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
脖颈的血液喷溅而出的时候,眼前的视角随着时间的流失逐渐变成黑白,系统弹出提示框:「恭喜你!达成BE结局:【终落旧尘】!即将退出副本,倒计时180s……」
什么鬼,怎么还是be!
我瞪大眼睛,还来不及无能狂怒就回到了主线,对上了散兵不可置信的双眼。
双眼对上的瞬间,我甚至能看到散兵因为承载过多情绪以至于有些扭曲的表情,在时间重回正轨的瞬间,所有的记忆涌入他的脑海,他空荡的胸膛充斥懊悔、痛苦、思念——以及怨恨。
数百年的孤独将所有的情绪转换成了恨,可当爱人重回眼前的时候,眼泪比恨要先到来。
我用力抱住散兵,正面将他所有的情绪揽入怀中,我紧贴他的身体,连声问他:“你之后去哪里了,有遇到新的家人吗?比如领养一个小孩之类的?不过踏鞴砂的人都被我送走了,估计也没孩子给你养了,你现在在璃月,那之后是没有住稻妻了是吗?”
但回答我的只有散兵紧紧的用力的拥抱,他的力道强到几乎要揉碎我的骨头摁进他的血肉里,听完我的话之后,他好像连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
我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你怎么还是这么爱哭?那你当时看见我死了岂不是要哭晕过去?”
散兵猛得顿住,他忽然直起身,不顾满眼满脸的泪水,直直盯紧我的双眼:“等等,你说什么,什么叫我看见你死了?”
我同样震惊,反问他:“你没看见我的尸体?不可能吧,难道丹羽没给我收尸?那也太过分了!”
散兵随着我的话愈发惊疑不定,他瞳孔颤动,呼吸愈发急促,抓着我的肩膀连声询问:“真相到底是什么?你和丹羽没有闹掰,从头到尾都是同一阵线吗?”
“还有……”他捂住脑袋,拧紧眉心,“为什么我会忘了你,这不应该,到底是谁对我的记忆动了手脚!”
但在这句话结束的瞬间,一个答案就浮现在他的脑海——多托雷。
而我的回答加深了他对这个答案的认同:“你在胡说什么,我和丹羽当然是一伙儿的,咱们三个不是从头到尾就在一起策划埃舍尔吗?难道你不知道埃舍尔就是愚人众的多托雷假扮的的吗?”
经过我的简洁解释,散兵仿佛这辈子第一次听见这些事情一般,他的表情从怔愣逐渐变成无边的愤怒,连被泪水粘湿的眼角都因怒火泛红。在他的口中,我终于得知了我死后他所遭遇的一切。
173.
在那个夕日,残阳如血洒落,步履匆匆形容狼狈赶回踏鞴砂的倾奇者,面对的不是爱人的热烈迎接,而是空无一人的家。
沙滩上只残余了一摊骇人的血渍,倒是没有一周目的时候那样残忍,但在那时候的倾奇者看来依旧可怕。他无从询问,只在颓废的时候偶然碰见一个回来收拾东西的踏鞴砂村民,村民不忍倾奇者茫然无错,颤着声告诉了他自己看见的事情:
“小玖给了我们每家一大笔钱送我们离开,说踏鞴砂危险,让大家另寻出处。我走得晚,隐约听见她与丹羽大人、长正大人争吵,等安静下来的时候,就、就看见……”
村民回想起那个场面,仍然害怕不已:“我见小玖和那位埃舍尔先生站在一起,两人皆身负重伤,丹羽大人和长正大人手中的刀剑还沾着血……之后我就跑了,再往后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了。”
比起倾奇者还在宕机的状态,宫崎要更理智一点,他迫切地询问更多细节:“你给我留下,说得再清楚一些,到底是什么情况,长正大人和丹羽大人去哪了!”
经过逼问和猜测,宫崎拼凑出一个真相:
我和埃舍尔是一伙儿的,我俩一唱一和,一起搅散了踏鞴砂。而丹羽和长正发觉了不对,双方对峙的时候,丹羽抹了我的脖子,长正捅了埃舍尔的心脏,但之后两人也因为无法面对踏鞴砂的残局一起逃跑了。
倾奇者第一反应就是否认:“不可能!小玖不可能和埃舍尔是同伴,从一开始小玖就不喜欢他,一直告诉我不要和他接触……”
宫崎抓住他的肩膀劝说:“我也不管相信御舆大人和丹羽大人叛逃,但与之相比,林玖的嫌疑更大!如果他们不是一伙儿的,那为什么她能在恰好的时机拿出图纸,又在恰好的时机拿出解药?”
倾奇者险些脱口而出:“解药那是小玖她自己……!”
但话到嘴边又咽下了,倾奇者不想暴露我的特殊,可图纸确实无从解释,他从未询问过这些东西的来处,就像他也从没问过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密宫一样。
他和宫崎分道扬镳,他的内心无比煎熬,他想起我曾和他说过,希望他无论如何都要相信我,哪怕伤害我的那个人是丹羽也要站在我这边。
可,如果从一开始欺骗他的人就是我呢?
怀揣着这份伤痛,他在稻妻的土地上游走,见证了各个土地上百姓的凄惨,也目睹了鸣神岛高官贵胄的荒淫无道,他悲伤地发现,哪怕稻妻如今在母亲的治理下哀鸿遍野,雷神也依旧认为他没有治理国家的能力,弃他于不顾,不愿与他相见。
在对稻妻彻底失望的时候,他遇见了丑角,丑角将他招揽进愚人众,从此离开了稻妻。
我大为震撼,我说怎么是be结局呢,这和原来的剧情有什么区别吗?!
我痛苦地哀嚎一声:“所以说我做了那么多一点用都没有?我的老天爷,那我岂不是白吃那么多苦了!”
我忍不住想要撬开散兵的脑袋看看这家伙的大脑结构到底是啥,怎么那么笨,直到最后还是被多托雷骗得团团转?可所有的指责在对上那张梨花带雨的脸时又立刻被我当个屁放走了,面对漂亮老婆,我还是一句重话都说不出。
我揉揉他的脸,替他擦掉眼泪,说:“埃舍尔就是多托雷变的呀,不然我怎么会打不过他呢?他想拿我做实验,所以我临死前捅了他一刀,然后抹脖子自杀了,我根本不是和他一伙的,哪个王八蛋造谣我四百多年!”
我在他嘴上亲了一口,说:“好小白,不要回愚人众了,来和我一起吧,愚人众把你当工具人压榨,哪有我疼你?”
散兵显然还没消化完这巨大的信息量,他的身心让他下意识要答应我的要求,毕竟这几乎可以称作溺爱的港湾已经让他丢失了近五百年,他渴望着最初面世时被爱包围的温暖。
可理智让他没有答应,他沉默半晌,说:“不可以,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起码,要让我先杀了博士那个贱人!”
我小小惊讶了一下,还从没听散兵说过脏话,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这种直白的侮辱性词汇还挺新奇。
毕竟论坛上可是说了,散兵从教养礼仪上来说是个非常合格的稻妻公主,样貌绮丽举止优雅,对话也时刻带着贵族敬语,哪怕辱骂他人都能不带一个脏字地羞辱,现在这样看来是真的气急了。
他很快给出了新的提议:“你和我走,这段时间跟我在一起,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安排最好的住处,最上等的饮食,绝对比你跟那个不知所谓的旅行者东奔西跑要来的舒服。”
发现散兵在暗戳戳说空的坏话,我有点沉默,但还是拒绝了:“不行,我要和空一起旅行的,不能跟你走。”
散兵显然没想到刚刚才对他又亲又抱的我下一秒就狠心拒绝了和他走的提议,他的眼睛像猫一样瞬间睁圆,甚至有点可爱,但下一秒就压下了眉眼,凶巴巴地质问我:“为什么拒绝我,难道你更爱他?”
我心虚地移开视线:“你不能那么双标嘛,我刚刚让你和我走,你不也拒绝了?”
散兵气死了:“我那是因为还有不得不做的事情,你不答应我,不就是因为移情别恋喜欢上了那小子吗?他有什么好,他难道有我好看吗?”
在散兵眼里,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我都对他一见钟情,他的脸对我就是必杀技,空的优点固然很多,但人偶亘古不变的脸是要漂亮一辈子的,空再过八百年也比不过他。
见我挪开视线,他捏着我的脸强迫我直视他:“为什么不看我?我们是有婚契的合法夫妻,婚契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你林玖的名字,你现在找别的男人,就是劈腿,是出轨!”
气急败坏的小猫嗷嗷叫着,张牙舞爪凶狠地威胁我,四百多年的独身生涯让他褪去了最初的纯白柔软,他习惯了凶恶对待一切。
我对散兵总是要多一点耐心的,玩游戏嘛,玩家当然是会偏心最好看的那个,所以哪怕散兵态度并不好,占有欲强,不许我回去走主线,我也还是笑嘻嘻地和他打太极:“哎呀,你这么说我可难过了,这辈子我先遇见的就是空,怎么能是出轨呢?再说了,我见你的第一面就喜欢上你了,我可没骗你,就算投胎转世也是照样对你一见钟情呢。”
我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硬是把散兵的愤怒衬成了情侣闹别扭的嗔怪,丝毫没有动摇的意思。
面对我的无赖,散兵低着头,思索着,等再次抬头的时候,我恍惚以为自己又穿越了,站在我面前的是纯白的倾奇者而不是散兵。
他再次用我无数次为他心软的模样来面对我,手臂攀在我的肩上,面上无辜纯洁,眼泪缀在眸上,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小玖,我知道你最心疼我,你答应我,和我走吧。”
说着,他把脸颊往我唇上贴,晶莹的泪水顺着蹭进我的唇间,舌尖很快就品尝到一丝苦涩的滋味。
绝色的美人使出了绝世的美人计:“你难道不想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