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圆满

    府衙门口,章子由甫一出门,就被一人拦住了脚步。

    “大人,我家夫人有请。”

    行至簪花楼前,章子由心道:叶姑娘这是已应允少卿的求娶了?

    但见那人脚步不停,引他直往花楼旁那座竹居酒馆。

    他默默抛去刚才所想……

    酒馆二楼小屋,小二送上青竹酒,关上屋门。

    章子由看着王夫人,讶然:“伯母怎来此处?”

    “若不是你在信中所言,我怎会日夜兼程来此?”

    白雪飘摇,好不尴尬,“伯母莫是忘了,子由一向如此。”

    王夫人冷静下来之后也为自己的行径发笑,该是过于紧张那小姑娘了,倒是忘了子由这弊病。

    她命侍从换下酒杯,沏一壶热茶,呷上一口,思索片刻,道:“如何?”

    “子由不知。”

    见伯母滞留在空中的双手,又道:“但子由见少卿近些时日仍操念民事,早出晚归,为百姓造福。”

    王夫人听罢,似是无奈又似欣慰。

    “但子由已将昔日事俱告知叶姑娘,伯母不妨等等。”

    王夫人本就是仓促前来,所携聘礼尚在路上,这次许是过于急切。

    此时细看,王夫人赶路的疲惫于周身乍现,道:“子由先去处理官事,等安顿之后再叙。”

    章子由躬身行礼,离了这酒馆。

    自王大人走后,伯母一向嗜酒如命,今日竟弃酒得茶,章子由哑然心道。

    他继而回到府衙,向小吏打听王府判去处,循着百姓所指,在城外虔苏堤前见到了那白衣红带。

    站至堤上,但见泗水潺潺,清风拂柳。

    章子由:“少卿可遂少时心意?”

    王少卿:“尚需些时日。”

    章子由:“端午已过,少卿自当快些,切莫误了吉时。”

    王少卿:“还……”

    “二人可要坐船!”

    二人被这声吆喝打断,循声望去,一船夫撑蒿踏日而来。

    船中红衣入目,二人不待询问便上了船。

    只闻得水声渐渐,鸟雀鸣啼,岸边叶吹花曳,唯独不得人语。

    长蒿入水,船夫道:“今日天寒,王大人可要护好夫人,别惹了风寒。”

    三人面觑,但闻风声低语,一路无言。

    船至西山脚下,叶芦箬忽而道:“伯伯,我们在此下船。”

    “姑娘可是决定了?”

    竹叶落下一片进入水中,那本欲下水的长蒿得见急而调转方向避开叶尖,才免得带着它一起浮沉。

    “宴请之日,还望老伯入席吃酒。”

    “哈哈哈哈哈好!那就提前恭祝姑娘心愿已了。”

    青松闻得此言,枝条抖擞,树桠斜靠竹叶,姿态好不亲昵。

    王少卿心道:可以写信告知母亲,准备提亲了。

    三人攀至半山腰,叶芦箬转头观树旁阴湿处及己遍地,忽而想起那则故事,道:“子由可听得那位关姑娘的故事?”

    “自是闻得。”

    “那可知关姑娘葬在何处?”

    “这就不知了”

    叶芦箬隐而笑语:“关姑娘亡在燕子楼,葬于素沙山东林下。”

    章子由不知她何故得此结论,只道:“不失为一处良栖。”

    但王少卿知她何意,此行他已觅得良语,早已等不及。

    关姑娘当年尝及己而幸活,辗转多时,才于燕子楼赎得半生安宁,育养一子,待其远赴京都考取功名之时,那位世人口中的教书先生却于楼中病逝,状元及第,红帽加身,却未见得那位曾名满京都的稀世少年郎。

    正如世人所言,那位教书先生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屈居于此,但心中所爱尚未隔地,其中纷由,又何乎外人评说?

    关姑娘和先生于这楼中恩爱无疑,或许一纸诏书命他上任,甚至来不及赶往坟前拜上一拜,无尽话语无处诉说。

    尚怜兮,姑娘与先生二人,一生未曾拜过天地,告知四方。

    魂至地府,何曾圆满。

    章子由囫囵听了这番故事,隐隐觉得这故事似有所指,空中白雪落满竹地,悄然间在青竹与青松之间筑起一座白桥,事了拂袖去,深藏功与名。

    待及天黑之时赶回城中,王夫人早已在府衙门口等候,王少卿见罢喜上心头,忙安排母亲沐浴歇息,二人时日尚多未见,促谈至深夜。

    六月初六,趁这吉时,王夫人操办了一切事宜,这日,竹居酒馆乍然沸腾。

    “叶姑娘要嫁与何人?”

    “听说是那王大人?”

    “哪个王大人?”

    “当年红衣白带谪仙人王少卿呗,还能是谁。”

    “不是说叶姑娘此生不再成双吗?怎得又反悔了。”

    “玉面郎君求娶,怎有拒绝的道理。”

    “说不定是寂寞难耐,特寻此人夜中解乏。”

    “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听得这荤话,饮酒大乐。

    成也竹居,没于微语。

    世间纷扰不过尔尔,人言可畏,不许功名。

    但求二人如花似叶,岁岁年年,共占春风。

    旁话不入耳,楼中度春宵。

    次年端午,簪花楼红绸遮天,世人又知这日宴请宾客,庆主成双,但此次不再宾客满座,只寥寥几人。

    住持,船夫,章青,李轻轻,王夫人,再无他人。

    二位新人喜服着身,喜盈满门。

    这一次,敬告天地,拜过四方,许了今生,不离不弃。

    喜宴很快结束,李轻轻随着章子由回了府衙。

    风轻轻,竹叶乱舞,松针落地,趁这春风,白雪才得以落在那竹松之间,铺就良缘。

    章父当年也曾上表劝阻,但不如王贲大人急切,继任彭城那日,便已留意叶府那小丫头的去向,孑然一身,多加照应。

    三年转瞬即逝,回至京都,他告知子由,若那小丫头前来相助,务必助她。

    章子由却不以为然,道:“父亲为何要等安安求助才出手,何不早些布局,遂了她心意。”

    章父道:“你又怎知长大之后,安安与如今所想一致?”

    “儿子到时自会分辨,方再行动。”

    ……

    这阵风吹拂的不算巧妙,但也恰得好处。

    吹至楼中,仿佛要告知楼中二人。

    切莫困于过往,或许情未至深处,但彼此都是最好的归宿。

    风落花歇,觅语堂中泪销魂,京都巷内意转合,经往昔日,来日悱恻。

    或许,多年以后,情浓意深,但均不及此刻古今交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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