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爱

    冯越高估了自己的自由度。冯雷阻止不了她的决定,然而冯雷的老爸也就是冯越的叔叔说话还是管用的。冯雷回家就跟老爸提了一嘴,最疼冯越的舅舅立刻派司机赶去粤海豪庭接人。

    结果冯雷后悔了。有冯越在那陪着,总比林墨白与任格独处要好得多,于是补充了林墨白的家庭情况,希望老爸开恩把林墨白和冯越一起接回来。老爸听完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这不合适吧。”冯雷不好说什么,暗中差点拧下大腿上一块肉。

    司机到楼下,叔叔给冯越拨电话让她立刻坐车回家。冯越琢磨和林墨白过夜不是一两天了,顺便还能演习中秋晚会台词,一起住在任老师家怎么想都是绝佳方案,当然不答应。结果叔叔几句话让她不得不乖乖换衣服下楼。

    叔叔说:“越越,你不愿意回来也行,现在我就跟你们教务处主任说,你们班主任留宿女学生。”

    起初冯越嘴硬,“就算我跟您回去了,林墨白也不可能走,索性我一起留下算了,反正都是要告发。”

    “你也不小了,有些事怎么想不明白?你跟她一样吗?你哥跟我说了林墨白的情况,她家没人管,你也没人管吗?想让我从此不管你的话也可以。”

    冯越才不敢得罪叔叔,下半年林俊杰演唱会门票、上海迪士尼豪华套餐、圣诞节首尔三日游还指望叔叔买单呢。她小心翼翼问:“林墨白可以不走?”

    “那孩子蛮可怜的,我们帮不了就不要管,只管自己。只要你回来,今天的事权当叔叔不知道。”

    挂了电话,冯越看着一旁收拾的林墨白垂头丧气,撅着小嘴无奈说:“白白,没人管是不是很自由啊?”

    “别跟我凡尔赛。”

    “真的,我说真的,成天被管着好烦啊!”单纯面对林墨白时,这番话对于冯越确实是妥妥的真心话。她喜欢林墨白的孤而不独,欣赏林墨白的隐忍坚强,家庭被迫赋予的一切,成就了她的个性魅力。

    约好晚上视频对词,冯越起身准备告辞。林墨白拉着她的手:“约定还算数吧?”之前达成的共识,借住任老师家只限于她俩知道,任何人不能告诉,包括陈刚。

    冯越重重地点头,“放心吧,白白,道理我都懂,为人抱薪者不可冻毙于风雪,不能陪着你照顾你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保守秘密是我唯一能做的。”

    说到这两个女孩子沉默了。

    叔叔微信语音催促:“怎么还没下楼?”

    冯越将手机摁灭,最后一次问林墨白:“你再想想,除了我还有谁知道你兼职?”

    “徐媛媛。”林墨白终于说出这个名字。

    “她怎么知道?你不可能告诉她。”

    “她小姨是杨柳医院心内科住院医师。”有个细节林墨白没说,自己阴差阳错还给徐媛媛当过一天陪拍。

    “杨柳医院?她们这是恩将仇报!”

    林墨白摇头不语,她看不懂也懒得思考,只知道不可索要太多公平,否则看不到当下拥有的偏爱。不知为什么她想到齐奶奶,想起她和齐奶奶最后的缘分。

    晚间,刘婶给他们送饭,带了满满九层食盒,就为了冯越欢呼着提议:“我们必须吃的好玩一点。”

    “怎么吃才好玩啊?”林墨白笑她。

    “跟喜欢的人吃什么都好玩。”

    刘婶觉得小姑娘有意思,看着没心没肺瞻前不顾后,说出来的话却通透明亮,比她那个当老师的哥哥有人情味。

    “明知道任老师的女朋友不在,你不想让任老师好好吃饭了,是不是?”林墨白故意不解风情地补刀。

    “这个问题得让任老师自己回答。”冯越说完咯咯笑,左看林墨白,右看任格,仿佛默认林墨白就是他女朋友。

    “别害我没地方住。”林墨白掐她。

    任格没说话,眼中全是流动的水光。他与林墨白交流与别人不同,无论跟冯雷还是冯越,哪怕只看手里的勺子,都能句句戳到点子,没有眼神参与似乎更加聚精会神。然而,只要林墨白说话他都会看她的眼睛,好像眼里的东西能够读出更多内容。

    许是太久没见过任格灵动的神采,刘婶竟有些感动。齐奶奶去世后罕见他惬意的神态,即使没有表情也隐约透着凝重,刘婶心想如果当年的阳光少年能重新回来,天天使唤她做几大桌子累死都乐意。

    接过食盒,克制取走最上面的一层,林墨白礼貌且诚实地说:“刘婶,辛苦您做了这么多。冯越回家了,我一个人吃不了,剩下的您拿回去吧。”

    “没事,屋里有冰箱,晚上饿了吃,明天再做新的。”说完刘婶空手折回。几个小时的功夫这里似乎发生了很多事。她不知道冯越突然回家的原因,以为是成人之美因此印象更佳,心想什么人品吸引什么人品,林墨白这个小姑娘应该也是极好的。

    刘婶走后,任格不满意的愠怒,“你是想饿死我?还是饿死你自己?”

    “我吃我的,您回家吃。”

    “害怕了?”

    “怕就不住了。”

    “那你赶我走干嘛?我不走,饿了,我要吃饭……”说着,任格把九层食盒全部打开摊满茶几。

    林墨白坐在沙发上,后背垫了厚厚的靠垫,半躺半卧。任格拉了凳子坐在茶几对面,他问林墨白喜欢吃哪样。林墨白不回答,兀自捧着盛米饭的小盒,一小口菜就好几口米饭,很快吃完。吃完后顺势在沙发躺下,被子盖到下巴恹恹欲睡,语气也弱弱的,“任老师,吃完您先回吧,视频时间到了您再来。”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任格放下碗筷绕过茶几坐在林墨白躺着的沙发上。沙发边缘顿时陷下去,林墨白轻薄的身体沿着下限的弧度向他身边滑动,无可回避碰到任格结实的左腿,一个机灵她卷着被子向后瑟缩。沙发宽度有限,林墨白整个身子侧过来,两人之间仍只有一掌距离。任格岿然不动,林墨白继续后撤,直至伤口触到硬挺的沙发靠背,嘴里发出“嘶”的一声,两腿蜷起贴向胸部把自己像虾米一样围起来,眉头紧蹙显出难言的痛楚。

    下一秒,林墨白被温暖有力的双臂圈入怀里,脸颊贴上带着熟悉的清新味道的白衬衫,冰凉的触感瞬间减轻滚烫的伤痛,挣脱不了也舍不得挣脱。

    “任老师,任老师……”林墨白压在怀里的声音微弱纤细,既有敦促的本意,亦有窘迫的深意。林墨白哪敢贪恋拥抱?任格早已不是三年前的邻家大哥哥,他是她的老师、她的班主任,他被记忆裹挟产生冲动,她有义务提醒他什么是合理的距离。

    任格稍稍松了劲,林墨白提示他,“电话……”任格意识到兜里的手机在震,却不打算理会。林墨白两手推他,试图隔开面对面的空间,看不见他的眼睛,她更慌。她也有需要读懂的需要确认的。

    任格终究给了想要的回应。看见此刻的眼神,林墨白的心猛然抖动,一个月前再见任格时她以为三年来无数次梦到的眼神是凭空想象,只因时间久远模糊了记忆,内心渴望留存纪念产生的幻觉。当下这一眼绝对真实,于是复刻了梦中的真实,黝黑的瞳仁映着她的影像,晶莹的殷切的蕴藏欲说还休的往事。

    唐菲回家之前问客人走了没,刘婶不多事只说家里没人,唐菲便放心地回来了,回来发现任格也不在。以为儿子还在怨她擅自带谢婷回家,唐菲主动示好发来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她今天投其所好为任格选的某大牌网球衫,指望人家主动告知行程。

    十几分钟过去,并无下文。

    唐菲只得明示:“儿子,几点回家?爸爸今晚回来吃饭。”

    又过了20分钟,电话追至。

    没等发问任格单刀直入:“今晚不回。”

    “在宿舍吗?我让牛叔接你。”

    “不在。”

    “在哪?”

    “隔壁。”

    林墨白潮热的脸颊依旧泛红,瞪大眼睛看任格不加掩饰地实话实说。任格仍旧单手搂住她,林墨白大气不敢出,生怕穿过他的身体有片段呼吸声被对面感知。听筒紧紧贴任格的耳朵,林墨白听不到对面说什么,只听他在这边冰冷地说:“不是您想的那样……”语气夹杂不耐。

    闻言至此,林墨白彻底推开任格,“任老师,您这是为了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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