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信

    章宁不甚愿意翻看旧时的自己,但如今她还是挑灯夜读了起来。

    半大的信篓子中堆着一叠叠旧事,因时间流逝无人问津,积了一层薄薄的尘灰,似浓雾蒙在心头,驱也驱不走,倒使章宁缓成了不同于从前的性子。

    其实她也说不明什么变了,只是一年翻过一年,父母的音信愈来愈渺茫。倘若真如李彧所言,父亲早已同她断了亲,承了罪去往天涯海角。那每过年节祖母代受的问安信,来自江南的生辰礼,都是瞒哄吗?

    先是将她送离身边,尔后再送些或有或无的字句,最近一次落在纸实的消息,已是去年写予她的‘生辰快乐’,无头无尾四字,翻来覆去数遍。如今回想,她也是惊喜得有些糊涂了,竟也认不清那是不是陈年的笔迹。在这之后的中秋、冬至、除夕,佳节无家人,月也圆了又缺,缺再复圆,但爹娘的准信是一点都没有了。

    祖母年前卧病一场,熬过了冬日才算好转了些,前堂关照,免了问安推了内集,在无所挂牵的时日里,梦得园都是关起门来过日子。

    可如今桩桩件件袭来,万事积郁心中——崖州,天涯海角。

    想到母亲身子骨弱,若是无人照料如今可还康健,又想到父亲日夜操劳,也不知鬓边仍青否……

    “小姐,理好的生辰信在这呢。”空青叩门敲断了章宁的思绪,捧过来一方精美的锦盒,纹饰无甚繁复,只是寓意讨巧,一只虎头虎脑的艾虎灵动其上,辟邪祛灾,保佑安宁。这还是母亲第一次为她梳髻时赠与她的妆匣,过往正逐渐恍惚。

    她得尽快同李彧见一面。

    理清思绪,轻轻簌去浮尘,章宁随意拾起一封还未打上蜡印的信,粗看信头便知晓是哪时落得笔。

    这算是第一封未寄出的信,那时她被爹娘从江南送往京城,一路颠簸,人生地不熟,总想着吐露些什么。但年纪尚小,执笔还是晃晃悠悠,青涩地落到纸上,晕开一片乱了痕的墨,来回端详觉是不爽,左右的空青与雪茶便替她仔细记下。

    章襄的生辰是章宁初入府中遇上的头一遭大事。十五六岁的章襄身高抽条、稍显富态,穿着小姑娘家偏爱的红粉罗裙,在章宁还未行近时就已躲在柱子后频频探头,好奇着新来的客人。三两好友围着她,说着谁家礼厚、谁家心诚,应是偷瞧却连一片衣角都没藏住。

    章宁方从马车探身,常常侍奉祖母的绣珠婆婆迎了上来,这也是府中小辈的乳娘,颇有些威严,这就将嗡嗡的议论声压过去了。

    落轿后,想着绣珠婆婆的嘱咐,章宁量着步子走到她们面前,见了声好。凑得近些,姐姐妹妹们默不作声,个个眼中充满着未尽之言,比有实质的打量还令人不适,章宁艰难开口:“方才几位聊得正欢,不知可是端阳打搅了?”

    顷刻无话的氛围更冰凉了几分,她们面面相觑却吐不出几个字,只是主心骨似的看向章襄,她倒是直言不讳,点明了在座噤声的缘由:“你与我小姑姑的眉目有八成相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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