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结账。”郁西把挑选好的东西，递了过去。
结完账她提着一袋东西出门，手上还忙着给王凯杰发消息。“给我吧，我帮你拿着。”门外等待的路行，主动向她伸出手。
郁西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路行接过东西放在自己的膝盖上。郁西下意识地走到路行身后推轮椅。
不料路行拒绝了，“其实你可以不用继续帮我推轮椅了，这里的路很平坦，我可以自己操控。”
“哦。”郁西收回了手，他这一说，她才想起路行的轮椅从一开始就是电动的。
“那……你走前面吧。”郁西抬了抬手，让他先走。
路行没提出任何异议，以跟人步行差不多的速度走在前面。
他一边单手操控着轮椅，一边用余光观察这走在他右边，不停在用手机回复消息的郁西。
手无意识地捏着放在膝盖上的画指，抓紧、放松。抓紧、放松。捏着画纸外的包装袋哗哗作响。
终于在一个等绿灯的岔路口，郁西放下手机，长长地舒了口气。视线落到马路对面，那里站在一对爷孙。老人皱着眉对着小孩嘴一张一合，小孩则是一脸抗拒的模样，看样子两人产生了分歧。
机会来了。
路行没放过郁西忙完一段的机会。他要道歉，向郁西道歉，为那晚拿枪差点打死她而道歉，“对不起。”
结果……
郁西突然挥手出声，“哎！”
紧接着“滴！滴！”两声刺耳的喇叭声完全盖住了他的声音。
路行一回头，刚才还站在马路对面的老人，此时正拖着小孩闯红灯。一辆电动车倒在斑马线上，车上的一男一女都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女人穿了牛仔短裤此时跌落在地的那侧大腿，已经被磨掉了一层皮，红白相间看得人感同身受，忍不住呲牙叫疼。
男人也没好到哪儿去，黑色的袖口也被磨烂了。幸好两人都戴了头盔，脑袋没受伤，两人从地上爬起后一瘸一拐地走到了路边。
旁边的爷孙也有一点被吓到。
看情况应该是小孩在学校学过交通规则，因此不同意闯红灯。但是老人哪里会管那么多，他仗着没有车会撞自己。抓着小孩的手就要过马路。
恰好红灯此刻跳成了绿灯， “你们手机被摔坏了没？”郁西在那对男女旁，热情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如果摔坏了，我可以帮你们打电话。 ”
“没坏。”男人摇了摇头，“我们没事，不麻烦你们了。我们会自己看着办的。”
“你们没事吧？”闯红灯的老人也牵着小孩走了过来，“要不要送你们去医院？”
郁西站在原地，本以为两方会争执。没想到，他们很快就进入了赔偿了事阶段。
郁西见没自己什么事，就叫上路行走了。
“对了，你那会儿说什么呢？刚刚那喇叭声音太响，我没听清。”人行道加宽，郁西、路行两人在并排的位置。
转动的椅轮停了下来，路行操控着轮椅让自己换到跟郁西面对面的位置。
他抬头看着郁西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刚才我是在向你道歉，说对不起。那天晚上我连续开了好几枪，差点将你打死。对不起！虽然我的原则是对害人的魔物，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但是把你错认成魔物，这的确是我眼瞎。”
“如果你要还是觉得生气的话……”路行深吸一口气，“要不你报警吧？”
郁西：哈？
路行一本正经道：“罪名大概率杀人未遂，但是你也可能会被要求解释，你为什么会大半夜出现在4楼的窗外，以及你是如何躲过重重子弹活下来的。如果没有合理的理由话，他们应该会不好打发。
“如果你要是觉得报警麻烦的话，我还有另一个方法让你消气。”
郁西：“什么方法？”
路行抬手，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左脸， “给我一巴掌。”
他认真的表情让郁西觉得，他好像是真的这么认为的。
“那我可真打了？”郁西扬起巴掌，开玩笑试探道。
“来吧。”路行说完就闭上了眼睛，一副乖乖等打的模样。
这……
“啪！”
路行睁开了眼睛，眼中满是震惊。郁西的这一巴掌比他想像中轻得多的多。“你没用力。”路行的语气肯定。
郁西笑了，“听你的语气，你这是嫌我打得轻吗？”
“你不生气？”路行反问。
“刚开始确实挺生气的，差点被人拿枪打了。”郁西说，“后来等吃完饭，好像就没那么生气了。可能因为你一开始的目的不是我，这只是个误会。二来我确实没受什么伤。三来我觉得我们现在算朋友。”
她开玩笑道：“要是我那会儿受伤了，现在应该就不是简单的一巴掌。我会让芋圆切开你的石膏，然后一脚踹到你这条伤腿上。对了，你现在还没吃饭吧？”
路行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明知故问，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没吃。”
“嗯，行。”郁西立马变脸，“饿死吧！”说完她好心情地扔下路行，自顾自地往前走。
“要是时间能重来你还会开枪吗？”
“会！”路行回答地毫不犹豫，“不过，我这次应该会看清楚了再开枪。”
“闭嘴吧！”郁西说，“明天早上你就等着吃屁吧。”
郁西大步走在前方，路行的影子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郁西时间卡得及好，他俩刚到小区，正好是换班的时间。坐在保安亭的同事伸长着脖子，一看郁西过来立马从座位上弹了起来。笑容满面地收拾东西下班。
郁西提着画纸进了保安亭，刚坐到凳子上，余光瞟到路行的轮椅还停在门口。
她有些奇怪，“你不回去吗？”
路行：“你……嗯……天太热了，我想在这儿吹吹空调。你画画过程要保密，不能给人看吗？”
郁西摇摇头，“你想看？那进来吧。”
说完郁西不再理会对方，低头专心地拆着手中画纸的包装。她要快一点画，这回有八九十张呢。
路行盯着面前的门槛，见郁西完全没有来帮自己的意思。他只能扶着墙慢慢地从轮椅上起来，然后用好的那只腿撑在地上。
一手扶墙，另一只手去抓轮椅。电动轮椅的重量比一般轮椅都要重，更何况路行现在还是单手，在轮胎离地的瞬间，他咬紧牙关，肌肉鼓起，手臂上的青筋像是突然显现的图腾，占据一番领地。
尽管费力，但轮椅在慢慢的被拿进房中，“砰。”轮胎接触地面的瞬间，发出不小的声音。
路行下意识地扭头看向郁西，她头也没抬地伏在书桌上，专心致志地拿着笔在画纸上描绘。她仿佛沉浸在自我艺术创作中，什么东西都打扰不了她。
事实也的确如此，郁西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一回事。她刚坐下拿起笔，手就像有了想法一般，自己在纸上开始涂涂画画。完全不用她回忆一下，之前的画法。
每一笔都极其顺畅，她几乎一口气画完了整张画。一张画画完后，她放下笔，拿起画纸，想看看这张画是不是跟之前一样，能不能用。
结果眼前的画，让她惊到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
“路行。”她朝路行招了招手，想让他过来一块儿看看，看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路行刚坐回轮椅，把自己受伤的腿抬到脚撑上，“怎么了？”
“你快来帮我看看这话。”
郁西语气着急 ，他真以为出了什么事，“是纸不行吗？”
“不是！你赶紧过来。”郁西说。
路行操控着轮椅往郁西所在的方位驶去，他好奇地接过郁西递过来的画，下一秒他惊得嘴巴微张，他指着手里的画问，“啊？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我感觉你画的这个小人在动？”
画上的小人依旧穿着一身保安服，跟之前的画不一样，现在这个小人一双眉毛倒竖着看上去极其生气，她不停的挥舞着手中的剑。像是想把看她的人，吓走。
“你也看到了？”那就不是她眼花，她画的小人真得动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
郁西表面上喃喃自语，实际上已经在心中疯狂呼叫芋圆了。“芋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芋圆说：“妈妈，你忘了我之前说的，神的力量来自于信徒的信仰吗？”
郁西恍然大悟：“画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信我的人变多了！”
“对呀！”芋圆肯定了自家老母亲的想法，一下新增八九十个信徒。可不就会变强嘛！
郁西：“那这小人一直动怎么办？他们会不会觉得有些奇怪，要是问的话，我要怎么解决呢？”
“妈，不用担心。”芋圆说：“要不你再看看？”
郁西闻言低下头重新查看手里的画，“哎？”她惊喜地发现画上的小人，不动了。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路行看见郁西的反应，从她手里接过画，也发现原本GIF 的小人此刻变成了Jpg。
芋圆说：“它休眠了，一直处于动态转态。小人也会觉得疲惫，她现在在休息。等时机对了，她会动的。”
“原来如此。”郁西乐了，“怎么感觉还挺智能。”
“你笑什么？”
糟糕！她忘了路行一直在她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