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儿！你们快看！”
一名研究员平时说话就带着颤音，此刻抖得不成调。
他面前屏幕上的画面，被强行切到了主光幕。
晃动，铁锈味，消毒水味，隔着屏幕都冲鼻子。
巨光小队那个队长，手脚被粗大的合金束带捆在一张造型奇特的椅子上。
脑袋先是垂着，身体毫无征兆地抽搐，喉咙里挤出“嗬嗬”的声响。
然后，他猛地抬起了头。
脸部肌肉各自为政般地扭动，硬生生拧出一个极致怪异的笑容。
那表情，没了活人的气息，只剩下癫狂和一种说不出的邪门狂热。
“嘿嘿……桀桀桀桀……”
非人的尖笑声回荡。
“‘衔尾蛇的礼物’……送到了！”
“你们……所有人……都得给吾主的新世界垫基石！桀哈哈哈哈！”
墨渊背着手，立在光幕前，深不见底的黑瞳孔骤然收缩，周身那股几乎凝固的寒气似乎也因此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口。
“麻烦了。”
他声音压得很低，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
通讯频道里，轨迹的咒骂声炸响：“什么他妈的礼物？吓唬谁呢！”
王悦宜脑子里那根弦“嗡”地一声绷断，一股寒意顺着脊柱骨往上蹿。
她立刻出声，嗓音却异常平稳，每一个字都清晰准确：“克伯斯，全区域异常能量波动扫描！所有可疑信号源，追踪！”
“滴——侦测到多处高频能量爆发前兆。”克伯斯的电子音，此刻也透着几分罕见的急切，“警告，目标区域集中在‘衔尾蛇核心’外围防御节点。警报！敌方防御系统正被未知指令激活！”
这话尾音未落，主光幕上，代表敌人防御设施的红点成片成片亮起，一张无形的巨口正在飞速合拢，每个红点都闪烁着致命的光。
墨渊身上的寒意更甚，空气凝重得快要结冰。
“保罗·克拉克库察觉了。”他声音更低，“这是在逼我们出手，或者……等着他那套精心准备的‘欢迎仪式’。”
“管他妈的什么仪式！”轨迹那边，金属出鞘声清晰可闻，那柄造型凶悍的战术长刀在指挥室明明暗暗的光线下，折射出森然的冷光，“老子奉陪到底！干他娘的！”
王悦宜眉心轻蹙。
不久前，一切似乎还在掌控之中。
不，应该说，在玄武会那个新来的技术员老莫，抱着个破盒子冲进来之前，一切都还算按部就班。
老莫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精神却异常亢奋，手里捧着个旧旧的银色金属盒，宝贝似的递给墨渊：“老大，悦宜姐，轨迹哥！好东西！大裂缝外面，一个废弃的克拉克库前哨站里挖出来的！”
那盒子里，是一份加密的维护日志。
日志解开后，直接指向“衔尾蛇核心”内部一条几乎被人遗忘的备用冷却管道。
最关键的是，这条管道的防御系统，约等于无。
刹那间，原本看得人头昏脑涨的三维渗透路线图上，一条闪着安全绿色的新路径突兀地跳了出来。
“我擦！老莫你特么是天才啊！”轨迹在通讯里兴奋地怪叫。
王悦宜也是精神一振，当即偏头：“克伯斯，重算！新路径，第一优先级。”
再往前推一点，是她尝试玛丽婆婆给的那块古朴石头的时候。
精神力催动，石头表面那点仅存的微光随之流转。
她闭着眼，额前几缕发丝被汗水濡湿，贴在皮肤上，脑子里那枚不安分的“恶魔芯片”竟与石头产生了奇特的共鸣。
“警告：深渊能量场干扰剧烈，常规导航模块失效。”克伯斯的声音适时响起，“启动‘变量Alpha’特殊权限，尝试路径校准……”
石头散发的微光竟是活了过来，在光幕上那些原本纠缠不清的能量流线中，硬生生辟出一条相对稳固的路径，虽然歪歪扭扭，却顽强地指向那片死寂的核心区域。
每一次校准，王悦宜额角的冷汗便多渗出一分，脸色也随之苍白一分。
“乖乖，这石头是外挂吧？”轨迹咂舌。
墨渊始终注视着那条新出现的路径，声音沉稳：“集中精神，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安全通道。”
更早，就在这个临时搭建的指挥室。
幽蓝的光幕充当着墙壁，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臭氧，还夹杂着消毒水那股特别的甜腥气。
萨利·加西亚留下的、暗藏逻辑炸弹的残缺数据；从巨光小队队长脑子里提取出来的那些混乱记忆片段；张博士临死前颠三倒四的胡话；玛丽婆婆在深渊溶洞里讲述的古老秘闻；还有墨渊刚刚才披露的、足以颠覆整个世界认知的骇人内幕……
所有的信息洪流都在这里汇聚、拆解、重组。
“克伯斯系统，Gamma协议权限。”王悦宜冷静下达指令，“整合所有情报。目标，‘衔尾蛇核心’研究部，保罗·克拉克库。”
光幕中央，一个狰狞的、仿佛活着的盘蛇吞尾徽记缓缓浮现，最终“咔”的一声，锁定了大裂缝深处一个能量高度集中的红点。
“坐标确认：旧沪市，静安区，地底八百米，近废弃‘普罗米修斯’地热井，Sector7G。”克伯斯冰冷的电子音汇报，“开始进行防御结构分析，初步渗透路线规划中。”
与此同时，一块副屏幕上，轨迹的身影在扭曲幽暗的岩石通道中一闪即逝，周遭空气里充斥着硫磺和不知名化学药剂的刺鼻味道。
他压着嗓子，带着几分平日少有的郑重：“老大，悦宜姐，外头那些克拉克库的巡逻队跟无头苍蝇似的瞎转悠，可‘衔尾蛇核心’那边，安静得邪门，连能量波动都弱得反常。我敢说，这里头绝对有猫腻！”
指挥室的光幕上，核心区域很快被标记上了一层不祥的暗红色。
王悦宜指尖轻点，核心区域的结构图瞬间放大。
如此庞大的设施，没有防御是不可能的。
“安静得反常，往往意味着更致命的陷阱。”
墨渊立在光幕前，身形笔挺，没有丝毫动摇。
“保罗·克拉克库一向如此，”他声音平淡，“他喜欢看猎物自己走进笼子。”
时间感，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又瞬间压缩。
那个被俘队长的狂笑声，仿佛还在耳边萦绕。
“衔尾蛇的礼物”……
那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能让一个硬汉战士彻底崩溃，能让克伯斯都出现慌乱，还能让保罗·克拉克库如此有恃无恐地提前摊牌？
王悦宜神色一凛，再无半分迟疑。
“所有计划提前。”
王悦宜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玄武会负责外围策应，给我盯死他们的外围力量。”
她望向墨渊，又通过通讯频道对轨迹说道：
“目标，‘衔尾蛇核心’。”
“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