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

    2

    返校这天是凯伊的十三岁生日,爸爸妈妈和奥利弗坚持要在家办完party再走。

    一个巨大的三层大蛋糕把凯伊撑得像个皮球,可恶的哥哥还趁着凯伊不注意在她鼻梁上抹了一把奶油,为了消化这些食物他们不得不一人喝了一杯恶心的健胃药水。

    一恶心就忽视了时间,所以当两兄妹匆匆忙忙挤上霍格沃茨特快的时候,只剩下角落里的隔间勉强能装下他们。

    凯伊抱着自己的黑猫坡坡,看着它好让它别乱跑,行李在奥利弗手上,她并不操心,平复呼吸,她想让自己看上去淑女一点。

    “跟上,凯伊,跟着我别丢了。”

    奥利弗停下,替她打开门。

    凯伊走过去:“哦。”

    才稳住的呼吸一瞬间又乱了。

    隔着玻璃,她居然看到了,波特。

    小圆眼镜,绿眼睛,一头乱糟糟的黑发,大又破旧的衬衫…

    他身边围着韦斯莱和格兰杰,最边上还窝着一个睡觉的黑衣男人。

    他们严肃地看着她。

    她在第一时间想逃。

    “安分坐着,凯伊,你的箱子我都给你放好了。”

    奥利弗轻轻拽住她的后脖颈,把人带回来。

    哥哥的表情很难看,凯伊瞪不过这个倔强木头,不服气地吸了吸鼻子,被迫坐在了狮子堆里。

    当然不会挨着波特,可惜座位在他对面,他那双诡异的像绿头苍蝇一样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脸。

    凯伊没想理他,低头安抚了坡坡,小猫发出均匀安稳的呼吸声,抬起眼,波特竟然还盯着她。

    奇怪,他为什么用那种见到巨怪的眼神看我?

    凯伊自觉自己打扮打扮还算的上小美,长相不至于让人害怕。

    …

    难道是,他怕猫?

    怕猫刚好,反正坡坡会一直跟着我。

    胆子这么小还当救世主呢,凯伊默默嗤了声。

    她从箱子里翻出课本来看,企图逃避波特炯炯的目光,沉浸进去,时间变快,这趟旅程也没有一开始想象的那样难熬了。

    奥利弗和韦斯莱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内容大多是魁地奇,格兰杰也翻着课本,好像和对面的凯伊较劲,她没放在心上,依旧在坡坡的呼吸声中看书。

    手肘传来一阵毛茸茸的触感,凯伊第一反应是坡坡,随意胡噜两下,毛发是暖乎乎有点扎手的类型,脑子唰地发出嗡鸣——不是坡坡!

    居然是一只肥硕的橘猫,似乎是格兰杰的宠物。

    它被凯伊摸得很舒服,嗓子眼不断发出呼呼的声响,坡坡还在睡觉,也被同类给吵醒了。

    黑猫弓起身体:“喵呜——”

    这是攻击的前兆,凯伊对格兰杰无感,当然没兴趣招惹她的猫,她警觉地合上书,去抱坡坡。

    “克鲁克山,过来——”

    格兰杰也很有眼力地唤那只橘猫,克鲁克山却没理她,仍旧胆子很大地往凯伊身上拱。

    坡坡跟主人一样是表面厉害实际懦弱的家伙,吓得蹦起来,咚地一下脱开凯伊的禁锢。

    “坡坡!”

    凯伊吓得叫了一声,生怕小猫在动荡的车厢里摔倒,毕竟它还不到一岁。

    全车厢注意力一下子都到了那只慌慌张张的小黑猫身上,奥利弗也伸出手想去够它,可惜扑了空。

    坡坡乱跳着,整只猫惊慌失措,就这样直挺挺地在大家的注视下钻进了波特的胳膊底下。

    时间停止了。

    毕竟在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凯伊和波特的关系,很微妙。

    凯伊闭上眼不敢看,生怕波特把对她的不满和对斯莱特林的偏见发泄到她的猫身上,她认为那个大脑空空的家伙很大可能能做出那种事情。

    “别害怕,”波特很轻地说,把瑟瑟发抖的小猫搂在怀里,“我不会害你的。”

    不可思议地睁眼,男孩子和小猫的画面就钻进视线,凯伊听见自己的心跳地飞快,当然不是被波特感动的,纯粹是被这个场景吓的。

    “你不是害怕猫吗?”

    她下意识地问。

    “这是伍德老妹主动和哈利说的第一句话吧。”

    韦斯莱小声念叨。

    凯伊听到有些懊恼,她不该贸然和波特讲话的,她应该一直表现得很讨厌他。

    但是…她看到波特温柔地抱着坡坡,那双绿眼睛盛着的目光十足温和,在此刻略显晦暗的车厢里也不那么像两只招人烦的绿头苍蝇了。

    “谁说我害怕猫了?我没有。”

    波特反驳,语气带着倔强。

    坡坡示好地舔了舔他的手。

    这一边凯伊还不知道回答什么,克鲁克山忽然从她口袋里揪出一小包冻干,娴熟悠哉地吃起来,咯噔咯噔的。

    原来是闻到好吃的了,凯伊苦涩地看着身边的“罪犯。”

    “啊真是抱歉,我出门太急了没给他喂饭,”赫敏不好意思地说,“克鲁克山,过来!”

    橘猫扭着屁股痛苦地呜咽一声,走到了格兰杰那。

    这样子莫名让凯伊想到家里同样年迈嘴馋且苍老的外祖父,她没忍心怪还算可爱的克鲁克山,只是摸了摸它的脑瓜。

    “给它吃吧,坡坡才一岁不到,吃不了这么多。”

    说着,她把那包冻干一丢给格兰杰。

    “谢谢。”

    格兰杰说。

    “不会。”

    凯伊重新抱着坡坡,一遍遍顺它的黑的发亮的毛发。

    风波暂时过去,奥利弗忽然插嘴。

    “凯伊,我想,你该对哈利也说句谢谢,对吗。一个真正的淑女不该这么没礼貌的。”

    波特慌忙摆手,脸急速地红起来。

    “啊不用,我也没有做什么。”

    脸红个梅林的臭袜子啊!

    凯伊在心里吐槽,有些惊恐地望着他那双很明显比一年级时长大不少的手。

    她犯了一看到他那双手就觉得害怕的疾病,毕竟前世当金飞贼的时候被他抓了太多次了,一闭眼,浸着皂香味的袖子仿佛就在她的脸颊边摩擦。

    “谢谢。”

    敷衍完,凯伊冲奥利弗做了个口型,“可以了吧?”

    然后就不再看他们任何一个,满心盘算着快到站时就去找好朋友达芙妮和西奥多。

    她不会知道,此时的波特心里也在打鼓。

    凯伊只能看到,韦斯莱一阵疯狂咳嗽,波特就像着了魔咒似的整个人挺地直直的。

    “那个凯伊…”

    他开口,语气艰涩,胃里一阵不合时宜的痉挛。

    “我不叫那个凯伊。我叫凯伊.伍德。”

    得到一个白眼。

    “快,别怕。”

    格兰杰在给他鼓劲。

    “凯伊?”

    “叫我伍德,我们可没那么亲。”

    凯伊不给他机会,刚才那一点点好感也被他的支支吾吾鬼鬼祟祟给耗尽了。

    被她这么一怼,波特抿抿嘴唇,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好吧伍德小姐,我也没那么想和你套近乎,我只是想跟你求证一件事情,你真的…”

    凯伊心想这个家伙怎么这么多问题,不耐烦道。

    “你可以问,但我不一定答。”

    “你真的…”波特不死心接着说。

    就在这时,包间门猛地发出一阵异响,气温忽然降低,刺骨的寒冷从四面八方涌来,生生打断他。

    “看呐——”坐在窗边的韦斯莱大叫,指着玻璃,“结,结冰了,在夏天!”

    凯伊也觉得震惊,奥利弗一个箭步冲过来把妹妹护在身体下。

    他对其他人喊,“你们都别动,我出去看看。”说着要去拽包间门。

    格兰杰跳起来拦他,“伍德,不知道什么情况,还是不要乱跑。”

    “怎么这么黑…像有什么事情似的。”

    波特小声嘟囔,还不忘提醒凯伊,“喂,你的猫,小心别让它溜出去。”

    蘑菇凯伊从哥哥背后冒出头:“嗯。”

    一切陷入到诡异的安静中,克鲁克山伏在格兰杰怀中,坡坡缩进主人怀里痛苦地喵呜,所有大家屏住呼吸,凝视着冰汽不断蔓延的包间门。

    唰地,一只枯黑的手把寂静环境撕开,偌大的笼在黑袍子里的鬼魅般生物大摇大摆晃进来,他一出现,凯伊就觉得生理性头疼,呼吸渐渐急促,看着他,恐惧和忐忑就占据心神,好像再也不会快乐了。

    坐在门口,那团黑雾率先飘到凯伊跟前,很多记忆飞出脑子里,最先消失的,是早上在家爸爸妈妈祝贺她长大一岁的画面。

    不准快乐,你不配快乐…

    凯伊被吓傻了,彻底呆住。

    奥利弗丢过去一本大部头的魔药书,砸向黑雾,“放开我妹妹,你这个坏家伙!”

    眼看它终于离开,凯伊下意识一抖,不小心弄疼坡坡,小黑猫惨叫,两只后脚重重一蹬挣脱她,灵巧地扑向对面,波特发动找球手技能,不带犹豫地去接,稳稳托住小猫,好险没让不满一岁的小屁孩咚地砸在地上。

    凯伊松口气,想去抱坡坡,奥利弗摁住她,“别动。”顺带冲波特点了点头,“谢啦。”

    接着他脸色一变,指着穿黑袍子那家伙,“小心哈利!”

    波特转过身,才发现他刚才的动作早已将黑雾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身上,那家伙飘在空中,对准波特,妄图从他那里吸出什么东西,一条细细长长银线似的白色条状物连接着他们。

    坡坡吓得一蹦回到凯伊怀里,他的主人看着波特,却有些淡淡的愧疚。

    点点坡坡的鼻子,凯伊想。

    要不是为了救你,波特也不会遭到攻击,他肯定和刚才的我一样浑身冰凉,正在失去快乐的记忆。

    犹豫片刻,奥利弗正要再拿本书丢他,凯伊放下坡坡拽住他,腾地起身。

    “看我的,”她挡在老哥前面,拿出魔杖,对准那团黑雾,“荧光闪烁——”

    顷刻间,魔杖尖发出淡白色的亮光短暂驱散了那团黑雾,但他对波特的攻击仍在继续,凯伊被点燃了,气鼓鼓地冲过去。

    其实她并没多么在乎波特,也不是这种为别人出头的人,凯伊在意的只是——她引以为傲的魔咒竟然不起作用。

    刚才老哥用一本书就护住她,凯伊学着他也抓了本书,危机下她还专门挑了老哥的,作势要丢过去。

    伸长胳膊的刹那,却被波特拦住了。

    “别。”

    凯伊觉得自己听错了,但很显然找球手的力气比她想的要大,波特弄疼她了。

    这不是错觉,而是真的。

    波特在被黑雾侵袭时,下意识还在保护她。

    凯伊愣住,忘了挣脱,只是呆呆地盯着他痛苦沉静的脸。

    这家伙果真大脑空空吗,自己都难保,竟还下意识管一个讨厌他避开他的人…

    奥利弗越过她把书丢到那个黑雾身上,波特在同一时刻忽然发出一声惨叫,接着就晕倒了,像一张穿着衬衫的地毯,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他的袖子擦过她的手腕,凯伊下意识兜住波特,角落里的黑衣男人轰地跳起,冲黑雾喊了句咒语,那可怖阴的家伙唰地消散在黑色的漩涡中,带走了一室冰冷。

    奥利弗帮凯伊扶起波特,韦斯莱和格兰杰也不再发怔,过来将波特移到空着的座椅上,放平。

    黑衣男人扔给凯伊一板巧克力,很廉价的牌子,“等他醒,把这个喂给他,你很勇敢,小姑娘。”

    说着利索地拽开门,走了出去。

    作为一只小蛇,凯伊不太习惯别人用这种格兰芬多的特质夸她,摸了摸鼻子,她离开波特,坐回到自己位置。

    “救了他的是我哥和刚才那男人,别这样看着我。”

    她冷声,对格兰杰和韦斯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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