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BOSS好像要醒了！”

    一道激动的声音打破空间的沉默，随之而来的，就是杂乱的脚步声。

    “老天，终于有波动了！”

    确认过床上躺着的裴思年的确有苏醒的迹象，围拢过来的研究员齐齐松了一口气。

    这间实验室是几年前裴思年出资建造的，研究方向是催眠大脑内最深处的记忆。

    几个月前，他躺上实验床，连接了脑电波之后，接受了深度催眠，本来的计划，是借用仪器激活他头脑中的记忆板块，获取他想要得到的信息。

    谁知，不知哪里出现了问题，他脑电波的数值一降再降，让辅助观察的研究人员一阵心惊肉跳，却也不敢擅自唤醒他。

    好在数值在达到一个极低的范围时，平稳下来，不再波动。而裴思年呼吸虽然较弱，却也规律，看起来像是陷入了深度睡眠。

    众人头都大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情况。

    好在暂时看起来裴思年没有生命危险，他们只能为他打上营养针维持生命，继续观察。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他们心急如焚，却也不敢打破这种平衡。

    生怕一个不慎，给人弄成植物人。

    脑域部分，可不是说着玩的。

    而现在，裴思年的脑电波终于再度活跃起来，只不过……

    “老，老师，这个数值是不是过高了。”

    之前最先发现的那道声音颤抖着响起，听着还像是紧张地咽了口唾液。

    只见仪器上的峰值在突破人体最高值后竟然继续上浮了一大截，又猛然垂落，看得周围人的心脏都快蹦出嗓子眼！

    周围仪器“嘀嗒”作响，出现了紊乱的情况，电源供应也出了问题，头顶的灯光极速闪烁，忽明忽暗，充满了让人心慌意乱的恐怖氛围。

    好在只有几秒钟，很快那波值重新降为正常数值，然后平缓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重新检查了裴思年的身体各项指标，除了仍在睡眠当中外，并无其他不妥。

    “应该是电路坏了。”

    众人放下心来，感觉这份工作果然不是那么好做的。

    短短几个月，愁地头发掉了一大把。

    还好目前看起来，裴思年身体状况趋于平稳，表明他已经在缓慢苏醒，只不过这个过程需要多久，还尚未可知。

    ——

    “老伯，这个竹笛怎么卖？”

    对凤晚充满全能滤镜的展洋听到她说会吹，二话不说就到了摊子前问价。

    “呵呵，这边30，那边50。”

    卖笛子的大爷一看有客上门，还是个讨喜的帅小伙，笑呵呵地过来介绍，看起来是个和善好说话的摊主。

    “哎哟，那我们不知道该选哪种的啊。”

    兜里一毛钱没有的展洋脸不红心不跳，拿起了一支50的，一点不心虚地商量：“能不能让我们先试试音色怎么样？试好了再给钱撒。”

    他眨巴了一下眼睛，瞄了一眼摄像头的方向，悄兮兮地凑过去跟人咬耳朵：“试过的我肯定要，明天来给你付钱，给100。”

    那大爷倒也是个趣人，跟着探头看了一眼摄像头，小声回复：“中，不用多付钱，试好了你拿走，试了不行退回来，我拿回家烧火喽。”

    【哈哈哈笑不活了，展洋不会真以为我们听不到吧。】

    【要说收音设备，我最服气《生活》的，他说第二，没人敢争第一。】

    【看这节目把我洋崽给逼成啥样了，都开始赊账了……要不别在这家干了，来找姐养你，1个月100元够不够？不够再加个0，10个月100元[狗头叼玫瑰]】

    【展洋：我谢谢您嘞。一年够买一支笛子的。】

    ……

    “晚姐，给。”

    展洋跟摊主达成了友好协议，愉快地拿起笛子凑到凤晚面前递过去，邀功一样双眼亮晶晶的。

    凤晚默了默，接过笛子说了声：“乖。”

    凤晚会吹笛子，但曲目不多。

    前世的她最开始是个无人问津的小可怜，还真不会这些东西。

    后来跟裴洄逃亡途中，他们也陷入过身无分文的境地，当时的裴洄就是从袖中摸出了一支竹笛，吹出了令人迷醉的笛声。

    那曲调穿云击月，十分动听。

    百姓自发给他银钱时，凤晚一度觉得他们是被裴洄那厮的曲声蛊惑了。

    今天，她也想试试。

    清风，朗日。

    一静一慢一闲心，一城一水一度日。

    生活节奏缓慢悠闲的小镇，在往来最繁华的街道中央，乍然迸裂一道悠昂的曲调。

    声如金石击玉，又似银屏乍破，一瞬间就攫住了行人的注意力。

    一瞬间，周围安静了下来，往来行人也慢下了脚步，纷纷围拢过来。

    以花为景，以风为媒，古风，如画女子，带着时而婉转，时而幻梦的笛声，入了眼，迷了神，时间仿佛都停滞在这一刻。

    风静，云歇。

    直到一声不和谐的“咕噜”声响起，展洋才从那种沉迷的境况中回过神来，他脸微红，不好意思地捂住咕咕作响的肚子，心道自己怎么都看呆了呢。

    他晚姐真好看，嘿嘿。

    笛子吹的也好听，真厉害。

    展洋那阵尴尬下去，又无端升起来一种骄傲的情绪，十分与有荣焉。他整整神色，打四周一瞧。

    咦？

    怎么周围人群都不动了。

    也是看呆了？

    展洋惊异地看看人群，再看看正中央执笛而吹的凤晚，心道稳了。

    这都是被他晚姐吹笛子给迷住了的行走财富啊，这说明什么？

    说明——

    有市场！

    他嘴一张，曾经剧里跑龙套学来的话术张口就来：“瞧一瞧看一看了啊，千古绝音，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随着这一声大喝，不但在场的围观群众回过了神，直播间里，静滞的评论区也开始刷起了屏。

    【我次奥，太好听了吧！凤晚这吹的是什么？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呐！】

    【好听，爱听，能不能来个人，把展洋的那张小嘴给我堵上？聒噪。】

    【我也想这么做！老天奶，刚才我感觉我的心灵在进行着洗涤，整个人都得到了升华，要不是他那一声扰了我的清梦一场，我这会说不定都成功突破瓶颈，迈入下一个境界了。】

    【额，渡劫成仙的那种吗？】

    【展洋怎么还在喊，好想飞过去给他在线捂嘴啊。】

    “走过路过的哥姐们，各位父老乡亲——哎哟！”

    展洋的确还在吆喝，赚钱的机会近在眼前，他心里这个美，这个着急啊，恨不得自己多喊一声，就能多爆出来一兜子金币。

    直播间里怨念横生，想立马赶过去捂他嘴的网友不在少数，但很显然目前他们做不到，不过还好，现场有人会出手。

    展洋一句话还没吼完，后脑勺突然一疼，感觉挨了一下子。

    糟糕，是脑瓜崩，生疼。

    “嘿，你这小伙子可闭嘴吧。”

    展洋扭头一看，是个留着长胡子的老大爷。

    大爷他不但“出言不逊”，还敲了自己一下子。

    见展洋捂着头转过来眼泪汪汪的，老大爷难得有点心虚，他嘴中嘀咕着“还不是你影响老头子我听曲，一着急就动手了……又没有多疼，看你这小年轻至于这么可怜嘛……”

    说着，他伸手，从衣兜里掏出来一张面额最大的红色钞票递给展洋。

    “成不？一百块买你闭嘴。”

    展洋立马就不假哭了。

    他喜气洋洋地伸手去接：“得嘞，老爷子您慢听~”

    然后手做了个在嘴边拉拉链的动作，利落闭麦。

    开门红啊！

    展洋看着红红火火的大额钞票，简直想亲一口上去。

    周围几个人发出善意的笑声，寻摸着也给这小伙一点“封口费”？但见他没有收钱的意思，只能暂时作罢。

    展洋拿着新鲜到手热乎的钱翻来覆去地看了看，颇觉无聊，他答应了对方先不说话，口号不能喊，这会也不知道该干嘛了。

    展洋蹲到一边，开始种蘑菇。

    没有噪音打扰，刚才的老大爷闭上眼睛沉醉地听了片刻，偶然一睁眼，看到展洋正蹲在地上数蚂蚁，摇头叹息：“傻娃子。”

    他又从兜里掏出来个袋子，撑开放在展洋跟前的地上，然后抽走了展洋手中刚到手的钞票，放了进去。

    周围人一见，自发地就往外掏钱，硬币纸币叮咚扑簌地堆了一小堆。

    把展洋都看呆了。

    【哈哈你大爷还是你大爷，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展洋：开了眼了。下次把装备带齐再出门。】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凤晚吹的这个曲子，有点……莫名的熟悉感？】

    【可说呢，我好像也听过，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啊啊啊到底是在哪里听到过啊，死脑袋你快点转一下啊！】

    【应该是错觉吧，我用软件录入搜了，全网对比没结果。】

    【啥？那这岂不是她自创的，凤晚这么厉害的吗。】

    【别吵吵，我先欣赏为敬。】

    ……

    【有没有可能，你们听过的是残谱？】

    最后留了评论的是个年轻人，现在的他有点着急，正捧着手机穿过四世同堂的大院子，不停脚地往最后边那个房间而去，不顾家中长辈定下的“睡眠不得扰”规矩，口中直呼：

    “爷爷，爷爷你先别睡了，听一下这个是不是《绝弦》的曲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