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次在自习室我看见你和孟晚棠聊天,鲜少见你和女生搭讪,毕竟你在大家眼中都是谪仙。”那天她发现了祁霁看孟晚棠眼神的不清白。
也是第一次发现,他甚至有些不自信……
她那个时候明白,在某种意义上,他们俩,是一类人。
“被你发现了。”他顿了一下,叹息道。
宋微澜:“为什么不追?”
“不是每个人都像容弋那般可以轰轰烈烈表达对你的爱意的。”
她听到此处,眼神有些暗,这种感觉,她明白,虽不知如此完美的祁霁有什么不自信的地方,但还是想说些鼓励的话。
“我配不上她。”他像是被戳破的气球,气息奄奄地说出这句。
究竟为何,宋微澜不得而知,也没有再追问下去的兴致,只说了一句:“时间匆匆,转眼再过几个月就大三了,孟学姐大四,踏出这座学校的大门,你们可能再无交集了。”
话已至此,如何处理全凭祁霁自己,有些人,错过了便注定一生无缘。
车内又恢复了寂静。
快到学校的时候,祁霁说:“容弋有时候做事太过于洒脱,这次要出国他没告诉你我相信他有自己的考虑,不是瞒着你,可能是想等确定了再告诉你。”
“不知道怎么说,回去早点休息吧。”说完他便走了。
这是两人相识以来对谈最多的一次,毕竟他一贯以生人勿近的面孔示人。
这晚宋微澜注定睡不安稳,她想起了刚入学认识容弋一直到现在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容弋为她改变了许多,但她好像没怎么变。
但如果他要出国她是不会阻止的,她也希望他能有个好的前程。
虽说身边的同学都说毕业即分手、异国即分手,但若上天注定两人的缘分只能到此,那她也无法做到逆天改命。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要留学唯一的方式便是争取到明年学院给的一年全额奖学金免费出去交流的机会,但全额奖学金,谈何容易,虽说她的成绩这两年也一直稳定在全系前五名,但免费的名额却寥寥无几。
这一夜她睡得极不安稳,梦见容弋和顾雪去美国了,她被甩了。
翌日,早晨。
宋微澜睁开眼一看手机,电量告急,只有2%的电了,昨晚到宿舍怕吵醒舍友就没充,这会儿已经中午12点多了,有十几条未读消息,都是容弋发来的。
都是凌晨的消息。
容易:走了怎么不和我说声?
容易:我喝多了,醒来才发现你不在。
容易:不是跟你说过,和祁霁少来往吗?
容易:明天睡醒给我回个消息。
刚准备回复手机关机了,她索性爬起来洗漱了一下打算去图书馆温书。
下午去食堂的时候,偏巧她遇到了赵钊。
“赵秘书?您怎么来学校了?”又是有资助的学生吗?她猜想。
“董事长让我来找少爷有点事,我这会正找不到他,正好遇到你可太好了。”
少爷?
“是董事长的儿子?”宋微澜问。
“是啊,叫容弋,也在安大,计算机专业的,微澜你看这,容少的手机我打不通,你知道计算机专业的在那栋楼吗?”
容弋,计算机,安大,这几个信息无一不敲打着宋微澜,她早在那个寒假就应该有所察觉……
这也不足为怪,从容弋身上那不可一世的气质和日常的做派,加之对方是青禾一中的,青禾谁人不知青禾市简直就是容氏的天下,而她,只是一个受容氏恩惠的孤儿。
她只是一直不敢想而已……
毕竟她这样的穷人和首富谈恋爱,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消息带来的震惊程度使她无法承受,她对赵秘书谎称自己不认识容氏公子,还有急事,迈着虚浮的脚步先走了。
赵钊见宋微澜走了,叹了一口气:“这孩子,真不容易。”
紧接着又打通电话:“董事长,事情都办好了。”
容柏国在另一端挂断了电话,看着对面坐着顾氏父女。
那年春节他让赵钊去找人的时候便知道自己的儿子和一个自己资助的女学生在一起,当时他不以为意,他年轻的时候也喜欢玩。
但既然这次顾氏提了这茬,顾氏他可以不联姻,但这个女学生,绝对不能是他容柏国的儿媳妇,容家的儿媳,必须要门当户对,给容氏有所助力。
正好借着这次容弋要出国的机会给了结了。
就这样,宋微澜把自己关在图书馆,一直到闭馆才失魂落魄地走了回去。
走到公寓门口的时候,看见了熟悉的影子,她不知道此刻要怎么面对容弋。
容弋看见她立马走了过去,一脸着急:“消息不回,电话也不接,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
她看着他煞白的嘴唇,两道红色的印,泛着血丝,是她昨晚的杰作。
她情不自禁地摸上他的唇。
他仿佛触电般,笑道:“大白天就对我动情了?你个小野猫,看昨晚给我咬的。”
宋微澜听不进去他的玩笑。
“手机没电了在宿舍充电,出门的时候忘带了。”她回答。
容弋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找个地方,我和你说说出国的事儿。”他说。
“就在这说吧。”她不冷不淡。
“我等你一天了,我饭都还没吃。”他有些不满。
“我让你等我了吗?”
她有些厌烦最近两人的状态,总是吵架。
更有些厌烦自己的口不择言。
“走吧,东门口馄饨店陪你吃馄饨。”
容弋这才高兴了一点。
这家店两人经常来,都是宋微澜下播,或者容弋忙完实验室的事情两人晚上在这里吃一碗热乎乎的馄饨,老板娘是青禾人,都认识两人了。
晚点九点店里人也不多,零零散散坐着几桌。
刚进店老板娘就忙着招呼:“小情侣又来啦,老样子?”
宋微澜开口:“是的丽姐,麻烦您。”
“好嘞,坐着哈,马上就好。”紧接着往里吆喝了一声:“老李,两碗鲜虾馄饨。”
后厨传来一声“好嘞。”
两人都冷静了一下,随着丽姐端上那碗热乎乎的馄饨,容弋开了口:
“出国的事情,我还是不想放弃F公司的offer,想着要不先休学过去实习一年,按理你们专业大三就要出去交流,那边有几个藤校不错,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够了!”
宋微澜打断了他,脸色铁青:“我说够了!容弋!”
她生气了,两人在一起这么久,这是容弋第一次看她动怒。
“你凭什么替我安排我的人生?你要去美国我有说拦过你吗?”
“我是想我们两个都有光明的未来啊,我铺这个路是为了咱们两个人的未来啊!”
“光明的未来。哼。”她冷笑:“你有问过我的意见吗?你有问过我愿不愿意下半年就出去?你考虑过我的想法吗?”
“我知道,你是担心钱的事,我都说了,你不用担心……”
宋微澜脸色越来越难看,很多人说,她和容弋在一起是高攀了容弋,嘲讽声从两人在一起的那刻就没有停过,时至今日,她也总算知道,她的男朋友是容氏的公子,她怎么这么傻。
她看着对面的人,怎么看都找不到弱点的天之骄子,他是高考保送生,上的全校最好的专业最好的班级,天才少年不可一世。
一直以来她都很自卑,她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试图让自己和容弋站在一起时体面一些,她以为容弋是懂她的,但她没想到容弋也是这般。
尤其是当她得知现实中她和容弋存在着这辈子都无法逾越的鸿沟时,觉得自己以前的努力都是一个笑话。
“是钱的事情,但也不是钱的事情。”她抹了一把眼泪,回想起昨日有慕声和顾雪两人的聚会,是啊,她和容弋从来就不是一路人,她理解不了容弋,同样,容弋也无法理解她。
“我们分手吧,容弋。”
容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刘海垂下,眼睛有些泛红,本来就因宿醉有些疲惫的脸这会儿更显破碎。
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分手吧。”宋微澜看了一眼窗外,伸出右手抹了一下眼泪。
“分手????宋微澜,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他情绪有些激动,声音不受控制地大了起来。
本来这会店里顾客就少,纷纷看了过来,老板娘也有些吃惊,小声嘀咕着:“小情侣莫不是吵架啦,这可该怎么办。”
老李说:“你又不是没年轻过,小情侣吵架正常,先看看再说。”
宋微澜看着窗外,没说话。
“就因为我规划咱俩的未来没和你打招呼,你要对我判死刑?过去快两年的感情算什么?”他情绪逐渐不受控制,双手紧紧攥住桌角,指关节猩红。
“容弋,咱们根本不是一路人,你有你的圈子,你的圈子我融不进去,你的前程我也不愿耽误。”她声音颤抖着,还是尽量克制自己压低音量。
“澜澜,你到底怎么了?这样吧,出国的事情,我不提了好吗?你不要分手。”容弋抓紧她的手几乎用恳求的语气和她说话。
店里越来越多的人围观,她挣脱了容弋的双手,擦干净眼泪:“出去说吧。”
两人进了学校,容弋一直死死牵着宋微澜的手不肯放开,生怕她下一秒就不属于自己。
樱花树下,僻静之地。
“澜澜,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你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好吗?”
容弋的语气好了很多,但宋微澜的心依旧破碎,她想起了大一那年,谢远恒否定了她当主持人,那天晚上,是容弋坚定地选择相信她的,那时是她对容弋心动的开始。
可现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要面对的现实问题越来越多,她对两个人的未来真的没有信心,她对她自己没有信心。
“我,只是觉得,有点累。”她仿佛耗尽了气力,虚弱地说出这句话。
“你到底怎么了?你对我没有信心吗?就剩下两年时间了,我们毕业就结婚,好吗?你相信我。”
他说得很急迫:“因为昨晚顾雪的事儿?她之前是追过我,我没同意,我也不知道她这次会来,我和她压根就没联系过。”
容弋不知道宋微澜非要和自己分手的理由是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很慌,乱七八糟说了一堆他猜测的理由。
“没有,容弋,我……”她还想再说点什么,只见眼前的人影放大,湿湿的东西粘上她的嘴唇……
容弋的吻来得霸道急切,像暴风雨一般,这一刻,他只有一个想法,占有她!
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啃,宋微澜被容弋禁锢在双臂之内,动弹不得,仰起头任凭对方狂风暴雨的落下,直至容弋嘴中尝出血腥气混杂着咸咸的味道。
她哭了。
他终于放开了她,看着宋微澜梨花带雨的样子,他抬起双手,轻轻拂拭去她的眼泪,嘴里喃喃道:“对不起,澜澜。”
而后,又轻轻贴上那满是血色的唇吻了上去,这次他吻得小心翼翼,好似对方是件易碎的艺术品。
两人的眼泪混在一起,容弋一直含着她的下唇,她抱住他回应着……
“以后不要说这种话了,好吗?”
她在他怀里蹭了蹭,她不知道答案……
只觉得有了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