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秋夜带着恰到好处的凉意。桑竹猗坐在书桌前，刚结束与秦教授关于一幅静物色彩分析的线上讨论。电脑右下角，黄少天的□□头像正疯狂跳动，闪烁着一种“你再不理我我就要炸了”的焦躁感。
她点开那个熟悉的、顶着个Q版剑客头像的对话框，瞬间被密密麻麻的文字泡淹没：
【夜雨烦烦烦烦烦烦】：呼叫小猗猗！呼叫小猗猗！第一天高中生活感觉如何？新学校大不大？老师凶不凶？有没有人欺负你？！[拍桌问号.jpg]
【夜雨烦烦烦烦烦烦】：我跟你说！刚才线上模拟对战，我把老方（方世镜）的术士都打残了！哈哈！虽然最后被魏老大阴了，但我的连招还是超帅！[得意叉腰.jpg]
【夜雨烦烦烦烦烦烦】：喂喂喂！人呢？该不会第一天就被作业压垮了吧？说好的一起当荣耀大神呢！[摇晃.gif]
【夜雨烦烦烦烦烦烦】：……真不理我？小猗猗你变了！[委屈巴巴.jpg]
桑竹猗看着这熟悉的、带着温度的聒噪，嘴角不自觉弯起。她指尖在键盘上敲击：
【竹子】：刚在跟秦奶奶讨论画。学校还行，老师目前看着挺温和。欺负？不可能的啦。[喝茶.jpg]
【竹子】：恭喜天天差点掀翻方副队，再接再厉，争取下次把魏老大也打趴下。[鼓掌.jpg]
消息刚发过去，对面几乎是秒回：
【夜雨烦烦烦烦烦烦】：那是必须的！等着瞧吧！[握拳.jpg]
【夜雨烦烦烦烦烦烦】：等等！你还没说重点！新同学怎么样？有没有特别讨厌或者特别……呃，好玩的人？[探头探脑.jpg]
桑竹猗看着“好玩的人”几个字，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张英俊到过分的脸和那双沉静如墨的眼睛。她指尖顿了顿，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想要逗弄黄少天的恶趣味，慢悠悠地打字：
【竹子】：同学嘛，刚认识，都还不太熟。不过……
【竹子】：我同桌挺特别的。
这“特别”二字，瞬间点燃了黄少天雷达般的警觉。
【夜雨烦烦烦烦烦烦】：特别？怎么个特别法？男生，女生？是特别烦人还是特别傻？[警惕.jpg]
【竹子】：都不是。
【竹子】：是个男生。
【竹子】：嗯……长得……
【竹子】：用班里女生的话说，大概就是‘帅得惨绝人寰’那种级别吧。[托腮.jpg]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桑竹猗几乎能想象出屏幕那头黄少天瞬间瞪圆眼睛、头发都要炸起来的模样。
果然——
【夜雨声烦烦烦烦烦】：？？？？？？？？？？？？？？？？？？？？？？？？？？？？？？？？？？？？？？？？？？？？？？？？？？？？？？？？？？？？？？？？？？？？？？？？？？？？？？？？？？？？？？？？？？？？？？？？？？？？……
【夜雨烦烦烦烦烦烦】：帅得惨绝人寰？？？？？？？？？？？？？？？？？？？？？？？？？？？？？？？？？？？？？？？？？？？？？？？？？？？？？？？？？？？？？？？？？？？？？？？？？？？？？？？？？？？？？？？？？？？？？？？？？？？？？……
【夜雨烦烦烦烦烦烦】：小猗猗！！！你什么审美啊？！帅能当饭吃吗？！帅能帮你打荣耀吗？！帅能让你数学考满分吗？！[抓狂咆哮.jpg]
【夜雨烦烦烦烦烦烦】：还惨绝人寰？！这什么破形容词！惨的是谁啊？！啊？！[掀桌.gif]
【夜雨烦烦烦烦烦烦】：不行不行！你给我具体描述！到底有多帅？！眼睛鼻子嘴巴眉毛！身高体重三围！有没有我帅？！[疯狂追问.jpg]
【夜雨烦烦烦烦烦烦】：等等！他性格怎么样？是不是那种特别能装深沉耍帅的？我跟你说这种男的十个有九个是闷葫芦加自恋狂！剩下一个还是哑巴！[笃定.jpg]
【夜雨烦烦烦烦烦烦】：他跟你说话了没？是不是看你可爱就想套近乎？！小猗猗我警告你啊！高中男生可复杂了！心思比荣耀副本机制还绕！你千万不能被他那张脸骗了！[语重心长.jpg]
【夜雨烦烦烦烦烦烦】：不行！我还是不放心！你把他照片发我看看！立刻！马上！[严肃脸.jpg] 没有照片？那画下来！你画画那么好！快快快！[催促.gif]
看着瞬间刷屏、几乎要冲破屏幕的爆炸式文字泡，桑竹猗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黄烦烦的威力，隔着上千公里依旧不减分毫。
她慢条斯理地打字，故意戳他痛点：
【竹子】：照片没有，画画也来不及。不过性格嘛……
【竹子】：嗯，跟你说的那种‘闷葫芦加自恋狂’好像不太一样。
【竹子】：应该……是属于‘跟你完全相反’的那种类型？[微笑.jpg]
【夜雨烦烦烦烦烦烦】：？？？？？？？？？？？？？？？？？？？？？？？？？？？？？？？？？？？？？？？？？？？？？？？？？？？？？？？？？？？？？？？？？？？？？？？？？？？？？？？？？？？？？？？？？？？？？？？？？？？？？
【夜雨烦烦烦烦烦烦】：跟我完全相反？？？？？？？？？？？？？？？？？？？？？？？？？？？？？？？？？？？？？？？？？？？？？？？？？？？？？？？？？？？？？？？？？？？？？？？？？？？？？？？？？？？？？？？？？？？？？？？？？？？？？……
【夜雨烦烦烦烦烦烦】：什么叫跟我完全相反？！世界上还有比我更阳光开朗热情健谈积极向上乐于助人（此处省略一万字）……的人吗？！[炸毛.jpg]
【夜雨烦烦烦烦烦烦】：难道他是个哑巴？！[惊恐.jpg]
【夜雨烦烦烦烦烦烦】：还是说他特别阴沉？特别孤僻？特别不爱说话？那不行啊小猗猗！这种同桌多压抑！会影响你心情的！心情不好就学不好！学不好就考不上好大学！考不上好大学就……[开始疯狂脑补滑坡.jpg]
【夜雨烦烦烦烦烦烦】：不行！我得请个假！明天就去上海！我倒要看看这个‘帅得惨绝人寰’又‘性格跟我完全相反’的家伙是何方神圣！[撸袖子.jpg]
桑竹猗扶额，赶紧制止他的危险想法：
【竹子】：冷静，黄少天同学。
【竹子】：人家只是比较安静，不是哑巴也不是阴沉。而且，【重点强调】他坐我旁边，不是你旁边。我觉得挺好，至少上课不会有人在我耳边念经。[微笑]
【竹子】：至于请假来上海？阿姨会把你吊起来打的。安啦安啦，未来的剑圣大人，我的同桌我自己会看着办。[挥手再见.jpg]
【竹子】：睡了，明天还要应付新课程。你也早点休息，别熬夜了。
说完，不等黄少天下一波文字泡轰炸成型，桑竹猗果断地关闭了□□对话框，顺便把电脑也关了。世界清静了。她躺在床上，想起周泽楷那染红的耳尖和黄少天在屏幕那头跳脚的样子，忍不住又弯了弯嘴角。在上海的生活也没她想的那么乏味嘛？
第二天，桑竹猗走进教室时，周泽楷已经坐在位置上了。他正低头看着一本物理书，晨光勾勒出他专注的侧脸轮廓，安静漂亮得像一幅画。
桑竹猗放下书包坐下，那股淡淡的、干净的皂角香气再次若有似无地飘来。她想起昨晚黄少天“哑巴”和“阴沉”的指控，再看看眼前这个安静美好的少年，觉得黄烦烦的想象力真是……过于丰富了。
她清了清嗓子，决定主动出击。毕竟，这可是未来的枪王大大，打好关系总没错。
“早，周泽楷同学。”她的声音依旧清泠，但比昨天多了一丝刻意的自然。
周泽楷闻声抬起头，那双漂亮的墨色眼睛看向她，点了点头，耳朵似乎又可疑地红了一点点：“早。”声音低沉悦耳，依旧简洁。
桑竹猗指了指他摊开的物理书：“预习第一章？力学基础？”
“嗯。”周泽楷应了一声，目光又回到书上，似乎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桑竹猗也不在意，顺着话题往下聊：“这部分挺重要的，是后面很多内容的基础。昨天老师发的预习卷子最后那道斜面受力分析有点意思，你有做吗？”
周泽楷点点头，终于多说了几个字：“做了。摩擦力方向…有点绕。”
“确实，”桑竹猗表示赞同，“关键在受力点和相对运动趋势的判断。画个受力分析图就清晰多了。”她说着，随手从草稿本上撕下一小片纸，拿起笔，飞快地勾勒了一个斜面上的滑块，标注上重力、支持力、摩擦力的方向，笔触干净利落。
周泽楷的目光被她的动作吸引，看着她画图，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认真。等桑竹猗画完推到他面前，他仔细看了看，又对照了一下自己的思路，然后轻轻“嗯”了一声，表示理解。他抬起头，看着桑竹猗，很认真地说：“谢谢。清楚。”
桑竹猗摆摆手：“小意思。” 铺垫得差不多了，她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问道：“对了，周泽楷，你平时……玩游戏吗？”
周泽楷似乎没想到话题会突然跳转到游戏上，愣了一下，那双沉静的黑眸里闪过一丝波动，像是在思考。他放在桌上的手指无意识地蜷了一下，然后才慢慢地点了点头：“嗯。玩。”
“哦？玩什么？”桑竹猗追问，心脏微微提起。会是荣耀吗？
周泽楷看着她，语速依旧很慢，但每个字都清晰：“荣耀。”
成了！桑竹猗心中小小地雀跃了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这么巧？我也玩。”桑竹猗立刻接上，“你玩的什么职业？”问出这句话时，她感觉自己像是在小心翼翼地挖掘宝藏。
周泽楷似乎犹豫了一秒，才低声说：“神枪手。”
“那改天我们一起玩啊，我刺客大号叫【猗然影匿】，我还有个弹药专家的小号，叫【一锅端走】，等级还挺低的呢。”
听到“弹药专家”，周泽楷的眼神似乎亮了一下，他看向桑竹猗，语速似乎快了一点点：“弹药……很厉害。想试试。”
桑竹猗捕捉到他语气里那丝不易察觉的兴趣，心中一动。
但她很快压下思绪，顺着说：“是啊，操作上限很高，玩好了特别帅。以后有机会可以交流一下。”她发出了一个模糊的邀约。
周泽楷看着她，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好。”
简单的对话到此结束。周泽楷似乎完成了今日份的社交额度，又低下头去看书了，只是耳根的红晕似乎还未完全褪去。桑竹猗也收回目光，心里的小算盘却打得噼啪响：同桌是周泽楷，现在还玩荣耀……这开局，简直梦幻。虽然交流过程如同挤牙膏，但至少牙膏是挤出来了！而且，他似乎对弹药专家有兴趣？这是个不错的切入点。
课间休息，桑竹猗起身去接水。刚走到饮水机旁，一个身影就带着一阵香风凑了过来。
“嗨！桑竹猗同学，对吧？”声音清脆，带着点自来熟的热情。
桑竹猗转头，看到一个打扮相当精致的女生。她穿着明显改短合身过的校服裙，露出一双笔直的长腿，脚上是某奢侈品牌最新款的帆布鞋，手腕上戴着一条细细的铂金手链，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脸上化着淡而精致的妆。她正笑盈盈地看着桑竹猗，手里拿着一个镶着水钻的保温杯。
“我是程玉汝。”女生自我介绍，笑容明媚，“昨天就注意到你了，跳级生学霸，还长得这么好看！性格还这么酷！”她眨眨眼，语气带着点欣赏和好奇，“坐周泽楷旁边感觉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养眼？不过跟他说话是不是特费劲？半天憋不出几个字。”
程玉汝的直白让桑竹猗有点意外，但也觉得挺有意思。她拧开自己的水杯接水，淡淡回道：“还好。他挺安静的。” 既不否认“养眼”，也不抱怨“费劲”。
“噗，你这评价真够客气的。”程玉汝笑起来，也接水，“不过安静点好，总比那些聒噪的强。我就坐你斜前方，”她指了指靠前的一个位置，“以后多多关照啊，学霸同桌！对了，放学要不要一起走？我知道附近有家新开的奶茶店，芋泥波波超赞！”她晃了晃手机，“加个□□呗？以后抄作业…哦不，请教问题也方便！”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毫不掩饰自己“大小姐”式的交友方式——看顺眼，就主动出击。
桑竹猗看着程玉汝热情洋溢、带着点“姐罩你”意味的笑脸，感觉这姑娘虽然看起来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但性格倒是爽快不扭捏。多个朋友（尤其是本地通）似乎也不错？她拿出手机：“好啊。我叫桑竹猗。”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放学铃声响起，桑竹猗收拾书包。旁边的周泽楷也默默整理好东西，背起书包。他看了桑竹猗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只低声说了句：“再见。”
“再见。”桑竹猗也回道。
走出校门，桑竹猗打开手机，不出所料，黄少天的消息已经像瀑布一样刷满了屏幕：
【夜雨烦烦烦烦烦烦】：小猗猗！！！起床了没？！上课了没？！那个‘帅得惨绝人寰’有没有骚扰你？！[夺命连环call.jpg]
【夜雨烦烦烦烦烦烦】：快报告情况！他跟你说话了吗？说的什么？！有没有不怀好意？！[紧张兮兮.jpg]
【夜雨烦烦烦烦烦烦】：喂喂喂！别装死啊！是不是被那家伙迷住了？！[惊恐.jpg]
【夜雨烦烦烦烦烦烦】：……
桑竹猗看着这一连串的“关心”，无奈地叹了口气，手指在屏幕上敲击：
【竹子】：刚放学。一切正常。
【竹子】：他跟我说话了。
【竹子】：聊了物理题。
【竹子】：还有……荣耀。
消息发过去，对面诡异地安静了大约五秒钟。然后——
【夜雨烦烦烦烦烦烦】：？？？？？？？？？？？？？？？？？？？？？？？？？？？？？？？？？？？？？？？？？？？？？？？？？？？？？？？？？？？？？？？？？？？？？？？？？？？？？？？？？？？？？？？？？？？？？？？？？？？？？……
【夜雨烦烦烦烦烦烦】：荣耀？？？？？？？？？？？？？？？？？？？？？？？？？？？？？？？？？？？？？？？？？？？？？？？？？？？？？？？？？？？？？？？？？？？？？？？？？？？？？？？？？？？？？？？？？？？？？？？？？？？？？……
【夜雨烦烦烦烦烦烦】：他居然也玩荣耀？！[震惊到裂开.jpg]
【夜雨烦烦烦烦烦烦】：玩的什么职业？！ID叫什么？！技术怎么样？！有没有我厉害？！快说快说快说！[疯狂摇晃.gif]
【夜雨烦烦烦烦烦烦】：还有！他跟你聊什么了？！物理题之后怎么就聊到荣耀了？！是不是他主动搭讪的？！[审问.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