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黑夜伸手不见五指,一行身着素白丧服的人踽踽而行,悄无声息地穿过林间,无声地踏过枯叶。中间两人抬着一卷草席裹着的尸身。

    抬尸者面庞惨白,皮下透着一层死气的青灰,唇角却凝固着近乎癫狂的诡笑,让人毛骨悚然。

    月光透过层层树枝斑驳的照一个不深的土坑,抬尸者小心翼翼地将草席放入其中。

    接着,众人围成一圈,双手合十,低垂着头,嘴里发出哇哇的意义不明的低语,像是在进行某种诡秘的仪式。

    泥土仿佛有了生命,开始自行陷落,草席被迅速吞噬,最终地面恢复平坦,仿佛从未被掘开。

    “救世者!救世者!”

    “降临之时,光明永至!”

    呼喊声突兀地响起,又突兀地消失,死寂瞬间降临,将一切声响和存在都吸入虚无。仿佛方才的一切,不过是月光投下的幻影。

    ……………

    白清从某种剧烈震荡残留的嗡鸣中艰难地苏醒。脑袋涨痛欲裂,如同被人用铁棍狠狠敲过。

    喉管像是被一团破布死死堵住,她试图张口呐喊,细小的沙粒却趁机灌入喉中,带来更剧烈的呛咳和窒息。

    眼皮仿佛千斤重,好不容易睁开却陷入黑暗之中。

    这里是哪里?为什么无法呼吸?为什么看不见?

    窒息感越来越强,肺部灼烧般疼痛,四肢因缺氧而酸软无力。

    求生的本能驱使她奋力向上伸手,想撕开这令人窒息的束缚。

    粗糙的竹篾毛刺却狠狠扎进她挣扎的手指和掌心,带来细密的刺痛。

    这触感难道是草席?粗糙的纹理,毛刺的触感,她这是被裹在草席里活埋了?

    她在粗糙的席面上无力捶打做最后的挣扎,可束缚她的草席坚韧无比,裹了一圈又一圈,越是挣扎反而缠得越紧。白清心头一沉,难道就要这样死了吗?

    就在即将被黑暗彻底吞噬的瞬间,意识深处,一束光在她脑中炸开,这光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灵魂深处的剧烈共鸣。刹那间,白清感到自己的灵魂被猛地拽离了濒死的躯壳,进入一个虚无空间之中。

    紧接着,三块木牌在空中悬浮,白清看清了上面的图案,是经常雕刻的神像,分别是钟馗、还有两位门神秦叔宝、尉迟恭。

    未等她反应,三块木牌骤然化作三道流光,猛地贯入她的眉心,一股灼热撕裂感瞬间炸开!

    一个宏大冰冷又怪异的声音直接在她灵魂深处轰鸣

    【通灵者以精血饲养神灵,神灵亦会以神力相赠,需寻供神灵台供奉,否则血尽力竭而亡。】

    什么以血饲养?

    这句话在白清脑海中炸响,又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拽回现实。

    窒息感再次汹涌而来,白清咬着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上顶去。

    终于,一缕夜风拂过脸颊,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胸腔剧烈起伏,仿佛要把这辈子没吸过的空气都补回来。

    然而,还没等她缓过神,脖颈突然被铁钳般的手掐住,硬生生截断了她的呼吸。

    黑暗中,一双狐狸眼泛着幽光,近在咫尺摄人心魄。

    在土里被埋着就喘不过来气,好不容易出来了,又被这人掐着更加难受了。刚才从土内出来时的神力已经荡然无存,现在的白清又变成了弱鸡,只能无力地抓住黑衣人的手。

    呃…谁…”白清在窒息中挣扎,双手徒劳地去掰那铁钳般的手指。

    “别动。”黑衣人的声音低沉阴冷,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

    察觉白清并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他稍稍松开手.

    黑衣人伸出手,声音比之前少了几分冰冷,透出一丝少年气:“我是镇妖司墨浊。虽然测妖盘并无异常,但并不能打消我对你的疑虑。”他指间夹着一枚刻满符文的罗盘。

    墨浊松开她,她立刻退后两步和墨浊保持距离。

    四周只剩下她粗重的喘息和脚下枯叶被踩碎的细微声响。

    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气息弥漫开来,林间死寂骤然降临,连风声都消失了,仿佛空气都凝固成了沉重的胶质。

    白清心头警铃大作,下意识看向墨浊。墨浊已转身,目光如炬望向后方,白清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

    只见从不远处的野坟中“砰“的一下子钻出来很多尸体,先出的是一只乌青发黑的枯手,接着枯手翻腾将整个身子挖出来。

    这些尸体形态各异,看样子已经死了很久了,都处于一个干尸与只剩白森森的骨头的状态,尸体上面多多少少有几块破布遮身。

    干尸较多,它们灰褐色的皮肤像晒成树皮一样,紧贴着骨骼,凹进去的眼窝空洞如墨,嘴抿着露出若隐若现的牙齿,几块一扯就掉的破布松垮地缠在身上。

    “尸群!”墨浊低喝一声,反应快如闪电,一把抓住白清的手臂,不由分说地将她甩到自己背上,“抱紧!”

    白清怔愣大半夜玩什么植物大战僵尸!开什么玩笑。

    尸群极其难缠,打不死,也杀不完,幸好尸群就在一定内的区域里活动,而且随着那个区域内里的浊气散尽,他们也会消失,只要出了这片林子,那么应该问题不大。

    墨浊腾空而起,身轻如燕,在树上穿梭,就算肩上扛了一个人,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动作。尸群在后面追着墨浊,它们同样狡黠,与墨浊不相上下。

    嚓嚓嚓,树叶摇动,仿佛在为他们二人奏响悲歌。

    白清在墨浊肩上,一颠一颠,马上就要吐出来了,而且后面还有犹如疯犬一样的尸群,心里一直默默祈祷墨浊快点走。

    这些尸群似乎开了灵智一般,对墨浊进行有计划的围剿。在墨浊离出入口只剩下一步之遥的时候,七八个干尸提前埋伏在那里,直直地挡在那里,像黑夜中的刺客,正在进行秘密围搅。

    墨浊不抵众多干尸两人被包围。他还能应付这些东西,白清只能进行简单的防御。

    墨浊将她护在身后,两人面对几十个干尸,宛如掉在狼群的小羊羔,渺小无助。

    突然一股力量撞击后,白清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踉跄后退两步,腐臭的气息擦过鼻尖。

    只看见墨浊的长剑斩落月光,剑所指之处,干尸的头颅滚落在地。粘稠的黑色粘液顺着断口处往下流,空洞的眼窝盯着她,让人看着发毛。

    她刚才差点□□尸杀了……

    喘息半晌,白清余光瞥见那具布满尖刺的干尸如鬼魅般欺近,长而锋利的骨刺裹挟着腥风,直直刺向毫无防备的墨浊。

    生死瞬间,她握紧匕首的手掌全是冷汗,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绝对不能让墨浊倒下,他如果倒下,自己独自面对这群干尸,更加无法脱困。

    她深深呼了口气,猛地侧身挡在墨浊身前,匕首迎着骨刺狠狠挥出!

    “刺啦——”

    尖锐的刀面与骨头的摩擦声撕裂死寂。白清只觉一股巨力顺着手臂传来,尽管成功偏开致命一击,可那骨刺就如同一把锋利的镰刀。

    剧痛来得猝不及防!白清还来不及松开匕首,骨刺已狠狠刮过手背。温热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浸透衣袖。

    “咔嚓”一声脆响白清的手骨被骨刺不留情面的削断。

    钻心的剧痛从手背炸开,温热的液体喷溅而出,匕首脱手飞出。

    “找死!”墨浊厉喝一声,剑气轰然爆发。回身一剑,凛冽寒光将那偷袭的骨刺干尸绞得粉碎,他一把抓住白清几乎软倒的身体,黑色的长靴狠狠碾碎满地枯叶,朝着唯一可能的生路狂奔!

    白清承受着钻心的疼痛,眼前止不住的发黑,不知今夕是何年。

    两人在一处断崖停下喘息。

    “多管闲事。”墨浊看着白清那只血肉模糊露着白骨的手背,鲜血正喷薄涌出,顺着指尖滴落。

    他迅速掏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冰凉的药粉尽数倾倒在狰狞的伤口上。药粉接触伤口的瞬间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随即是麻木的冰凉感,血流似乎缓了一些。

    他语气复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

    白清瞪了墨浊一眼并未言语,心急如焚地看着尸群,要再这样下去,他俩非得死在一起不可。

    墨浊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他脸色一沉,对白清说道:“我一会引开尸群,你趁机走吧。”

    白清看他一眼,确认他的决心,看出墨浊并不是在说笑,点点头。她可不是什么你死我也绝不独活的人,明知不敌还要死敌不是白清的风格。

    墨浊开始行动,白清趁机向与墨浊相反的方向跑。

    天黑只有月光亮着,白清穿梭在乱坟林,她不认识路,只能一股劲地往前跑。自己的喘息声和僵尸踩踏落叶的声音在耳边萦绕,像催命曲一样。

    腐臭再度袭来,白清猛然抬头,是那个带着骨刺的干尸,它又重新组合在了一起,嘴角流着发黄的粘液。白清转头就走,骨刺干尸像疯狗一样追她。

    白清费劲力气,结果又跑回来。墨浊这边也不好过,他□□尸挠伤了好几处,也支撑不住,跪在地上,只剩一把剑撑着。

    怎么办?快想办法,不然两人今天都要交代在这里。

    白清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就在这绝境之中,一个充满蛊惑的低语在她濒临崩溃的意识深处响起,如同毒蛇吐信子:

    【害怕吗?迷茫吗?

    只要献祭自己的精血就可以活下来。】白清仿佛着了魔一般,活下来对她要活下来!

    “我白清!”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喊出声,声音因剧痛而扭曲,“以半身精血为祭!求神力加身,助我斩灭邪祟!”

    【契约成】刹那间,时间仿佛都失去了意义。

    唯有眼前,一尊顶天立地的虚影巍然矗立——钟馗!

    他面容威严双目如电,周身散发着镇压幽冥的神威!手中那柄七星宝剑其上七点寒星按北斗方位排列,此刻正绽放出光芒,他并未言语,只是将手中神剑,缓缓递向白清。

    白清的意识猛地被拉回现实,一股澎湃汹涌的力量洪流般涌入体内。

    寒夜漫漫,她白裙飘飘,拿着宝剑挥舞,行云流水,宛若游龙,似长霞若流水,然而,被斩碎的干尸残骸蠕动着,黑气弥漫,竟再次重组杀之不尽。

    白清锐利的目光扫过全场,立刻锁定了异常,那一具形态相对完好始终游离在战圈边缘的干尸。它并未主动攻击,空洞的眼窝仿佛在观察着战局。

    白清心念电转,她佯装全力攻向尸群最密集处!就在尸群如潮水般扑向那夺目剑光的刹那,七星剑诡异一斜,化作一道撕裂一切的裁决者,以超越肉眼捕捉的速度,瞬间洞穿了远处那具观战干尸的胸膛。

    “嗬…嗬…”那干尸首领发出一声短促怪异的嘶鸣,身体瞬间化作飞灰!

    与此同时,所有围攻的干尸动作齐齐一僵,哗啦啦散落一地,化为尘土。

    白清落地,身体的力量仿佛一下子被抽干了一样,差点瘫软在地上。

    要不是墨浊接住她,她就得跪在地上。

    白清喉管一甜,猛的咳嗽一声,一大口血喷在湿凉的土地上,溅在路旁的野草上,惊得野草忽闪两下。

    身体体力渐渐透支,意识愈发浑浊。弥留之际,白清暗骂一声,好像献祭多了

    ……………

    意识像沉在冰冷海底的石头,一点点艰难地浮起,暖融融的晨光,照在她脸上白清有起床气,烦躁地想将被褥蒙过头顶。

    “消失了!”门外模糊的惊呼声,一下子把白清从睡梦中拉回来,

    她猛地掀开被子!她要看看是谁在嗷嗷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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