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夏雨
一场夏雨来的措不及防,昨日刚举办完祭日大典老天爷就很不给面子的下了场声势浩荡,经久不衰的雨。
杨挽玥会来凝和殿一事陈胭本就没抱什么期望,但昨日才说次日就来还是让她感到意外。
这雨下了也有半个时辰了,空气中散发着寒气,一打开房门雨声如鼓,就连说话都要扯着嗓子才能听见。
陈胭看见杨挽玥很是惊喜,毕竟昨日她好话说尽皇帝老儿才同意让杨挽玥串门的,没想到来这么快。
杨挽玥披了件厚厚的大氅,虽撑着伞但仍抵不过这场雨,雨水在她大氅上的绒毛里打转,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在泛着涟漪的石板上。
“杨姐姐你怎么来了!”陈胭大声道。
杨挽玥走进屋檐收起伞,示意进屋说。金风端来暖手炉,玉露备上茶点。
坐下,陈胭又把刚刚的问题问了一遍。
“娘娘昨日盛情邀请,嫔妾自然是前来赴约的。”
“赴约好啊,只是这雨让你我二人出不去只得困在房中了。看不了御花园美景~”说到后半段,陈胭语气中明显带上了失落情绪。她单手撑头,看着窗外的雨很是惆怅
杨挽玥被刺痛,记起昨日不愉快:“嫔妾倒觉得待在房中也没什么不好。”
陈胭视线回转,偏头睁着大眼睛看着杨挽玥:“杨姐姐当真这般认为?”
这可不符合女主个性啊,要知道女主为了谋反大计没少外出社交,有的时候经常一人出入女眷鲜少去的地方,为此没少被编排。
今日...是真心话还是在探我?
杨挽玥嘴硬道:“当真。”
“杨姐姐可不像是‘当真’的样子。”
“嫔妾往日在外奔波久了,让不少外人嚼了舌根、看了笑话,现如今府中也颇有怨言,现在想想嫔妾也确实该本分点了。”
陈胭暗自思忖,原著中女主因一次出入一位尚未婚娶的官员府中,即使是流言蜚语满城飞都没能将其打到,依旧我行我素。
男女主虽只是逢场作戏,但男主还是给足了女主面子。府中仆下人自是不敢有怨言,即便说出来女主也不会放在心上。
只有一个人有这胆子。
她试探开口:“可是赵大人说了什么惹姐姐不快了吗?”
杨挽玥冷笑:“他身为一家之主,说什么我们下人都得听着,哪有什么不高兴。”
得,男主真是大胆,贤内助都敢不要了。
等等,祭日大典不是男女主感情上升节点吗?怎么闹掰了......不会是因为我穿越产生的蝴蝶效应吧。
她去摸杨挽玥的手宽慰道:“杨姐姐莫要这般贬低自己,你是赵大人明媒正娶娶回来的,怎么成了下人了呢?”
杨挽玥冷静些许,她今日前来并非只是简单的像个怨妇一样倒苦水,更多的还是对面前‘无辜’少女的试探。毕竟昨日所言还是太过匪夷所思,由陈胭之口说出更是难以置信。
陈胭长的好看,底子好,因老皇帝喜好的原因鲜少施粉黛看着皮肤白里透红。此时她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还不避讳的看着你,眼里还满是关心。
这一刻,杨挽玥好像有点理解老皇帝了。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嫔妾今日说这些倒是给娘娘徒增烦恼。”
“没有啊,为杨姐姐排忧解难本宫也很开心的呢。”
“多谢娘娘体恤。”
杨挽玥叹气忧郁道:“今日雨下的这般大,地里的庄稼怕是活不成了。”
陈胭想起那情景莫名心疼,无论干旱还是洪涝伤害最大的还是那些靠土地吃饭的百姓。
杨挽玥雪上加霜:“若是家中有余粮尚可勉强撑一段时间,但这几年形势不如从前。”
陈胭想起书中描述,这些年虽没有什么天灾彻底断了农户的活路,但乡间官欺百姓的事情屡见不鲜,有余粮的大多都是那些富农、地主阶级和官僚。
“那...杨姐姐可否要救助?”
“那是自然。”
“那钱我出!”
杨挽玥疑惑看着陈胭,昨日不是还说钱不干净,小发雷霆。
陈胭厚脸皮:“我想通了,狗皇帝和丞相的钱都是搜刮民脂得来的,既然取于民就要用于民!用他们给钱刚刚好。”
“杨姐姐就放心去做吧。”
杨挽玥:这逻辑......
“娘娘有心了,既然如此嫔妾也就不在推脱了。”
陈胭洋洋自得,得寸进尺:“那杨姐姐需不需要什么机密文件...”
“娘娘慎言。”
......
送走杨挽玥时临近饭点,雨势渐小,陈胭有意留人吃饭,但却被金风告知狗皇帝要来,一直如此。
陈胭可怜巴巴的放杨挽玥走了。
玉露适宜拿着封信件疾步走来贴近陈胭身旁道:“娘娘,丞相府那边来信。”
陈胭接过被些许雨水打湿的信倒扣于桌面打算一会儿再看,现在该想想怎么应付皇帝老儿,躲是躲不过。要是一会儿皇帝老儿让她夹菜还行,给她夹菜只能闭眼吃了,喂饭的话...额。
玉露贴近她耳朵小声提醒道:“娘娘,里面有韩大人的信件,丞相府代为转交的。”
陈胭立马重视了起来,打开信封见其果然有两封。
她抽出韩山河信件一看,居然是以私人名义寄的,那她得好好看看了。
“书呈淑妃娘娘慧鉴:
娘娘心意臣以晓明,汝送吾机缘,无以回报。但汝贵为一宫之主,吾乃臣子......”
好嘛,通篇看下来全是因二人身份地位不平等从而劝解她不要逾越,怕伤了狗皇帝对他的信任。
理解理解,有事业心的大佬嘛,不多赢点皇帝老儿的信任怎么收集证据,怎么拉拢势力呢。
丞相府的信她只是象征性看了看。
不得不说原著里丞相虽然时候贪官,但有一说一对女儿还是价位不错的,当然这是在原主能为丞相府谋的利益的前提下。
不过原著中提了一嘴,说这丞相原是个勤政爱民的好官后面见多了人情世故也就变心了。
她收起信件,寻来火盆,火光映射在她脸上染上一层朦胧的暖光。
陈胭亲眼看着其燃烧殆尽。
——韩府。
韩山河换去一身被雨水侵染的外衣,坐于案前,今日皇帝像是开窍了般,看着着滂沱大雨居然问了句他这辈子最有良心的话——这般大雨怕不是会要了那些以庄稼为生的百姓的命吧?
随后令户部和礼部去搜查一下有没有百姓因此无法生活,统计起来,分发茶米油盐。
灾情肯定是有的,六月正是收割的季节,这场雨打的人措不及防,还是会有人因各种原因没能及时止损导致一年辛勤全打水漂的情况。
跟何况,难民一直在,只是群臣不上报,皇帝看不到,就算看到了也于事无补。
再说户部那几个老油条,不知道又要贪多少。
唉,要是能换个明君就好了。
下属来报:“大人,赵大人求见。”
“几个人?”
“就赵大人一人。”
“请进来。”
“是。”
赵阳进门前愁容满面但进了屋就喜笑颜开的祝贺韩山河高升。
他脸色变化被韩山河捕捉到,既然对方有所隐瞒自己也不便多言:“你不也复职了吗?恭喜啊。坐吧,随便坐。”
赵阳坐下切入正题:“韩兄啊,不知昨日你可发现什么异常没有?”
异常?要说的话只有一个人。
“展开说说,你有什么发现。”
赵阳也不拐弯抹角:“陈胭。她昨日怪得很,先是来找我求和我当然不能信,后是同我夫人直言希望陛下和丞相...”赵阳挤眉弄眼伸舌头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韩山河感到诧异:“这可开不得玩笑啊,赵大人。”
“我像那种人吗?此事蹊跷。”
前者还能说是陈胭耍什么计谋打算对赵阳来欲擒故纵那一套,后者就是百思不得其解了。
赵阳大胆猜测:“你说莫不是陛下指使的?故意让陈胭来试探我和夫人。”
韩山河笑道:“那赵大人可就得好好想想自己是不是那里露出马脚了。依陛下的性子,试探他嫌麻烦,倒像是会直接诛你九族的。”
赵阳试探道:“不过他都给我复职了,想必应该不是。”
“但若是抛砖引玉为了钓鱼...这又何尝不是计谋的一环呢?得好好调查一番不是吗?”
“我也正是这般想的,韩兄咱俩想法不谋而合啊!”
韩山河看穿其心思:“眼线的事情我来安排,你的人继续待在皇帝身边不要轻举妄动。最近让他们都老实点,最近开密会一次比一次频繁。”
“行,我回去就写信。”
韩山河皱眉:“写信告知?直接写信让人送过去?”
“这,有何不妥之处吗?”
他疑惑:“你们之间没有特殊的联络方式吗?书信容易被拦截不说,万一没被销毁也是最容易定罪的证据。”
赵阳明显气势不足:“...有是有,但一直都是我夫人在跟他们联络。现在嘛...”
韩山河联想到其进门前的丧态,有点无语:“吵架了?”
赵阳闷闷点头。
韩山河气不打一处来:“那就去哄好啊,夫妻吵架,床头吵完床尾和,别让家里长短成为绊脚石。”
“......是,是。我去哄...”
韩山河最后不忘嘱咐道:“记住,让你夫人联络时不要提及我的名字或是身份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