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什么见死不救?谁要死?同僚你除了喊“小宋姑娘”外有说半点别的话吗?不是一直在那里死命拍门?
还有,知道她在房间里,那也该知道她那么久不回应就是不想帮你的忙吧?
宋清扶心猜,该同僚的来意大抵与今日心情不佳的王润脱不了干系。
她算是王润身边唯一亲近之人,立下的“我会一直讨厌少爷下去”的誓言绝对对他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王润平时脾气就烂,没她在身边,又经此一遭,只会更烂。人作为主子,更没有忍着火气的道理,对着身边不被看作是人的家伙随便打骂,仗责是常事。
就是他的乳母,也受不了他的混蛋程度,早早向王夫人请了辞。
往日宋清扶对付他有方法,也乐于帮助同为人下人的同僚们摆脱苦海,于是他们应付不来王润,找上门来她没有不应的。
反正,王润虽然难搞,但依她来看,还挺好拿捏的。感情培养起来了做什么事都方便,她和王润现在基本每天都同床共枕一起睡觉——别说是人了,就是只狸奴,日日搂着同眠,也不连“友人”的身份都不占到一个吧?
但她早已下定决心,今天无论如何都不会上工。
休息日就该好好休息,之前帮人是她人好,另加私心想让让王润尽快习惯她的存在。怎的现在她不干一回,就被砸门辱骂呢?
常言道:“斗米恩,升米仇。”她今日算是瞧着了——这世间竟还有这般愚蠢的人?!
宋清扶分辨不出门外是她哪位同僚,但这不影响她降低对他们的观感。一位如此,其他三位又能好到哪去?
一帮子蠢货、鼠辈、老革!骂年仅六岁的她“臭/婊/子”?这般硬气,怎么不见他在王润面前直起脊骨说过话?如果真这样做了,宋清扶还高看他一眼呢!
可没有呀?她印象里,有胆子当“刁奴”的只她一人而已。
就是欺负她年纪小小,和王润玩得来呗!
宋清扶咬的牙“咯吱咯吱”响。
门外人还在骂:“小宋姑娘?喊你一声姑娘还真把自己当个货色了,不过是没有灵根的凡人之姿,凭着和少爷一般大,得了喜爱,如今是把自己当作人物,不把我们这些下人放在眼里了!”
“开门啊,有胆就开门啊。躲在里面哭吧?像只鹌鹑裹着被子哇哇喊爹娘吧?开门啊?不过是一个靠舔主子脚丫子上位的贱/人!装什么清高?阿才快他妈被你害死了知道吗?惹了主子生气,把自己关在房里就万事大吉了,那我们怎么办?”
“老子告诉你,宋清扶,你他妈今天故意躲着,阿才要是死了,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你等着,王润可是对自己乳母都没有半分情谊的冷情冷性之人——等他玩腻了你,我看你怎么死!”
满嘴污言秽语。
宋清扶沉静地收拾好自己,小手一拨锁闩…
“咔哒。”
门开了。
恰好,门外人抬脚正欲踹门,这一打开,人一个踉跄差点栽进房内,勉强稳住身子后,低头对上宋清扶,又连连退步,退出了屋外。
一张小脸迎着温和的日光,似笑非笑地探了出来。
柳芽青缎掐牙袄,杏红绫子撒花裙。柔嫩的柳芽青色细缎,为宋清扶的脸添上一抹属于小女孩儿的娇憨。下裙稀疏点缀的深红花瓣则更显出她的俏皮活泼。
“啊呀,”宋清扶端着陶壶,朝着因她开了门而下意识噤声后退的同僚微笑,“是吗?原来……少爷是这样的人?”
“人家才六岁,听不懂什么“贱/人”啊,“臭/婊/子”的,毕竟总有人心脏,看什么都脏……”她拨开耳边碎发,莞尔道,“不过,既然有底气说我是“没有灵根的凡人之姿”,想必大叔你一定有很——强悍的资质吧?”
她特地加重了读音,“比单金灵根的少爷还要强悍吗?那得赶紧上报夫人呀,可不能让天·才大叔流落民间不得意是不是?”
“哎呀!”宋清扶故作懊恼,“忘了,大叔,你来我门前当一只狂吠的疯犬,是来求“凡人之姿”的我帮忙不是?”
她的下品资质五灵根,是王润以“我想要玩玩”为由申请来的测仙石测的,知情者只有王润和她。
该同僚瘦高,年纪大约在十七岁左右,面孔略带沧桑,但仍称不上“大叔”。宋清扶刻意拿这方面说事,纯粹是因为看出此人极为介意自己的年龄并不与王润相近。
或许,在自满于五灵根根骨的这人眼里,如果是他与王润同年同月同日生,与王润亲近的人就是他而不是“凡人之姿”宋清扶了吧?
真是…….自信。
宋清扶不关注她的三位同僚,他们长什么样子喜欢什么擅长什么她一概不知。三位无用之人,模拟记忆和第四次的文字版模拟里都作为匆匆路过的背景板出现。
第三次模拟中,选择陪在王润身边的唯她一人而已。
收了王夫人的大额奖赏,去其他地方做工,很“善始善终”对吧?
这次不会有了。
她顿了顿,看到年纪大约在十七岁的同僚经她提醒,后知后觉地收回面上凶恶之色,才满意地接着向下讲:“人家呀,有点笨笨的…….说错什么还请大叔包容一下——我刚刚是不是听到你骂少爷是“冷情冷性”之人?”
唇齿张合间,她单手把住陶壶,嘻嘻笑着拍掌道:“你刚刚说谁要死了?是阿才吗?太好了!阿才,你等等大叔,黄泉路上,大叔和你一起走。”
宋清扶装的没心没肺,咯咯咯一通乱笑,拿出彻彻底底的六岁小孩儿作风对待面前蠢人。
在主子院子里骂主子,真蠢啊!
王润不知道?没关系,她不是在这儿嘛!原汁原味的小话一递,王润再生她气,除了信她还能信谁?
她拍着掌,藕节似的小手勾着只陶做的小壶,黑发丝黑眼睛,白嫩嫩的皮肤上是代表健康的红晕。原是活气满满的长相,此时此刻却透出了森森鬼气。
在张大看来,宋清扶精致的鼻子,粉色的双唇,如自瓷窑中烧出的白釉瓷器,匠人在上面浅浅地着了一层彩,用纯黑色为她点了睛——她活了。
索命来地,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