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二人同被困在永柊乡的男男女女一样,只是受制于‘规则’编造出了一段爱恋。
只是‘故事’而已。
二人之间并没有爱慕之情。
“啊?”江挽一时没反应过来。
倒是林叙白听了这话挑了挑眉,目光淡淡转向江挽好像看出了什么,素白长指轻敲着青玉扇骨,却什么都没说。
“你该不会...也想抢人吧?”江挽不高兴地侧目过去,眼中的怀疑之色逐渐加深,她可没忘第一天被强抢民男的事,“那可不行,小、北是我的!”
“铮——”
剑芒银光在对方眼中一晃而出。
江挽手执轻舟剑像是防狼一样挡在青年身前,面色凝重一副保护姿态,好像没听到被人点破了谎言事实一样,把老板说的话抛掷一边,完全是抓错重点的样子。
江挽自然感受到了老板话里的不怀好意,光是那眼神对她和林叙白的扫视就很能看出老板来者不善。
但是老板的眼神,很难不让她注意力被带偏,她完全没注意到老板说了什么,重点全被老板眼神里透露出来的那点挑衅给带走了。
虽然她确实不太记得原文的故事,但是身为主角,身上有一两个感情线纠葛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按照正常小说推进,如果现在在她旁边的是女主,想来这会儿应该是新出场男角色把人拦下然后一段感情支线纠葛促进主线。
而她旁边的是男主,以上推断性别互换一下也很成立啊。何况现在突然跳出一个新女角色,还用那种把她误认为女主的挑衅眼神看着她。
而且前面刚被男主送走一个女配角色宫玫,后面就又补来一个对他目光不纯的女角色。
江挽很难不怀疑这是又撞上了原文剧情,这么有理有据分析下来,她想不偏都难。
老板看着江挽严阵以待的模样,仔细辨认对方眼底的认真是真的后,默了。
老板无语:她好像想了很多,但又多想了很多。
她可是揭穿了你们刚才和欢情使云蔓蔓编造的谎言,不要搞得她好像揭穿谎言是为了抢男人一样。
这样显得她这个老板既没有格调也很没有档次,并且还很掉价。
“你关注的重点是这个吗?”老板对江挽的舍本逐末哭笑不得,“放心好了,我有心上人。”
江挽重点观察了会老板的表情,发现她说得不像假话,才放下心来,收回了剑还搬起了椅子,准备就坐。
她自来熟的像是在自己的地盘一样,不光给自己和林叙白搬椅子,还嫌弃室内香味重,顺手把香炉给灭了。
老板默默看着江挽上下倒腾,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
林叙白就更不会阻止了,他朝着老板露出一个歉意的浅笑,就安然坐在江挽给他弄好的软垫上,好像对老板的视线浑然不觉。
好似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安然悠闲得很。
赭轻竹对他们的谎言有所察觉但选择默许,等云蔓蔓离开后才揭破两人话中的谎言,就足以说明许多。
很显然,她选择了中立。
中立是有偏向性的,既然她没有偏帮天欲宫去揭穿他们话里的漏洞而且选择隐瞒,就意味着她选择了偏向他们。
“你很在意他?”老板有些看不懂江挽。她能看出来江挽眼中对林叙白赤诚的在意,但这种在意却不是她熟知的爱慕。
“当然!”江挽立声回答。
“看来两位身份真的不一般。”说这句话的时候,老板洞察的目光直视林叙白,而后温婉一笑,“只是两位编造的爱侣是假,魔域使者的身份不知是否也是假的呢?”
这些日子里,为了活下去而百态并出的修者她见了不少。
或许其他人会以为他们不过是受限于规则,但她不觉得刚刚那种情况还要坚持这种无意义的设定。
“刚刚二位拿出的‘魔器’我也看到了,听说新任魔尊乃是五魔君中的第六位天魔修罗,可我见那‘魔器’平平无奇,倒是有些牵强啊。”
说是这么说,但老板内心还是对江挽拿出的魔器颇为忌惮,毕竟,在那魔器出现之时,她客栈内的檐上花瞬间枯萎。
他们真的是表面上的修为吗,老板现在又不确定了。
林叙白听着老板的话,从头到尾表情淡然的没有变化。
倒是江挽被老板奇怪的目光弄的心里不上不下,这种像是看穿了什么的感觉,该不会看出他们是打着幌子来救人的吧。
江挽刚才敢乱报身份都不怕,现在被老板看穿意图更不带怕的。
俗话说得好。
戏,是靠抢来的。
“老板你有心上人,那更好了!”江挽在把原本架着琴的案桌挪了过来,把琴挪开,铺上了一块浅色的布。
“来来来,这位姐姐,一看你这么有气质。”江挽眼神亮晶晶,上杆子攀关系,“漂亮小姐姐看起来这么难过,一定受了不少爱情的苦吧。”
她一眼就看出了老板身上这股为情所困的忧郁气质,百分百被男人伤了啊。
反正一时半会白轻轻和凃常兴也死不了,就算出了意外,她也有的是手段把人拉回来。
要是受了重伤……那就更不急了。
也不怪她狠心,主要是江挽也想见识见识传说中归元宗的疗伤圣泉。
“?”
“呐,我们来做个交易吧。”江挽十分热情从储物袋掏出灵器符箓平铺在桌布上,“来来来,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秘境特供·限时抢购!”
江挽小卖铺,再次开业。
“‘伤心断肠丹’,一颗下去保证绝了渣男心境,从此境界再无升级可能;‘负心寡意泪目液’,一瓶下去让渣男痛哭流涕忏悔不已,只要泪不尽药效就不止;还有还有这个,‘痛心刻骨反弹符’,将渣男带给你的所有霉运和晦气全部反弹,保证让对方后悔辜负你悔到捶胸顿足!”
渣男,给我死!
林叙白额角跳动,好家伙,你这全是毒药,而且绝对就是普通的毒性被夸大效果了。
还有他画的半成品好运转换符,你拿出来这么用是吧...
林叙白默默把自己画的其他符悄悄混入其中。
赭轻竹温柔以对但嘴角抽搐,沉默了半响。
江挽看到她眼中没有任何心动,立刻明白对方被甩不是想报复,而是想复合,自己推销错了方向。
马上换了新一批‘破镜重圆’套餐和‘万人迷’套餐,还拿自己举例。
“我这么漂亮的脸,在仙门内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引人注目的存在,还有一大堆师兄一天到晚追着我跑,赶都赶不走!玩他们跟玩狗一样!”
林叙白:……
欲言又止,但看了江挽正在兴头上,琢磨了下,又事不关己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他还是喝他的茶吧。
被当狗“玩弄”的执法堂等弟子:?%&&?@&$!!!
一顿输出让江挽和老板关系亲近许多,江挽离得近了才发现老板衣领内独特的暗纹。
“好漂亮!是从来没见过的蝴蝶,这是什么灵兽吗?”
老板:“是血漪蝴蝶。”
也许是江挽,也许是这蝶纹,让老板突然有了和人倾诉的欲望。
老板:“你懂那种曾经拥有过,然后又失去的那种感觉痛苦吗?”
老板讲述了她和她的心上人相遇相爱,最后相离的故事。
数年前救了一位宗门大家弟子,两人日久生情,对方为报救命之恩便将老板一家带回宗门,还定下了婚约。
可惜,好景不长,那位大家弟子在一场秘境中对另一宗门的女弟子一见钟情,移情别恋,最终取消了与其定下的婚事,将她又送回了永柊乡。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居然从头到尾都没有爱过我啊……”老板落寞自嘲一笑。看见江挽想安慰她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一下一下像是安抚小孩般拍着她的背。
“像你这样的,想必是不会懂这种爱而不得。”
江挽:“我懂啊!我怎么会不懂呢!”
这下老板真震惊了,连自怨自艾的伤情都没顾上,“你?懂?”
林叙白:“……?”
他哪里没让她如愿吗!
本来还在淡定喝茶降低存在感的林叙白,瞬间,觉得手里的茶也不香了。
“那当然,我可太懂了!我对钱辈就是爱而不得啊!”
我的钱啊!
“我曾经和它渡过了一段美好快乐的日子,可快乐的时光终究是短暂的,我留不住它。”
因此江挽还无师自通懂了什么叫做白月光,什么叫白月光离开的杀伤力。
我懂啊,我怎么不懂呢,这我可太懂了!
“钱辈!”我不能没有你啊!
没有人比江挽更懂什么是爱而不得。
不过话题扯远了,江挽一抹脸上不存在的眼泪。
“用它!‘忘情水’再适合不过了!再配上这个‘心有千千结’,从此对方身心就只有你一人!”
‘忘情水’喝了就失忆,管它友情亲情爱情全洗掉,‘心有千千结’是个同心结,物理性质的绑定,只要绑定人不解绑一辈子也跑不掉。
这不完美符合消费者需求么!
老板顿了顿,“这不太好吧……就算借用了灵药强行让他爱上我,可他有心上人的。”
林叙白:“强扭的瓜不甜吧。”
江挽不赞同:“这有什么,粘糖不就甜了。”
“而且你都没试过,你怎么知道甜不甜呢!”
“不要忘了我们的身份啊,我们是什么!魔道中人!怎么能被那些正道弟子的思维限制住。”
林叙白:……你代入身份可以不用这么快…
“来,用这个,保准他失忆!跑不了!”江挽不客气地把定身符箓拍进老板手里,连着三件套一起打包。
老板微微心动,但面上仍然纠结:“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知道为什么天欲宫弟子的爱情之路大多都顺畅吗?还不是因为她们又争又抢。”
老板无奈接受了江挽的倾情推荐,重金买下后,看到江挽腰间挂着双蝶连理枝佩,用一串蝴蝶链条和江挽换了。
“我这蝶梦流光链可不比你那玉佩差,若是遇到危险它能化茧为罩,以流光护体,便是元婴期也是能挡得,这链上的鳞粉附带迷魂效果,运转灵力口诀便能催动。”
说完,老板将口诀教给江挽。
走之前,老板还告诉了两人意料之外的消息。
天欲宫之所以一改井水不犯河水到处抓人是因为……
“蓝色彼岸花。”
老板平静无波的眼神看向两人。
“她们想要用那些人,催生出蓝色彼岸花,离开永柊乡。”
*
老板安排了一间房给江挽,顺嘴提了一句让他们不用太担心那些被抓的修士的安全。
欢情使云蔓蔓和半梦还没准备齐全,一时半会还不会用那些修士来催生蓝色彼岸花。
等到四下没人的时候,江挽熟练掏出一个符,林叙白才说起江挽冒充魔尊的一事。
还好天欲宫这几人被困在永柊乡有一段时间,不知道外界的事情,这才让林叙白和江挽钻了空子。
让林叙白编造了一套目前来说天衣无缝,一出去立马拆穿的谎言。
主打的就是这个信息差。
“还好我反应快,帮你圆上了。”林叙白边说边用扇骨轻敲了下江挽的额头。
“你说你是魔尊,那我还说我是星玄仙尊,你信吗?”
江挽:“那怎么可能,当然不信,我又不傻。”
林叙白:“对啊,你不傻,别人也不傻啊。”
江挽:“……”
林叙白:“冒充,至少不能冒一个立马就能被戳破的。”
江挽: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她真的是魔尊本人。
林叙白假装不在意地转起折扇,然后不经意地提起江挽给老板推销的那一堆灵器。
试图打探来历。
在江挽一句别人给的。
林叙白冷不丁幽幽问道:“怎么,你的那件魔器也是你那位爱而不得的前辈给你的吗?”
明明是很平淡到不带任何情绪的一句话,江挽却莫名其妙感受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
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