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籽绡抬头怨怼地看了禾梦一眼，并没有立刻回应她的提议。
“做个交易吧？我可以在梦里实现你的三个愿望，无论是送你离开梦境，还是让你在危险中脱险，甚至，我还可以让里世界中确认死亡的人复活哦，如何？”
禾梦的眉眼里笑意盈盈，像是毒蛇吐出了蛇信子。
楚籽绡面无表情：“十个。”
禾梦：“？”
楚籽绡重复了一遍：“三个也太少了，我要十个。”
灵魂算什么？她想卖就卖了。就是三个愿望是不是太廉价了。
她要争一个好价钱。
楚籽绡目光坚定地盯着禾梦。
禾梦伸出一只拳头，在楚籽绡的面前摊开手心，一条金项链惊喜般地勾在了她的指尖，小幅度地晃动着：“这个送给你。”
这有点突然，楚籽绡一瞬间不知所措：“……谢、谢？”
禾梦解开吊扣，伸出胳膊将项链戴在楚籽绡的胸前，她低下头，看清楚了项链上那枚精致小巧的吊坠，有些惊讶地啊了一声。
吊坠被做成了捕梦网的形状，底下的金色羽毛轻轻摇晃，和她在宿舍里挂着的那只如出一辙。
禾梦对她一瞬间的愕然视若无睹：“第一，需要我的时候，握住这枚项链五秒后叫我的名字，我会直接出现在你的身边，并且短时间暂停你的梦境。”
“第二，当你垂死的时候，我会直接救活你并且带你离开梦境。当然，这会消耗一次愿望的额度。”
“第三，我给的最大让步是五个愿望。实现前四个愿望就算是超前消费，我不会对你收取任何报酬，是不是非常划算？但是在我实现你的第五个愿望的同时，你的灵魂，我会直接收下。”
“第四，取下项链超过24小时，就代表着交易终止。如果你没有许过愿望，那就无事发生；倘若你许过，就代表着背叛了交易，我会直接取走你的灵魂。”
楚籽绡醒来的时候，烛台上的蜡烛已经灭了。
她伸手摸上脖颈，捏着项链转了一个圈，将那枚吊坠举到眼前。
真是捕梦网。
其实她一直都有一颗作死的心，现在禾梦把话挑明了，她觉得自己的头更铁了。
反正现在灵魂也出卖给魔鬼了，干就完了呗。
楚籽绡坐到小桌前的椅子上，嘴里有点干，头疼地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
她想吃东西。虽然不饿。
门被轻叩了两下，然后是一句试探性的问号：“姐姐方便吗？”
这人什么时候出去的？
楚籽绡不想理他。就没说话。
blood没进来，又在门外问了一句：“姐姐要吃点什么吗？你好久没吃东西了。”
确实，她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放在现实世界可能真的已经饿死了。
楚籽绡走到门边，靠在门上开始点菜：“我想吃干拌馄饨。”
Blood：“嗯？”
楚籽绡隔空开始比划：“就是用芝麻酱拌好的鲜肉馄饨，对了，我要加香菜……”
门外的人听了她的描述，似乎心中了然：“我知道了。”
楚籽绡试着掰门把手，仍然还是被反锁了，她觉得外面的人没走，喊了一声：“你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Blood的声音有些急切：“我向你承诺，只要你乖乖待在里面七天，一切都不会发生的，姐姐你相信我好吗？”
楚籽绡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
就算是真的，她也不愿意在里面待这么久。
但是为了这一口吃的，她先忍一下。
窗帘没打开，仅凭屋内的几盏暗灯，光线差到她脑门痛。楚籽绡几步走到窗边，眯着眼睛伸手将窗帘拉开，还未感受到屋外的日光，手心里先是一片濡湿。
窗帘上有水？
她摊开两片掌心的鲜血。
太久没有吃饭，看到血的第一反应就是有点恶心，紧接着胃猛烈地抽搐了一下。她抬起头确认了一下窗户，昨天的复仇宣言历历在目，这会倒是一干二净。
楚籽绡走到洗漱台前，打开水龙头清洗掌心的血迹。清水流泻，混着血色的液体，一时间很像案发现场。
她在梦境中见识多了，放在以前肯定会惊呼出声，但这次她对此只觉得厌烦。
赶紧把手上的脏东西洗干净。她想。
“抬头。”
乌鸦突然出现在洗漱台上，抖了抖身上的翅膀。
楚籽绡虽然清楚她和乌鸦还有一笔账没算，但此刻只能先做了一个深呼吸，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能想到的灵异事件，抬头看向镜中。
她清楚镜子里的那张脸仍旧是落矩，既然乌鸦让她看镜子，难不是已经恢复到自己的面孔了？
镜中人没有五官。
或者说，镜中的画面极其模糊，她看不清那张脸上的五官。
楚籽绡膛目结舌起来，连忙退后了两步。
镜中人的脸倏然一晃，一下放大占据了镜子的全部空间。首先是嘴部出现了形状，其次是眼睛，仍旧是落矩的这张脸。
用清秀来形容这张脸是再合适不过，但楚籽绡只觉得古怪。
她攥紧手心，低头扫了一眼湿漉漉的指尖。
洗了这么久，还是洗不干净吗……
她把视线投到镜中，意外发现镜中的那张脸已经变成了怪物模样，眼眶全黑，找不到一丝眼白，诡异到了极致。最可怕的还是嘴巴，裂口从嘴角一路延伸至耳根，彻头彻尾的一张裂口女的脸。
楚籽绡瞪着镜中的怪物，完全说不出话。
半晌之后，她总算憋出了一句话：“哈喽，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说完她又自问自答，嘿嘿笑了笑：“呵呵，没事啊，没事我就走了。”
镜子里对她打马虎眼的态度非常不满，血字再次浮现到镜子表面：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这些字把一面镜子都要占满了，甚至还在不断繁殖，镜面旁边的瓷砖、洗漱台的台面、甚至是她身后的透明玻璃门，都被画上了重复的三个字眼。
杀了他！
血量太大，每一个字在写上的几秒后，笔画里都渗出了几道长长的血迹，看着触目惊心。
楚籽绡的脸白了又白。
真是吓得她心脏病都要出来了。
再这么待下去，她身上都得沾上那三个字。
楚籽绡避开镜子，拔腿就要离开洗手间，好在怪物似乎只能在镜子里活动，并不能干涉她的行动。
她坐回椅子上，小幅度地喘气，咬着下嘴唇看向手心。
手心中仍旧残留着一滩血迹，她抽了一张纸巾，先把指缝里的血丝给擦干净了。
血字在掌心浮现：离开这里。
楚籽绡连着抽了好几张纸巾，对着血字一阵揉搓，根本擦不掉。
她对着掌心里的血字没好气：“出去干嘛？你天天不学好，还背了一张悬赏令，出去不是送我去死吗？”
“还有，把我的脸还给我！”
血字再次跳跃，这回字数有点多：一天到晚就知道躲在房间里谈情说爱。杀了利欧斯，我把你的脸还给你，并且送你离开梦境。
胡扯！谁谈情说爱了？
门外有了脚步声。
楚籽绡没说话，只是暗暗地握拳。
blood叩门，询问是否方便进屋，得到屋内人的肯定回复后，开门走到了楚籽绡的身边，把对方点的饭放在了小桌上。
他看到楚籽绡脸色不好，偏头在屋内扫视了一圈，走到床头把烛台上的蜡烛点亮了。
楚籽绡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这个房间里有脏东西，我不要待在里面。”
她担心blood听不懂人话，又补充了一句：“我要出去。”
blood皱着眉：“姐姐，只要把蜡烛点上，就没事了。”
楚籽绡看着烛台上的火舌，略略张开了掌心，那滩血渍果真消失了，只剩下了一颗赤色的痣。
她摇头：“蜡烛会自己熄灭，不靠谱。”
“那我不离开房间了，帮你守着蜡烛，”blood对不让楚籽绡离开房间这事有着异常的执念，“姐姐，你先吃饭吧，我好不容易买到的……”
楚籽绡这才把目光放在桌上的袋子上，一排“千里香馄饨”直接把她的目光锁死在上面。
这不是她在宿舍经常点的那家店吗？如果她记得没错，门面应该就在A大的小吃街里。
楚籽绡有些狐疑：“你这是在哪买的？”
“附近有个馄饨店，就在里面买的。”blood很自然地朝窗外的方向一指。
楚籽绡道了谢，将包装纸打开。
她打开盖子，黏糊的芝麻酱裹挟着一颗颗鲜肉馄饨，闻着很香。好在楚籽绡不晕血，这会闻着香味还能食指大动，正是因为不饿，此刻品尝食物的味道才能更加客观。
这和她平时吃的一模一样。
她放下勺子，转头看向男人。
“怎么了，是不好吃吗？”
楚籽绡摇头：“很好吃。”
blood喜笑颜开，身体靠在了小桌上：“那姐姐多吃一点吧。”
谁知他口中的姐姐并没有动勺子，而是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视线从头顶一路扫到脚，看得他浑身发怵。
他试探着开口：“姐姐？“
楚籽绡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边喝水边对着blood勾手指，像逗狗一样地示意对方走过来些。
男人走近她，俯下了身体。
楚籽绡用手背支着侧脸，懒散地凑近对方的耳朵轻语：“其实我一直没说……你这只鸭子长得挺帅的，腿长屁股也翘，确实有几分姿色。”
她拍了一把男人的大腿，朝床的方向努嘴：“去，给我到床上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