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俩人挨得近,谭卓言还像早上一样刻意压低了声音,仿佛又再跟她说悄悄话似的。

    闵向栀被他那句不着调的话,烫的脸上一阵燥热,她缩了一下手臂,跟谭卓言拉开距离。

    还不忘红着脸一本正经的纠正了他一句:“我们老师说了,不能早恋。”

    “嗯,行。”旁边的谭卓言忽地笑出了声。

    不知道他在笑什么,闵向栀不禁偏头望了过去。

    微晃眼的夕阳里,谭卓言正单手举着饮料瓶,仰头喝了一口,饮料入喉,他凸出的喉结也跟着上下滑动了下。

    咽下那口饮料,谭卓言边漫不经心地拧上瓶盖,边转头望向了闵向栀,少年好看的眉眼浮着一层光,似笑非笑道:“那就偷偷谈,不告诉老师。”

    “……”

    他不着调的语气里,缠着细碎的笑意,分明又是在逗她。

    完全。

    没办法再跟这哥哥待下去了。

    他老是耍无赖。

    闵向栀伸过手,摊着粉白的手掌心:“哥哥给我钥匙。”

    “干嘛?”

    “我要先回家了。”

    谭卓言将饮料放到一边,他掀开泡面盒的盖子,用塑料叉子叉了口面:“陪哥哥吃完面,一块回去。”

    “不要。”闵向栀还摊着手掌心,坚持要走。

    谭卓言嚼着嘴里的泡面,他放下手里的塑料叉子,空着手,拍了下闵向栀的掌心,含糊道:“听话。”

    “……”

    摊开的掌心有些痒,闵向栀不禁缩回了手。

    看谭卓言又耍赖的样子,钥匙肯定是要不过来了。

    算了。

    看在他早上给她买早餐的份上,就陪他吃完那碗面吧。

    “那好吧,不过哥哥不许再胡言乱语了,跟喝酒喝醉了似的。”闵向栀跟个小大人似的,又不忘提醒了一句。

    谭卓言低笑了声:“喝酒哪会胡言乱语。”

    他不看她,却偏着身子,稍稍靠近了她一些,语气低的像是只有她听得到:“酒后只会吐真言。”

    他这话仿佛在说。

    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想等你长大,也想跟你搞对象。

    明明没了逗弄之意,闵向栀的脸颊却比之刚才还要烫热,心跳也乱了,胸口处像是有只小兔子乱蹦似的,怦怦直跳。

    好奇怪。

    她在慌乱什么呢。

    九月的天黑的慢,直到晚上八点时,天色才终于彻底黑透。

    家里灯光通明,已经回到家的许艺萍,在厨房熬了一小锅燕窝,还没来得及盛到碗里,放在一边的手机进来一通电话。

    是便利店的员工有急事找她。

    接完电话,许艺萍匆匆走出了厨房。

    看谭卓言正戴着耳机,窝在沙发里打游戏,许艺萍走过去,拍了拍他肩膀:“卓言。”

    谭卓言摘下了手机:“干嘛,老妈?”

    “我有急事得出去一趟,小锅里有刚煮好的燕窝,你等下给向栀盛一碗,别忘了啊。”许艺萍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朝玄关处走了过去。

    不大一会儿,一声关门响,许艺萍就已经匆匆出了门。

    谭卓言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从沙发上起身时,他回头看了眼闵向栀的房间,刚才回家时,她就窝进去写作业去了。

    直到这会儿都没出来,安静的仿佛不存在似的。

    穿过客厅,谭卓言走进厨房,他从橱柜里拿出两个小碗,盛了些燕窝。

    刚煮好的燕窝有些烫,晾了会儿,没那么烫了,谭卓言三两口喝完一小碗,他就端起另一碗,朝着闵向栀的房间走了过去。

    停到门口,敲了敲门,屋内很快响起闵向栀软软的声音:“谁呀?”

    “我,出来喝燕窝。”谭卓言侧身懒懒的倚到了门框上。

    屋里响起了椅子被移开的声音,很快闵向栀走过来,打开了门。

    谭卓言将手上的燕窝递了过去:“不烫了,刚好能喝。”

    闵向栀接过小碗:“谢谢哥哥。”

    见谭卓言还靠在门框上,像是等她喝完就要收走碗的架势,本来想回屋里喝燕窝的闵向栀,也只好站在门口喝了起来。

    就着白瓷勺喝了两三口燕窝,似是想起了什么,闵向栀停下,问了一句还站在那里的谭卓言:“哥哥有那种美工刀么?”

    “要美工刀干嘛?”

    “我想裁书纸,剪刀不怎么好用。”闵向栀捧着小碗回道。

    谭卓言双手插兜,他抬眸,随意朝前面瞅了一眼,看到书桌上摆着几张粉色碎花的书纸,他问:“写完作业了?”

    “嗯,刚写完。”

    谭卓言倾身,他站直身子,朝后微偏了下脑袋,示意闵向栀:“过来,我跟你一起包书纸。”

    闵向栀摇了摇头:“不用了,我……”

    “不让我跟你一起包,那我就不给你找美工刀了。”谭卓言又顺势靠到了门框上,语气闲闲的打断了闵向栀的话。

    “……”

    这哥哥还是那么的无赖。

    闵向栀捧着手里快要喝完的燕窝,吃人家的嘴软,再说谭卓言也是帮忙,她也就不好意思再拒绝了。

    “好吧,那就麻烦哥哥了。”

    谭卓言还懒散的靠着门框,他微扬下巴,示意了下闵向栀手里的燕窝:“快喝,就剩一点了。”

    “哦。”闵向栀捧着小碗,仰头喝完了剩余的燕窝。

    将新书和书纸拎过去时,谭卓言已经从他房间里找了一把美工刀过来,闵向栀拿出一张新的书纸,摊在了茶几上。

    “哥哥不包书纸么?”闵向栀边将那张书纸对折,边随口聊了一句。

    谭卓言坐到了她的对面,低眸瞅了一眼茶几上粉粉的小碎花书纸,又看到旁边的报纸,他微抬起了眸:“用报纸包?”

    “……”倒也不至于。

    闵向栀将美工刀推出几格,闷头开始裁纸。

    谭卓言拿起一本书,搁到一张新的书纸上比了比:“所有书都用同一种书纸?”

    “嗯,太杂乱的话,不好看。”闵向栀头也没抬的回道。

    手上的美工刀也没停,还在裁着书纸,许是分了那么一下神,闵向栀没注意手上的力道,“刺啦”一声。

    锋利的刀刃划破书纸,也在她小指腹上划了一道口子。

    一股钝痛感袭来,钻心的疼,闵向栀不禁缩了下手,也在同时丢到了另一只手上的美工刀。

    对面的谭卓言闻声望了过去,看到闵向栀小指腹溢出的鲜血,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探身,抓过她的手腕,将她出血的小指腹含进他的嘴里,吸吮了下。

    “……”

    那一下像是点穴,在瞬间就封了闵向栀所有的筋脉,她突然怔在那里,动弹不得。

    只感觉到小指腹的伤口那里麻滋滋的,像是有无数条小蛇,顺着她的脉络,扑腾扑腾的直往她心里钻。

    心跳慌乱。

    比之傍晚那会儿还要令她不知所措。

    终于意识到不妥时,谭卓言缓缓抬起了眼皮,少年黑漆漆的眼眸望过来时,闵向栀脑海里一片空白。

    心跳也跟着重重的落空一拍。

    谭卓言慢吞吞的放开了她的手腕:“小时候割破手指,我哥都是帮我这样处理伤口的,习惯了。”

    闵向栀缩回手,没应话。

    她闷着眼睫,后知后觉的脸颊烫红一片,红扑扑的跟个小红苹果似的。

    “在这里等我,我去拿药箱。”谭卓言站起了身。

    小红苹果依然闷着脑袋,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没吭声。

    谭卓言勾了下唇角,他转身去那边的柜子里翻出了药箱,再回到茶几这边时,他拎着药箱,坐到了闵向栀的旁边。

    感觉到谭卓言挨着她坐了下来,闵向栀双肘撑着茶几,朝旁边蹭了蹭。

    谭卓言唇角抿着笑,他打开药箱,拿出了碘伏,棉签,还有创可贴:“手伸过来。”

    虽然一直不吭声,但闵向栀还是乖乖的将手伸了过去,却还侧对着谭卓言,也不看他。

    谭卓言用蘸了碘伏的棉签,清理干净伤口边缘的血渍,他又撕开一片创可贴,缠到了闵向栀的小指腹上。

    “还包书纸么?”谭卓言将用过的棉签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闵向栀还是不理他。

    谭卓言歪了下身子,轻轻地撞了一下闵向栀的肩膀:“刚才哥哥的确没想那么多,别生气了,理一下哥哥,嗯?”

    听他这样讲,闵向栀心里融化一片:“我没有生气。”

    “哦,那就是害臊了。”一转刚才低温的语气,谭卓言又跟之前一样吊儿郎当的丢过去一句。

    “……”

    不过几秒,这哥哥身上的无赖本性又暴露了出来。

    被戳中了心事,闵向栀闷着语气,不自然道:“哥哥要是再乱说,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行,不说了。”谭卓言探身,从茶几上拿过美工刀,他才又问了闵向栀一句,“我来裁纸,裁好了,你包书,行么?”

    “嗯。”闵向栀轻轻的应了一声。

    刚应完,闵向栀就后悔了。

    刚才慌乱的心跳还没平复,那短暂的心空也还没闹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只知道这一切的反应都是因为谭卓言而挑起的,她竟然还答应他留下来陪她包书。

    茶几不算大,谭卓言坐在一边,挨着她,距离有些近,稍微不注意就能碰到她。

    闵向栀局促的窝在那里,半个身子都有些僵,她不说话,也不敢跟谭卓言对视,但她的注意力又好像全都在他的身上,呼吸变轻,脑袋里也跟着一片空白。

    整个人身上都好似弥漫着一股很诡异的紧张感,别别扭扭的。

    早知道这样,她刚才又何必答应谭卓言留下来陪她呢。

    包书纸而已,她一个人就可以的。

    可即便这样懊悔,闵向栀却都没起身离开,就那么拘谨又别扭的挨着谭卓言,在他的陪伴下,给所有的新书都包好了书纸。

    直到很多年后,再回忆起那个初秋燥热的晚上,闵向栀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可能那个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了谭卓言。

    所以哪怕再别扭,也还是想待在他身边。

    跟他待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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