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冬,周雾柏生在跨年夜,
这一天盛世灯火通明、万事亨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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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十七年冬,港岛中西区西半山宝珊道23号。
雾霭公馆坐落于西半山宝珊道,在闹市区偏安一隅,少有人扰。背倚青翠山峦,俯视碧波荡漾的维港,四周绿意盎然,尽揽西半山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地段尊贵显赫。
向来安静沉郁的府邸,今夜却灯光璀璨,恍如白昼。
屋苑坐落于雾线之下,镶钻无割裂的落地窗可将维多利亚港绚烂夺目的烟花海景尽收眼底,视野无比开阔,景色美不胜收。
颇有一番居高临下的傲然气概。
周雾柏随周隶奢应付完宾客后就上了楼,没拼完的航模被月华镀了层银光,他走过去坐下。
“嘭”——
五彩缤纷的闪片随着暖色调的光晕落下,人群从不远处涌出,中间一个站了出来,端起主持人的风范道:“各位,我说周雾柏,你们说生日快乐!
“三、二、一 ——
“周雾柏!”
“生日快乐!”
那人又说:“周雾柏!”
“柏哥天下第一!”少男少女们欢喜雀跃,地上的人嘴角一抽,无声默读,看嘴型应该是“傻子”。
沈垂华走过去勾住他的脖子,男生五官立体、浓密的眉毛微皱,沈垂华望着他的脸颊,道:“生日啦,开心点哈?”
“多谢,噉嘅(这样)?”
周雾柏眯眼,带感的嘴唇勾起一抹弧度,沈垂华收回搭在他肩上的手,象征性地替他掸了掸灰,“小的该做的,您就不要客气啦。”
“哈。”
这一声轻哧,更近似于嘲讽。
周雾柏扫视了圈,在场的女同学们有点不知所措地移开目光,可微红的脸却掩藏不住少女的心思,男生们则在他的威压下,细细观察着周围。
“阿绒呢?”
沈垂华突然意识到什么,揪着其中一个男生的领子问。
随着此问的兴起,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个男生身上,周雾柏也悠然自得地瞥了他一眼,男生抖了抖腿,道:“我……我不知道。”
他边说,边瞅着坐在地上认真拼航模的人,周雾柏没什么表情继续手里的事,沈垂华点头:“绒妹妹一定是给你准备礼物去了。”
在场人员,鸦雀无声。
没人敢接着他的话说下去,因为周雾柏没有说话。
“……”沈垂华突然发现自己很尴尬,他深吸了口气,朝他们挥手道别,“你们先回去吧,我们柏哥不接客了。”
“接客”果然是个上好的动词。
人群停滞了几秒,就一哄作鸟兽飞散罢。
周雾柏抬头,狭长的眸子里倒映着他的身影,眸色凉薄,他道:“时间到了,你和他们一起走。”
平静中透着一丝决绝,他就是这样,对什么都没有太大的兴趣。
“怎么能!我走了你怎么办?”沈垂华屁股刚着地,周雾柏就站了起来:“冲凉去喇(洗澡去了),你慢慢玩。”
从小在香港长大的周雾柏,就是个长得好看的粤语小王子,声线慵懒又性感。
“喂,你不等阿绒返嚟(回来)呀?”
沈垂华是深华地产的太子爷,坐拥繁华商业帝国,是港媒口中的“混仔”,万千港女的梦想起点。
终点,终点一定是周雾柏,朗赛高中的金字招牌,港圈百年的长太子爷候选人,要财力有财力、要颜值有颜值,完美。
闻言,男生脚步一顿,他长得很高,沉默时带着不怒自威的架势,沈垂华识相闭嘴,就听见周雾柏问:“哪儿了?”
不用问都知道,他问的是沈斯绒。
“我点知(哪儿知道)?”
沈垂华装傻充愣企图蒙混过关,周雾柏冷冷地笑了声,道:“花仔,唔好呃我呀(你不要骗我)。”
花仔,是沈垂华的乳名,也是他一生的硬伤。
“咦,你唔好噉叫我(你不许这样叫我)!”
急了,他急了!
周雾柏轻笑,一字一句讲得认真:“你知道她的身份,我不想重复第二次。”
沈斯绒,沪京那位手眼遮天的大佬的独生女,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沈西桓的女儿。
“……好了,我说。”沈垂华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心里向沈斯绒说了一万句“对不起”,缓缓开口,“阿绒去地下赛车场了。”
地下赛车场,专供这些太子公主娱乐的场所,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欲望城邦”。
话一出,沈垂华感觉周身气压骤降,周雾柏就差把“你一定会死”写在脸上了,他沉默凝视着沈垂华,沈垂华眼皮可劲地跳舞。
实话实说,他挺慌的。
“你不要担心,阿绒很厉害的。”
他试图用去年夏天的记忆打动周雾柏要刀了自己的心,可周雾柏完全不吃他这一套。
“在哪个?”
地下赛车场是个笼统的概念,每个地方玩得都不一样。
周雾柏淡淡地望着他,狭长的眸子里闪烁着浓稠的情感,沈垂华也不敢耽误了,他一五一十地全都招了,果然不出所料,这大小姐果然在“北宁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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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VJ从车库里开出来,极致的速度前进着,直到甩掉了所有的明亮,隐匿在黑暗之中。
镶金的轮胎在柏油路面上擦出火花,后尾喷出的火焰像是点燃夜空的灯,划破了平静的宝珊道,驾驶室内,司机身着白色燕尾服,头发还摸了大量的发胶,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事实上,开车的人正是港岛检察院副院,周家的世交子弟——陈鸿发。
“柏侄,咁夜出门口去边度(哪里)呀?”男人望向一旁,明明还是个孩子却有着男人气概的少年,心底多少有些敬畏。
“接阿绒翻屋企(回家)。”
很平淡一句话,充分展示他丝毫没有的聊天欲。
陈鸿发点了点头,没有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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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VJ停在一座城堡建筑前,周雾柏道了声谢就走进了富丽堂皇的会所。
“周少。”
侍应生看见他,规规矩矩向他问好,周雾柏则颔首略过,径直朝走廊尽头走去,推开暗门的瞬间,浓重的气味扑面而来,是汽油。
这里托沈斯绒的福,他早已轻车熟路跟回家似的。
引擎声和疾风刮过他的脸庞,各种各样的欢呼声不断高涨,周雾柏皱起了眉头,却始终没有找到沈斯绒的踪影。
他呼了口气,走近观赛台,一排叠一排穿着超短裙子的女生伏在栏杆上,丰腴饱满的身材无处可挡。
周雾柏目不斜视地望向正对面,朝自己冲过来的赛车,车身喷了一层油漆,后尾还改装自加了个车翼,价值不菲的赛车型超跑扬长呼啸。
车里的人似乎是看见了他,方向盘一转,赛车就驶进了中央的大草坪里,不一会儿驾驶室车门自动开启,女孩穿着赛车服,合身的赛车服勾勒出她与众不同的身材曲线。
不庸俗,不过度,刚刚好。
沈斯绒取下头盔的一瞬间,如瀑般浓稠如墨的黑发倾泻而下,她没太在意地揉了几下,旁边停止的赛车车主弹出个脑袋,像是在和她聊天的样子。
女孩摇了摇头,朝周雾柏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那人也朝这个方向看了过来,只见看台上的男生西装笔挺、丰神俊朗,俨然是一位风度翩翩的贵公子。
周雾柏望着这一幕,心里有种莫名的恼火,虽然他知道这是为什么。
那人似乎还想说什么,沈斯绒不耐挥手道别,而后向周雾柏走了过来,这时,“阿绒!”
远处,男生倚在一辆白色的赛车上,周围还围了一圈富少,沈斯绒看了几秒不远处的周雾柏,勾唇笑道:“何事?”
她记得,自己的粤语是周雾柏教的。
“你走啦?唔好玩呀(不玩了)?”
“昂,屋企人嚟接我喇(家里人来接我了)。”
那一群人都朝看台望去,周雾柏颔首像是在和他们打招呼,其实是看见了与他打招呼的王家二公子,王兴昭。
彭祖瞬受宠若惊,那可是亨华的长太子爷,居然与他打招呼了!他也连忙站直身子,刚想过去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周生好雅兴。”
王兴昭胳膊搭在沈斯绒肩上,半推半就地领着她望周雾柏那儿走去,此时的周大少拿起一旁的酒杯闻了口,侧目放下,笑道:“无趣,接人返去啫(接人回去)。”
沈斯绒打开王兴昭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跑到周雾柏跟前脆生生地喊了声,“哥。”
她知晓,只要她惹祸喊声“哥哥”,事情就都解决了。
“哦。”周雾柏眼底幽深,笑得很走心,“没用。”
“……”
沈斯绒抿唇,明亮清澈的眸子似乎掬了一汪水,忽闪忽闪的。
“噗哈哈哈哈,绒妹妹你这样,可打动不了我们柏哥。”王兴昭在一旁笑得佝偻着脊背,沈斯绒没动,淡然面对:“昭哥很高兴?”
她眉宇冷傲,话语间袒露出几分周雾柏的影子,她与周雾柏虽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初中就被养在周家,整个上流社交圈里,她是唯一横跨南北的,北至沪京,南接香港。
“嗯,不笑了,不笑了。”
王兴昭也是从小和周雾柏、沈垂华一起长大的,三人合成“黄金三角”,权财兼备、光风霁月。
也都是,妹控。
三个未来左右商政界的大佬,对这个外姓的妹妹可是颇为溺爱的,小时有几个女生欺负了沈斯绒,“黄金三角”二话不说就是出头,大人要不是看在沉稳的周雾柏都参与其中,非得打死自己的百厌仔。
“嘿。”沈斯绒收回视线,伸手拉了拉周雾柏的衣袖角,“哥,不要生气了,笑一个呗?”
被拉着撒娇的某人毫不动容,反倒是王兴昭一脸羡慕嫉妒恨,从小到大沈斯绒就只给他大哥撒过娇。
周少好福气,他腹诽。
“沈大小姐准备回家吗?”
完了,他用敬称了。
周雾柏垂眸,挺立的鼻端滑落些许光影,卷翘黑密的睫毛轻轻一颤,他笑了。
“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他笑得温柔,平常凌厉好看的眉眼都如同滑了雪般,柔柔灼灼的。
沈斯绒眨了眨眼,心里的坏心思全都涌了上来,她道:“今儿跨年夜,柏哥你怎么没陪周叔?”
“啧,跨年夜。”
他一字一顿,刚才那般春风化雪都收敛起来,抬起头漫无目的地望向远处,就是不再看她。
嗯哼,脾气还挺大。
沈斯绒摇了摇他的胳膊,道,“别生气嘛,我记得你的生日,
“周大少~不要生气!”
周雾柏没吭声,脸上的表情却骗不了人,他挺受用的。
“哥,回家吧。”
“慢玩,走先。”
“?”沈斯绒向后望去,整个地下赛场的公子哥大小姐们都往他们这儿望,所以,她刚才撒娇他们也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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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灰色的大G停在会所门口,周雾柏走得快,沈斯绒小跑着跟在他后头。
“走这么快干什么?有人催你命啊!”
从更衣室里出来,她就发觉周雾柏脸色不对,平时他就算再急,都不会这样情感外露。
“周雾柏!你慢点……”
她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周雾柏拉进了怀里,熟悉的香味扑鼻袭来,沈斯绒脸红心跳起来。
“喂,还不起?”
抬头,男生正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咳……”沈斯绒赶忙推开他,向后退了两步,“你做什么抱我?!”
周雾柏扬了扬下巴,意味不明。
她回头,什么都没有。
“周……”
“嘘,先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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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雾霭公馆已经归于平静,只留下微弱光线似乎是在等他们回来。
司机恭敬退下,大G后座俩人坐着沉默。
“你先下车,我一会儿进去。”周雾柏手里握着手机,唇抿成一条线,脸色也不大好看。
沈斯绒点头,临下车时突然回头:“我有礼物给你,快点啊。”
“嗯。”
沈斯绒刚进门,一团灰雾从她眼前掠过,随后摇着个尾巴、吐着舌头站在她面前,她蹲下身子抱住通体灰蒙蒙的博美,rua着它毛绒绒的脑袋:“雾霾,有没有好好散步啊?”
被叫做“雾霾”的博美舔着她的脸颊,漆黑的眼睛亮得很,博美向她身后望去,像是在看周雾柏有没有回来。
“雾霾你看啥呢?你哥还有事儿待会就回来了,先和我玩好不好呀?”
说着,她抱着汪汪叫着的雾霾走进了客厅,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女人,姿态端庄得体,眉宇间与周雾柏有几分相似。
“霏姨!”
孟霏,海瑞的长公主、亨华集团的老板娘,周雾柏的生母。
“哎呀,我的绒宝回来了!”孟霏一见她便笑得合不拢嘴,拍了拍她身旁的座位,“来,霏姨看看有没有伤到啊?”
去地下赛车场的事,孟霏是知道的。
“我没事。”她放下雾霾,博美灰色的身子扭了扭屁股,一溜烟儿跑开了,“霏姨怎么还没睡?”
“喽。”她点了点茶几上的东西,笑着,“有人说要送他儿子生日礼物,又不好意思开口,所以只好委托我了。”
桌上摆着一个打开了的盒子,里面放了一堆钥匙,大概是酒庄、商铺和复古超跑之类的钥匙,摆在那里就是一个字:阔。
沈斯绒伸手拿起一旁的点心,撇撇嘴:“唉,估计我爸妈还在芬兰雪场滑雪吧。”
沈西桓和靳映一个月前就已经出门远游了,一年到底沈大小姐就见过他俩四次,果然父母是真爱,孩子是意外啊!
“没事,你霏姨疼你,还有你周叔和你雾霾哥哥。”
说到“雾霾哥哥”时,孟霏憋不住笑得不行,沈斯绒有些尴尬地看着她,嘀咕:“有这么好笑吗?”
从初中笑到高中,不就是牙齿漏风发音不清楚嘛!
“唉哟,我跟你讲,当时你才这么高点儿,一口一个‘雾霾哥哥’,把你柏哥叫得可不好意思了!哈哈……”
“霏姨!”
小姑娘脸皮儿薄,一会儿就红了脸,周雾柏进来时就见两位女士,一位笑得后仰马翻,一位脸红得厉害。
“聊什么?这么开心。”
他走过去淡定地坐在侧边的椅子上,背脊挺直,仪态方正。
“聊……”孟霏瞅了沈斯绒一眼,音调上扬,“聊我们绒宝长得这么漂亮,哪家小子能有这福气呀。”
周雾柏低头轻笑,沈斯绒偷偷打量了他一番,道:“周雾柏你不许笑!”
“哦?刚才还叫我哥呢。”他眼都不眨地盯着她,唇角是止不住的弧度,孟霏瞧见他们,脸上的笑容更甚。
“我……切,霏姨他欺负我。”
告状,总是一道护身符。
孟霏清了清嗓子,装严肃道:“周雾柏,你不许欺负妹妹!”
“昂,我怎么敢啊。”
最后个语气词,像是在提醒沈斯绒地下赛车场的事。
“你干嘛?还瞪我呢!”手里的紫薯咸蛋黄饼干咬了一半,另一半叼在嘴里头,“霏姨都知道,你别想威胁我!”
周雾柏挑眉,俯身也拿了块饼干,淡然:“沈叔先前问我,你最近怎么样,有没有出去野?让我看好你别乱来,明明受人之托 ,忠人之事而已。”
呵,装!
就装吧,奥斯卡影帝!
“哼。”
两个人就是活脱的欢喜冤家,孟霏还记得那时沈斯绒还没有来港上学,沈西桓夫妇带着她来拜访她和周隶奢,小孩俩人出门玩耍,沈斯绒爬上了棵高大的槐树下不来了,哭着喊着叫爸爸妈妈,等大人跑过来时,小姑娘正哭着抱住她的雾霾哥哥撒娇呢!
七八岁的年纪,害羞早就染红了少年的脸颊和耳尖。
当时,她就觉得自己的儿子眼光极高。
“你不是说有东西给我吗?东西呢?”
沈斯绒吃完最后一块饼干,朝他伸了伸手道:“哥哥,我要吃饼干。”
一句“哥哥”,周雾柏就把到手的饼干给了她。
只是,他耳尖的红晕只有自己清楚。
“霏姨,您不是等柏哥回来吗?那我先上楼了。”她不敢去看周雾柏的眼睛,说完就往楼上跑去,周雾柏眯了眯眼,舌尖掠过上颚,道:“妈妈,您有事?”
“冇咩事,你爸爸畀你嘅生日礼物,公司嗰边有嘢搞,就走先嘞!”
母子俩平时闲谈,都惯用粤语。
“爸爸真系越嚟越阔绰嘞。”他拎起一把钥匙,那是莱肯Hyper Sport,市值八位数。
“咁可唔?你哋男人就系口硬心软。”
“好彩,我只系个后生。”
母子俩融洽交谈了会儿,最终以周雾柏明早还要上学结束了对话。
一盒子的钥匙被他细心包好,放进了房间配套的书房柜子里,他盯着满柜子的顶奢物品,怔愣出神。
倏地,门外传来动静:“你睡了吗?”
沈斯绒掂着脚尖,这个身子几乎都贴在了门上,很认真地听里面的动静。
门从里打开,她一个没站稳就跌进了温暖的怀抱里,她懵了,眨着眼睛抬头看她哥,周雾柏扶住她的腰,没什么好说的。
“有事?”
周雾柏将她扶正,略微向后退了几步,沈斯绒乘机钻了空子,等他反应过来,姑娘已经靠在沙发上对着他笑了。
他关上门,站在那里。
“你干嘛?”
沈斯绒完全没在乎自己的睡衣,衣角因为突然的坐下而掀起一角,露出一截白嫩细腰,清透惹人。
“衣服。”
他沉声说道。
女孩这才发现自己出了糗,连忙坐直身子把手里的水放下,道:“生日快乐,哥。”
原来是记得的啊。
“嗯,没有了?”
周雾柏走到她对面,衬衫袖扣被他烦躁地解开,沈斯绒眼尖,那对袖扣的去年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沈斯绒心里美滋滋的,那清亮的眼神让他无处可躲。
“祝福已接收,明天就开学了,回去睡觉。”
朗赛高中的祖传条例——新一年的首日,全校师生都要返校共庆元旦,这一天也被校友称为“Freedom Day”,自由日。
沈斯绒腹诽,哦,您明天好像也要回学校吧?
“哥,冰饮喝吗?”
周雾柏垂眸看了一眼,深深叹了口气:“你要说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她停顿片刻,见周雾柏没什么变化继续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要是喜欢上了一个男生,但是他好像对我没感觉,我还要不要告白?”
音落,周雾柏只觉自己被一记惊雷劈中。
她有喜欢的人了吗?
长大了,是吗?
呵,该放手吗?
“最好不要。”
他哪里知道该不该,只不过是遵从自己嫉妒的耐心罢了。
“为什么?”
“你们什么关系?”
沈斯绒想了会儿,道:“朋友,好朋友。”
她不敢说其他的话了,周雾柏的表情不对。
“万一没戏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最好不说。”
“是吗?”沈斯绒嘀咕,半晌抬头看着他,男生干净帅气,她很少敢直视上了高中的周雾柏,因为他就像个管家婆似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沈斯绒唯一忌惮的人。
周雾柏抿唇望着她,心里慌得很,他很怕沈斯绒会无视他的想法。
“我知道了,柏哥晚安。”
“晚安。”
女孩挥挥手走了,两瓶未开封的冰镇饮料就这样迎着月华,有伴又寂寥地挺立在垫着鹅绒毯子的大理石台面上。
周雾柏看了好半晌才上床躺下,一只手虚掩着眼睛,另一只手抓住被角,长久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