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碎瓦全

    是这样的,我没死。

    但我现在的状态,严格意义上来说,也称不上是活着。

    还记得陪伴了我一路的《女巫守则》吗?我曾多次凭借它逃脱掉必死的困境,代价则是我的鲜血。

    但事实上,哪怕是像我这样对魔法常识一窍不通的人,都知道普通人的一点血根本不够格抵那些厉害的高阶魔法。

    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它也没有收取分毫别的代价。

    难道它真的是在做慈善吗?

    哈哈,信一本黑魔法书会做慈善,不如信我是光明神。

    总之,这个疑惑一直藏在我心里,直到今天,才终于得到了解答。

    ******

    时间回到我被法莱追上的那一刻。

    我闭眼等死,走马灯飞快地在脑子里过了完整的一遍,感觉死前这一瞬间仿佛格外漫长。

    等了半天没等到法莱的杀招,我试探地睁眼,发现触手们极有分寸地织了个笼子把我围在里面,但丝毫没有碰到我本人。

    刚夸完它们有分寸,下一秒,触手就毫不客气地收紧,把我裹成了蝉蛹,没等我下意识挣扎几下,我的眼皮就开始耷拉下去,很快陷入了黑暗。

    等我再次醒来,已经在监牢里了。

    我本人被绑死在十字架上,对面全是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刑具。

    可怜我活动范围被限制得只有眼珠子能动,监牢里灯光又实在昏暗,因而直到角落里的人倏忽站起走到我面前,我才发现这里有个人。

    定睛一看,果然是法莱。

    他又换了一身打扮,全身蒙着黑衣,看起来倒与蜘蛛丝里的那些黑衣人有几分相似。如果不是他的发色和眸色分毫未变,我也认不出他。

    虽然有一肚子疑惑想要问他,但我心知作为一个阶下囚,还是不要表现得太活泼主动,毕竟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万一对方觉得冒犯了,对面那些刑具可不是摆着好玩的。

    因此我暂且按捺下心绪,安静地等法莱先开口。

    场面一时安静。

    我不自觉盯着他的眼睛看,感觉他绿色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更显得幽深冰冷,透不出任何情绪。

    但盯得久了,某一瞬间,我凭直觉感受到他眼里飞快地晃过了一丝动摇。

    仿佛是为了掩饰这抹动摇,他终于开口了。

    “你的名字。”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加上正常人都会有的姓名羞耻症,以及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侥幸,没有立刻回答。

    下一秒,一根鞭子擦着我的脸颊打在了墙上,虽然没有真的打中,但我的脸颊仍然幻觉般刺痛。

    “你的名字。”他重复了一遍,语气带着警告。

    毫不夸张地说,我的胆子被这鞭子一瞬间打没了,但还藏了点逆反心理,因而飞快脱口而出我之前编的假名:“吉赛尔·潘尼沃斯。”

    末了,为了显得更逼真一些,我还加了个中间名:“吉赛尔·班·潘尼沃斯。”

    正当我为了自己的这点小聪明沾沾自喜时,鞭子骤然亮起了红光,我心知不妙,本以为鞭子要落我身上了,没想到法莱看了我几秒,鞭子落在了我脚边,力道虽然大得溅起了尘土,在我眼中却显得有些色厉内荏。

    “说真话,鞭子上有检测魔法。再有下次,你就免不了要受皮肉之苦了。”

    我知道他这句肯定是真的。

    再一再二不可再三,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前两鞭都对我心软了,但如果下一次他还不动真格,对我就真的一点威慑力也没有了。届时他想从我嘴里问出什么都不容易了。

    “你的名字。”他又问了一遍,这次声音里隐隐有怒意。

    我只好老老实实地说出了我的真名。

    “洛菈·尼亚。”

    鞭子发出绿光,代表我说的是实话。

    “身份。”

    这个问题倒是有些操作空间,虽然我得说真话,但是有的东西我可以瞒着不说啊。

    “面包店继承人。”

    这一瞬间,我看到法莱心中的疑惑仿佛化为了实质出现在额角。在鞭子发出绿光的那一刻,他头顶仿佛冒出了几个问号。

    我直觉他对我有什么误会,但作为一个阶下囚,我也没资格去主动探究他,只能等着他把我的信息捏碎掰开,翻来覆去地查验,找到他想要的,然后祈祷他愿意放我走。

    “你和光明教会的关系。”

    “呃,我有认识的人在光明教会里,但我本人不信光明神。”

    他看着鞭子发出的绿光,仿佛看到什么东西正宛如脱缰野马般超出掌控。

    但他的语气仍然镇定,稳定得我几乎听不出来他的情绪:“你来曼彻斯特帝国的目的。”

    “旅游,”我斩钉截铁道,“这是我离家出走后的第一站,我计划在这里停留修整几个月,然后继续往西走,亲眼看看书里那些风景到底是什么样子……”

    法莱终于破功,有些狼狈地打断我:“够了,我对你的旅行计划不感兴趣,老实交代,你到底是不是光明教会派来监视我的奸细!”

    什么玩意儿?

    我连一秒钟的思考时间都不需要,脱口而出:“当然不是啊!我只是来旅游的!”

    他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看了看我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手里坚定地冒着绿光的鞭子,彻底陷入了混乱。

    趁此机会,我反客为主道:“所以一切都是误会,我根本不认识你,只是个无辜的路人……”

    说到这里,我想起来之前他提过几次的妹妹。

    未免他把我直灭口,我死马当活马医,补充道:“我老家还有个青梅竹马的哥哥一直在等我呢,我一定要活着回去,把一路上的风景亲口告诉他。求求你了,我真的很想再见哥哥一面,至少告诉他一声我想他……”

    听到“哥哥”二字,法莱果然神色动容,我再接再厉,继续道:“如果哥哥知道我遭遇不测,一定会很伤心的。他那么爱我,一定会拼尽全力找出我的下落,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绝不放弃。因为我是他的家人!”

    如果说服技能有进度条,那么根据法莱的表情,我的说服进度已经到了一半。

    “求求你,放了我吧,别对我哥哥那么残忍,如果我死在这里,对他来说就是失踪,他这一辈子都要抱着我可能在世界上某个角落受苦的念头,胆战心惊地接收每一封信件,对每一个外地人打探我的消息……你也是有妹妹的人,你的妹妹肯定不想让你杀了我的!”

    绝杀。

    看着他的表情,我由衷地庆幸他真的有个妹妹。

    但,如果事情真的这么顺利,我也没机会知道《女巫守则》的真相了。

    就在我松了口气的下一秒,法莱抄起匕首快准狠地扎穿了我的胸膛。

    我完全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他。

    “对不起。”

    意识的最后,是一双万花筒一样碎裂而锋利的绿眼睛。

    我感到身体飞快变冷,痛觉慢慢传导到大脑,眼皮越来越厚重……

    ……这次……真的要死了吗?

    一片黑暗中,我满心不甘地想。

    然后我再次睁开了眼睛。

    ******

    不知道我“死后”发生了什么,总之我再次睁眼时,四周一片漆黑。

    我几乎要以为这就是传说中的冥界了,但周围突然亮起了细碎的光团。

    下一刻,一只最大的光团飞快地撞到了我身上,我头晕目眩得想吐,低头却发现自己也是一团光团的样子。

    那只光团很快发出了声音。

    “你好!”

    很活跃的女声,几乎能猜到拥有这样声音的女孩子会用什么表情说出这一句话——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

    然而我抬头细看,出声的毫无疑问正是眼前的光团。

    “你好呀!我叫卡戴珊·格里高利!你叫什么名字?哦我忘了你刚来一定一头雾水呢!没关系我们都是这样过来的!总之你一定拥有一本叫《女巫准则》、《女巫守则》、《巫女手札》blabla名字的魔法书对吧!

    准确来说——黑魔法书!而且你一定用自己的鲜血与它交换了什么东西……嗯……不过通常来说,守序地向它献出鲜血并不必然导致这个结果,除非——你遇到了足以致死的意外!我猜对了吗?肯定是这样!没关系!我们都是这样进来的!大家都一样!现在,新朋友,赶快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听你的故事了!”

    真是难以置信。

    我看着眼前仿佛一望无际的漆黑空间。

    这里什么都没有,除了一群大小不一的光团,而这些光团各个都沉默着,只有眼前这只最大的光团喋喋不休地说着这些话,跳脱热情得令人惊诧,并且难以避免地,令人感到异样。

    可能这就是E立I群吧。

    我随意地在心里开了个这个世界没人能听懂的玩笑,姑且先做了一下自我介绍——当然,照例没用真名。

    “吉赛尔·班·潘尼沃斯,我的名字。”

    眼前的光团沉默了一瞬间,很快爆发出了一阵不满的嚷嚷:“你这个新人怎么回事!戒心这么重的!自我介绍都不说真名!太过分了!亏我还这么热情地迎接你!”

    我忍不住想叹气,怎么今天每次说谎都会被揭穿,但还是挣扎了一下:“没有啊,这就是我的名字。”

    光团不满地嘟囔道:“你再这样我要对你用吐真魔法了!”

    什么玩意儿?吐真魔法?这种高阶魔法您居然能说用就用?您不是一只光团吗?施法媒介呢?施法材料呢?

    喜报,魔法学不存在啦!

    似乎猜到了我在想什么,名为卡戴珊的光团原地晃了晃,说:“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啦,这里是魔法书的内部,我们可以随意使用魔法书里记载的全部魔法!”

    全部魔法?!

    “是哦,而且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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