调的酒水被那人喝到一半,烟灰缸里灭着几根烟头,他插着兜翘着腿默默观察着一切,另一只手提着酒杯,冰块随着他手腕的力道有规律地敲击着杯壁,腕骨往上是串红色的朱砂。

    廖桉像是局外人,又像是完全掌握了全局,看着那边发生的一切没什么表情,喝尽杯子里的最后一口酒,辛辣烧胃,眯着眼睛盯着透明的杯子底,下一秒,起身走了,冰块儿融化剩下一小块儿苟延残喘,还有寥寥几滴水,迟早会化,就算不化也会被丢进垃圾桶下水道里……

    ……

    ……

    “喂?”

    祈婳是被电话吵醒的,昨天晚上没睡好,这觉睡得断断续续的,所以一直赖床到现在,

    “是我,还没起?”

    祈婳没听出声儿,强睁着眼睛眯出一条缝看,来电显示:堇菡,

    “怎么了,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

    “之前不是说要帮我办画展吗,这才过了多久,你忘了?”

    “……不行,我去不了你那边”

    不是去不了,是懒劲儿上来了看什么都麻烦,

    “不用你来,地点在你们那边,具体位置待会发你,就当帮我个忙儿了”

    电话那边传来交流的杂音,可能是被捂住了扬声器,听不清,

    “我先挂了,这边忙,拜托你了祈婳”

    挂断……

    ……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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