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敌的皇帝成长2h5系统(11)

    随军队行进的,是一种被称作大地兽的温驯造物。

    它们的长相与恐龙星的爬行纲生物颇有几分类似,但性格却如同被驯化的羔羊。

    这些巨兽以赭红色的特殊土壤为食,每当它们进食的时候,我都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仿佛它们是在将这厚重的大地与历史一同嚼碎,咽入腹中。

    在翁法罗斯的神话体系里,它们以及山之民的创造者都是名为“磐岩之脊”吉奥里亚的大地泰坦。

    ——一位据说性格和他的造物一样沉稳和善的神明。

    也正是这位神明,在黑潮来临时为守护大地而耸起山峰,最终令自己神躯碎裂、陷入永眠。

    大地兽的行进速度远比我想象中要快。

    它们载着军队迅速远离奥赫玛,飞快地略过其他那些沐浴在稀薄天光下的城邦。

    虽然这些地方仍处于永昼的余荫之下,但那光亮却比奥赫玛城中的璀璨要黯淡得多,仿佛一件洗褪了色的旧衣。

    或许用不了多久,等他们的天空神明艾格勒彻底闭上双眼,除了奥赫玛之外的所有土地,便会彻底陷入永夜吧。

    我这样想着,抬头望向目之所及最远处那座悬浮在半空中的城邦。

    那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悬峰城,一座随着战火而移动的要塞。

    我听说,在他们那血腥的祭典来临之际,这座永远在征伐路上的城邦会短暂地停下脚步。

    它会向全天下的强者敞开大门,欢迎任何人前来挑战他们的王。

    胜者,便可理所当然地,夺走那顶浸满鲜血的王冠。

    ——成为悬峰的新王。

    “停下修整。”

    万敌沉声说道,他身侧的克拉特鲁斯立刻将这道命令传达了下去。

    大地兽发出沉重的鼻息,庞大的军队停下前进的步伐,甲胄摩擦与军靴踏地的声音骤然消失,只余下树叶落下时的呜咽。

    克拉特鲁斯是悬峰老将,单独带领一支护卫兵,这些士兵比其余人更为精锐,此刻正无声地散开,拱卫在万敌左右。

    尽管天光晦暗,难以辨别时间,但我自有估量时间的方式。

    空气中那股逐渐浓郁起来的、生与死交界处的独特气息,清晰地昭示着黄昏已至。

    黄昏,又称逢魔时刻。

    这个时间点,再配上这片诡异的地界,总让我心头萦绕着一股不祥的预感。

    军队正停驻在一片广袤无垠的黑森林的腹地。

    头顶那永不落幕的天光,在此地也终究是败下阵来。

    密不透风的墨绿色枝叶将光芒尽数吞噬,在那扭曲虬结的枝干上,垂挂着帘幕般巨大的花朵。

    它们的花瓣厚重得如同皮革,边缘处泛着一种尸体般的青白色,安静地散发着甜腻的腐败气息。

    幽蓝色的菌类从泥沼中探出头来,在无光的林间明灭,像是鬼火。

    不知名的夜枭发出凄厉的嚎叫,那声音在林中回荡,与其说是鸟鸣,更像是某种临死前的哀告。

    我总感觉有股不可名状的冰冷视线在监视着这里,但是探出灵魂的触角却没有感知到什么活物。

    我将那股粘稠如沼泽般的不安感,一并带回了营地中央那片跃动的火光旁。

    悬峰城的士兵早已驾轻就熟地架起数堆篝火,粗犷的谈笑声混杂着皮革酒囊中石榴汁的醇香,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他们看上去全无戒心,仿佛这片散发着腐败气息的森林,与奥赫玛城中那些铺着柔软地毯的酒馆并无二致。

    确实应该是这样,因为克拉特鲁斯派出的斥候早已回报。

    他们确认了方圆数里之内,除了那些在黑暗中静默吐纳的毒花与深不见底的泥沼,再无任何活物的踪迹。

    可我那源自灵魂深处的警铃,却依旧固执地嗡鸣着,搅得我心烦意乱。

    “究竟是什么东西......”我思索着,飘回了万敌的身边。

    此时的万敌正大马金刀地端坐于火光最盛的上首,呃,给他的牛排翻面。

    我惊奇地瞪大了双眼。

    这景象委实古怪,身为全军地位最高的将领,居然会亲手准备自己的晚餐。

    而他周围那些士兵们,对此却早已习以为常,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未曾投来。

    仿佛他们的王储就应该如此。

    仿佛在这支纪律严苛的军队里,唯有亲手烤熟自己猎物的人,才配得上统领他们。

    热气蒸腾,厚实的牛肋条在烧得滚烫的石板上,滋滋地沁出金黄的油脂。

    他用短刀的尖端,给那块肉翻了个面,动作娴熟得仿佛在擦拭自己的兵刃。

    那股烤肉的焦香混合着某种甜腻的酱料气息,霸道地驱散了些许林间的腐朽味道。

    “悬峰从不苛待俘虏,哪怕罪行最重的战犯,都有资格在死前得到一块肉。”

    在我靠近时,万敌低声说道。

    他的声音飘在树叶霜落的声音中,轻的只有我能听见。

    他这话不知道是对谁说的,看上去又好像在说服自己。

    然后,我瞥见万敌朝我的方向放了一只极小的杯子。那杯子小得可怜,过了一会儿,他又像是不满意似的,换了一只稍大些的。

    最终,他“啧”了一声,从行囊里取出一只与他自己那血红色酒杯样式相同的杯子。

    万敌先是往那空杯里倒满了鲜红的石榴汁,又加入了羊奶,杯中的液体立刻起了奇妙的变化。鲜红与纯白交融,浮现出如同云絮般的粉色沉淀。

    做完这些,他又拿起一只空碗,从石板上切下了一大块烤得恰到好处的肉,放了进去。

    我冷眼看着万敌完成这套繁琐的仪式,看着他下意识地伸手,指尖触碰到胸前那串挂着戒指的金链。随后又抬眼望了我一下,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把我丢进那杯奶酒里浸泡。

    “我早就看见了,你给那块肉抹了很多很多的盐。”我幽幽地抱怨道,“而且,我吃不了东西,就算我能吃东西,我也不会尝试你的邪教喝法!”

    他挑了下眉,低低地笑了一声。

    真奇怪,男人的心思好难猜。

    这些天来,他时常会流露出那种恨不得立时将我销毁的纠结神情,有时会对着我出神,有时又对我冷嘲热讽。

    可在我反唇相讥后,他又会立刻偃旗息鼓,甚至偶尔还会显露出一种极其别扭的关心。

    就像现在,他竟然在担心我会不会饿。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万敌在军中,似乎是极少展露笑颜的。

    因为我看见,他麾下的那些士兵,此刻正用一种打量珍奇野兽般的眼神,偷偷地觑着他。

    “王储又有新的敌手了吗......”

    “看起来很难缠,你看王储的表情,笑完了又皱眉。”

    “废话,能让王储皱眉的敌人,能是凡物吗?”

    我将他们的窃窃私语听得一清二楚。

    “忧心忡忡的精灵,你在担心什么?是在盘算着,该如何攻破悬峰那固若金汤的城墙吗?”

    被议论着的对象啜引了一口粉红色的絮状饮料,忽然开口。

    他看得出我在担心?我的表情这么好猜吗?

    我有点惊讶。

    “你不高兴的时候,嘴角会轻微地下撇。”

    他难得解释了一句,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谈论天气。

    然后,他又找补似的加了一句。

    “毕竟,你的心思,全都写在你那张蠢脸上。”

    “不管你信不信,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监视我们。”我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决定暂时不与他计较这人身攻击。

    万敌用短刀的尖端拨弄了一下火堆,火星向上窜了窜。

    “你害怕了?胆小的精灵。”他瞥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带着点恶作剧的嘲意。

    “这片森林在古老的传说里,被称为‘无言之地’,据说曾是灾厄泰坦扎格列斯的游乐场。”

    万敌压低了声音,他原本就是在用气音和我说话,现在更是低得不能再低,像是飘在空中久久不落的雪。

    “传说在黄昏交界之时,那位热爱谎言与机遇的泰坦,会放出她无形的猎犬。它们没有实体,以恐惧为食。你听到的夜枭哀鸣,就是它们在模仿旅人临死前的惨叫,引诱更多人陷入恐慌。一旦你心生畏惧,它们就会循着气味而来,悄无声息地站在你身后……”

    他话说到一半,声音却毫无征兆地停下了。

    那副讲鬼故事的悠然神情瞬间从他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猛兽般的警觉。他猛地站了起来,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吹得篝火烈烈作响。

    “开始安静了。”他喃喃道。

    先前那些凄厉的枭鸣,林间的虫嘶,甚至是风吹过枝叶的沙沙声,此刻都消失了。死寂,如同一块厚重的幕布,将我们这片小小的营地完全包裹。

    老将克拉特鲁斯立刻凑了上来,他的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皇储,察觉到什么了吗?需要熄灭火堆吗?”

    “不。”万敌的命令清晰而短促,“继续点火,让炊烟不要断绝。”

    我有些讶异,他这是打算把营地当成一个巨大的诱饵?还是说,他要营造出继续修整的假象以迷惑敌人?

    他转向克拉特鲁斯,冷静地下令。

    “全军埋伏,隐蔽。”

    悬峰的士兵没有一丝骚动,仿佛早已演练过千百遍。

    脚步声在几个呼吸间便消失殆尽,他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周围深沉的黑暗,只留下那几堆无人看管、却烧得更旺的篝火在原地噼啪作响。

    万敌独自一人走向营地边缘,站在光明与黑暗的交界处。

    他周身那股我已然熟悉的力量波动彻底变了,先前那种若有若无的彷徨与抗拒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纯粹的、凝若实质的毁灭欲。

    “皇储,请带上我们。”

    克拉特鲁斯的身影从阴影中显现,他的声音充满了对战斗的狂热。

    “不需要。”

    万敌侧过头,他那双金玛瑙般的眼眸在火光的映照下,燃烧着一种近乎愉悦的战意。

    他舔了下嘴唇,那眼神,与先前在密室中将我从血泊里捞起时,别无二致。

    “我一人足矣。”

    话音未落,他便迈开脚步,独自一人,坦然地走进了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tbc

新书推荐: 在咒回世界渡情劫的可行性报告 千年之约之幽灵之王 被放逐后成了精灵女王[穿越] 糖霜包裹的孤岛 综英美 听完这首歌 文科生登基指南 忽逢茉莉恰逢雨 机关算不尽 守月 真的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