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菜温着后又重新翻了一圈家中，大概总结出自己没上过学，是过来打工的，今年25岁，她丈夫是她在这城市里认得的一个好心人，比她大十岁，他们相逢在一个浪漫的雨夜，她刚在一家连锁餐厅炸完薯条去前边点餐，她那位老公不会点餐，她好心过去帮忙，两人就相爱了。

    挺难评价的，其实和雨夜浪不浪漫没啥关系，她觉得过去自己能看上那男人大概率是因为那男人点了十份麦X鸡翅，十份儿童汉堡，单！点！他甚至不要可乐和儿童玩具。

    太有实力了，太特别了，让她着迷。

    别的就是她现在在备孕，因为她老公家有很大的产业需要继承，没看到她老公在努力，反正她挺努力的，科学迷信双重叠加，房里还挂了个圣母。

    ……大概是希望可以不通过X行为就能怀孕吧。

    赵元青意思性地拜了拜那位抱着孩子的女人。女人表情由安详慈爱变为凄楚狰狞，瞳孔逐渐变黑留下血泪，她转头找了个干净毛巾给擦干净小声道：“你流眼泪我洗一洗就行，你流血我不好洗，血渍有点难搞哦。”

    女人瞬间伸出猩红舌舔净了自己脸上的血渍。

    她心生欣赏，转头出去拿了些瓜子供上道：“你吃这个，没事的，不用舔，怪脏的。我去洗一洗毛巾，以后这条毛巾就给你用，你哭我给你擦。”

    门响了，是有人在开门，赵元青迅速出去瞥眼时间：七点钟整。

    她去厨房开始盛菜。

    门口的男人穿着一身笔挺西装入内，他身后跟着两个人很恭敬，男人皱眉看了眼屋内环境低声朝身后人说道：“回去吧，明日八点来接我。”

    之后关上门，回房内脱下衣裳换上家居服，和正端菜的赵元青打了个照面后他看了眼菜色皱眉：“怎么有鱼？我不喜欢吃鱼，挑刺很麻烦。”

    说完抽了张报纸坐在餐桌上阅读。

    赵元青站在原地想了想，按说这人算是她丈夫，她对他应该略包容些，很多人也不吃鱼，不爱挑刺，这很正常，但这人说话实在傲慢，让她想把他的头打掉。

    没事，她在心中安慰自己，就当伺候不能自理的傲慢老头，赚的就是这份钱。

    “对了，帮我把明日要穿的衣服熨烫一下，我要穿那套铁灰色的……”

    他说了句英文，她没听懂，被他看出来又不满皱眉说道：“总做那些下等人的工作，我让你学英文也不学，送你去读MBA也不去，花钱给你开店你也不愿意，每日只守在这个小区，阿青，你不想去见我的父母了吗？”

    刚说完他又软下来表情起身走到她面前张开双臂温柔道：“来，让老公抱抱，咱们经历过那么多事情才能在一起，阿青，你要再努力一点才行。”

    她困惑而陌生地望着他，有点茫然想了想：“你先吃饭，我身上脏，我去给你找衣服，你看下对不对。”

    男人也没执着，转身坐回餐桌道：“行，明天又该去医院了，下班后我陪你。”

    她走回卧室衣柜，拿起他穿过的西装打算收拾一下时，发现他西装袖口扣子上缠了根长长的很漂亮的茶色卷发，她不是很细心的人，可那头发太醒目了。

    而且他身上香水味有点浓，她打了个喷嚏。

    这时候再看向卡通腕表，上面他的心情是八十。

    赵元青没在意，把衣服挂好后找出那套铁灰色的西装熨烫衣服，他的电话响了，屋外的人接起电话，匆匆跑到另一个屋子。

    出来时一副怒火中烧的模样开始发脾气：“阿青，给我找件衣服，我要出去，今天的菜太难吃了！你总是什么都干不好，还有，次卧很脏！你穿的衣服像话吗？这是什么大妈衣服？？没品味就要学！”

    他一口气说了一大串，手表上的心情指数起伏不定，最后停在65，穿上她为他找的衣服后反而又柔软道：“我也是为了你好，阿青，我是为了我们的未来。老公要出去应酬，今晚不必等我了，乖乖在家，明天老公下班会给你带你最喜欢的东西，好不好？”

    她点头：“好，你不要太紧张，慢慢来也没关系。”

    男人因她这话一愣，半晌勉力一笑，肌肉松懈上前要抱她，被她退后躲过道：“还脏，别弄脏你。”

    他没再上前，仔细地打量她，转身离去时她又开口：“明天你有想吃的吗？”

    但他没答，门“砰”地一声被关上后，她回头收拾碗筷，看见鱼他吃了两口，但肉吃了一半，青菜夹了两筷子。

    她奋力思考，想搞清楚这人到底是叫狄玉还是叫张清常，但太乱了，想不明白，他一回来就发脾气，语速又很快，大部分话她还没来得及消化他就讲完了。只记得他说明天要去医院。赵元青去重新收拾了一遍侧卧，洗碗擦地整理西装，无穷无尽的家务围绕着她，再拿起手机时已经将尽九点，楼下谁家的孩子在尖声哭嚎，有女人在骂人，有剁肉的声音。

    群里还在吵架，这次改成居委会群，有人在不断抱怨谁家这么没素质，声音太大了。

    她的门铃又响了。

    赵元青叹了口气，去打开老旧双层铁门，门外是一个很清秀的男人，他背着双肩包，短发，看起来有点阳光，见门开了露齿一笑：“媳妇，我回来啦！快开门！”

    她瞳孔震了震。

    “啊？……啊？”

    铁门外的男人眨眨眼：“我钥匙不见了，可能是落在火车上，快开门，我这回出差给你带了特产！”

    她愣愣打开门放他进来，本来是不想放的，可手上的卡通手表数字在掉，男人进来后迅速关上门。

    他把双肩包随意一放，拽着她胳膊坐到沙发上，啧了一声，拉上窗帘自己迅速脱掉短袖，露出粉嫩的乃子，腹肌，鲨鱼线，身体很健硕，身上有一些透明金的汗毛。然后试图坐到她腿上被赵元青连滚带爬躲开。

    男人失望皱眉：“啊？媳妇，我每次回来你都要玩的，这次不要吗？”

    赵元青紧紧靠着墙一脸震惊：“我、我吗？”

    “对啊，我都好几天没见你了，来嘛，先吃我。我路上就在想你了！”男人兴奋地凑到她跟前努力展示自己。

    “对了，这几天我X子质量好，咱们早些要一个吧？”他继续展示，但她打断了展示，愣愣看着他脸问：“咱们、咱们怎么在一起的？”

    “麦麦啊！我去点餐，我不会嘛，你过来教我。要重温旧梦吗？我记得家里有番茄酱，你把我当成薯条好不好？”他笑眯眯问，突然沉下脸阴鸷看她：“你不对，你不爱我了？是不是有别的男人勾引你？”

    说完他仔细嗅了嗅她，退后又问：“你手机呢？把你手机给我！快点！”

    她指了指沙发，男人如同困兽立刻走向沙发，赵元青突然想到她今天给三个人同时发了一样信息的事情，立刻扑过去压住手机，然后用两只手捧着他脸认真道：“饿不饿？吃点饭？”

    “我不吃！你是不是见他了？你是不是还喜欢他？我出差时他来了是不是？你们接吻了吗？你为什么总要背叛我？我会杀了你的！我会杀了你的！”男人大力挥开她的手起身犹如困兽来回走来走去，他手指用力抓着头发如同疯子一样，开始砸家里的东西。

    手边的杯子，罐子，全部被砸碎，不断发出巨大的声音。

    ……这到底是一段多么复杂的关系啊，她心中感叹，然后起身按住他问：“他是谁啊？”

    男人的双手被她束在一起举高，眼睛露出狂喜的表情拼命试图贴贴：“媳妇，你……你喜欢这种吗？虽然我是独苗，但我可以的！”

    她摇头：“回答我的问题。”

    男人眼中蓄泪忧伤问她：“你还爱我吗？不管怎么样，你只会生我的孩子，对吗？别见他，行吗？”

    “行，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我怎么见他，来吃饭吧，我看你饿了。”心情指数一路狂跌，赵元青捡了三个问题里最好回答的答他。

    男人瞬间恢复正常，笑眯眯坐到餐桌后贪婪问她：“有红肉吗？我想吃红肉，还要你做的鱼。”房间内被砸得乱七八糟，碎片满地都是，灯光昏黄，赵元青看到凳子旁边似乎有一条跟铁棍似的尾巴影子甩来甩去，可细看又没有。

    她想不明白，脑袋觉得很滞涩，干脆不再想问他道：“地上有很多碎片，你别动，我去拿，米饭吃吗？”

    男人露出更加惊喜的表情：“好，我不动。”

    她去冰箱下方拿出今天买的五斤牛肉，老旧冰箱制冷效果不算好，有两斤她是放在上面切块腌制的，拿到厨房洗净作料后放到铁盆逐渐堆成小山高。

    ……有点像做狗饭，她抿着嘴笑了一下，拎着铁盆钻出脑袋问：“这行吗？我已经洗干净了。”

    男人闻了闻噘着嘴：“今天先凑合，下次不要洗净血，我要吃新鲜些的。”心情指数下降了两点。

    63了！

    她眼中恍然：“哎？不用凑合，你等等，今天老板送了些新鲜内脏呢！我给你拌拌，保证还原味道！别急啊！”

    内脏她是放在冰箱上层，还没来得及洗。

    有点腥，赵元青觉得更像狗饭了。她嘿嘿一笑，尽量把肉和带血的内脏拌匀，举起铁盆放到桌上，又配上刀叉。

    “我看电视里人家这样吃的，很优雅，你试试。不喜欢吃鱼就不要吃了，没关系的。”男人朝她优雅一笑，先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舔上面的血，一小部分血沿着他嘴角流下被她眼疾手快拿劣质纸巾接住，她又拿了一沓纸放在他旁边道：“你慢慢吃，我收拾一下，等搞完卫生你再走，小心划到脚。”

    他吃得很香也很快，赵元青正奋力勾柜缝中的杯子碎片时他就吃完了，满满一盆，不超过十分钟。

    “还有吗？媳妇？”

    她起身看了看，赞叹道：“吃的真干净！等会，还有点，不过你会不会吃撑啊？”

    说完她拎着盆回去又把剩下那三斤放进去，但内脏没了，只能拌匀剩的一些血还有一些牛骨，看起来依然不少，端出厨房时他把头整个枕在桌子上瞧见她立刻兴奋鼓掌。

    ……赵元青也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骄傲，把盆放在桌上后说道：“你别吃撑，明天还有的。”男人不理她，迅速拎起一块生骨放入口中，“嘎吱嘎吱”几声，骨断后开始舔吮其中的骨髓。这回他吃得慢了下来，二人几乎同步，赵元青刚放好工具又听见他大叫：“我吃完了！”

    她打开块血豆腐迅速装好盘放出去：“来，吃甜品，这个你喜欢吗？我今天看老板现做的，不过是猪血，对了，鸡蛋你吃吗？”

    他摇头迅速把猪血倒入口中起身笑眯眯道：“媳妇，今天我不是你老公，我是张清常。你要我陪你睡觉吗？”

    他说完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前胸和后背。

    她瞪圆眼看了看他肚子问道：“这些还没吃饱吗？为什么看起来没变化？”

    张清常露出笑容：“一般，我还可以吃更多一些。也可以吃得下你。但屋子很干净，你收拾的不错，饭也很好。你要我陪你睡觉吗？”

    他这次展示得更多了些。

    赵元青连忙抽了块纸巾给他：“快盖住快盖住，很丑。不用。”

    他悻悻穿好衣服噘着嘴道：“那我走了。真的不试试吗？我经验很丰富，很会伺候女人的。大家都很喜欢我。”

    “唔……男人也行。对我来说都一样~不过我还没试过。”他有点小得意。

    她已经把门开好，比出请的姿势，张清常气呼呼拿着双肩包离开了。

    赵元青关上门再抬头看了眼时间：11点30。原来张清常不是她老公。

    卡通表上的心情突然跃到90,91,一直到95才停下。

    楼下还在砰砰乱打，隔壁没动静，楼上的邻居不知为何放了一首歌。

    歌词有点古怪：

    只要哄我高兴冥王星都陪你去

    爱你爱到不怕死

    但你若劈腿就去死一死

    不知道为什么，赵元青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