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房间内突然寂静得很诡异。
池栩手还被初娴抓着，传过来的是她身上的温度。
男人松动手腕，想挣脱，却被攥得更紧。
初娴吵他靠近了点儿，另一只手突然抚上他鼻梁处那颗痣，近乎低声喃喃：“怎么连这颗痣都这么像，他鼻子上这颗痣……最漂亮了。”
最漂亮了。
池栩一动不动。
他有种错觉，自己心跳有点儿快。
“初娴。”
“嘘——”女人食指压住他唇珠处，压低声音，“小声点儿，可千万别被拍了。”
池栩有点无奈。
喝醉酒的初娴太难缠。
她一本正经地说教：“你顶着这张脸可千万小心，他很火很火的，要是被拍到干坏事，那他……”
“他可就身败名裂了。”
身败名裂。
池栩想笑。
还挺为他着想。
他压平唇角，看着她似笑非笑，喉间溢出的声音哑然：“现在到底是谁在干坏事。”
空气中突然发出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声响，细听，像是某个女人的……笑声？
池栩对声音尤为敏感，只一秒就捕捉到声源——
初娴放手机的口袋。
池栩怔了一刹，霎时反应过来。
电话接通了。
初娴浑然不觉，她把脑袋往男人胸膛处钻，在小声自言自语：“我也得小心点，不能被拍了，不然会被他粉丝一人一口唾沫淹死的。”
“咱俩可都得藏好。”
“你听到没有呀。”
池栩听得眼皮一跳。
跟地下恋情似的。
怎么今天喝醉了一个两个都喜欢来找他“乱说话”？
电话那头卓一柠的笑声愈发响，大有憋不住的意思。
池栩没办法，扶着醉酒的人往她房间走：“初娴，你得回房间睡觉了。”
磕磕绊绊走到房门外，开门，刚准备进门那刻初娴转头，看向他的眼眸亮晶晶的。
“晚安！绯闻男友！”
“……”
与此同时，听筒里的声音再也绷不住，笑得十分猖獗。
房门关上前，池栩听到那笑声，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垂着头兀自低笑，肩膀都在颤。
“初娴，你明天别后悔就行。”
——
初娴第二天上午在自己房间的床上醒过来，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宿醉的头疼感袭来。
她猛然从床上坐起来，手指揉着太阳穴就开始回忆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她只依稀记得被小尹卸完妆扶回床上后，她找不到手机，于是乎起身去餐厅找手机……后面的事儿没印象。
俄罗斯的酒后劲真的猛。
初娴从口袋里翻出手机，忙不迭开微信，点开某人的头像检查了一番，确认自己没再给他发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语音条后才松了口气。
果然有了前车之鉴就是不一样呢。
她看了眼消息栏，显示昨晚上卓一柠给她打了两个电话，一个响铃了几分钟，还有一个接通了十分钟。
初娴思索一番实在记不起来卓一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直接播了个电话回去。
接通后，那人声音带笑：“醒酒了？”
初娴应了声：“你昨晚上跟我聊啥了？我喝醉酒一点儿都记不起来了。”
另一边卓一柠冷笑。
你当然记不起来，接个电话就听你跟你绯闻男友调情了。
“没什么事，就是问问你有时间回长陵吃饭没，碰巧这段时间我们都有时间。”
“啊——”初娴翻了下微信里《黄昏》群里发的行程表，“恐怕不行，我今天下午的飞机飞西岚。”
因为北洲暴雨耽误了原本的录制行程，所以接下来西岚的录制就得赶一点，没时间回长陵。
“那行吧，等你回长陵再说。”卓一柠开始笑了起来，“对了，我等会儿微信上给你发个东西，你记得看。”
初娴疑惑：“什么东西？”
卓一柠漫不经心：“你看了就知道了啊。”
电话挂断后的十几秒钟后，初娴微信就显示消息通知，像是某人早有预谋。
初娴点开，卓一柠发了个八分半的通话录音来，她有点莫名地点开，倒要听听到底什么东西。
录音刚开始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像是衣物摩擦发出来的，声音很小，初娴怕漏了什么，调大音量键。
下一秒，一个熟悉到陌生的女声从扬声器中蹦出来——
“你长得好像一个人啊。”
初娴滞了几秒钟，紧接着下几句像恶魔低语，甩都甩不掉地往她耳朵里钻。
“像——”
“我的绯闻男友。”
初娴整个人如遭雷劈一般地被按了暂停键，而被放大音量的通话录音还继续回荡在房间内。
“怎么连这颗痣都这么像，他鼻子上这颗痣……最漂亮了。”
“初娴。”
“小声点儿，可千万别被拍了。”
你顶着这张脸可千万小心，他很火很火的，要是被拍到干坏事，那他……”
“他可就身败名裂了。”
“现在到底是谁在干坏事。”
……
每放出来一句话，初娴血液就凝固一分，直到最后男人那句夹杂着笑音的话——
“初娴，你明天别后悔就行。”
后悔。
哈哈哈。
她现在何止后悔啊。
她现在想自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一个前车之堑！
去死吧！
弹出来两条消息。
卓一柠：【惊喜吗？】
卓一柠：【听到自己声音有没有很亲切？】
初娴惊喜得快哭了：【怎么办啊？！你告诉我怎么办啊？？？】
卓一柠没什么感情地安慰：【没关系的，调戏帅哥这很人之常情】
初娴有点不想理她。
池栩今天第三次打开朋友圈刷新，试图找到某条闲鱼发的内容。
带着某种笃定。
笃定那人一定会发。
第三次下滑屏幕，彩色圈圈旋转，随之跳出一个闲鱼的头像。
初娴发了张图片。
池栩点开，看见图片上浏览器的搜索栏底下排雷整齐的一列搜索内容。
【一棒子把人打晕使其失去一段记忆的概率有多大？】
【吃什么可以让记忆退化最快（越快越好）？】
【怎么样把人催眠并且失忆？】
【怎么样让别人觉得是在做梦？】
【后悔药购买方法】
……
池栩想笑。
她什么奇怪的脑回路。
——
初娴下午飞西岚的飞机是五点半的，她和团队提前去候机。
北洲国际机场五一假期期间客流量大，大厅的候机处没有空位坐，后面被通知飞机稍有晚点，初娴站得累了，干脆一屁股坐在行李箱上。
仗着裹得严严实实没人认得出来，她甚至无聊地扶着拉杆骑着四处转悠了几圈儿。
小尹：“姐你小心点儿别摔了。”
不远处的初娴朝她挥挥手：“不会的，放心好……”
后面几个字还没说出来，行李箱轮子底下一个打滑，带着初娴整个人向后倒过去。
小尹看得心惊肉跳。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后背处先磕上一个人。
一股非常熟悉的花味包裹而来。
初娴愣住。
池栩手掌撑在她后背上，把她扶正。
初娴还仰着脑袋看他。
这人包得比她还严实，黑口罩鸭舌帽，鼻梁上还架着一副墨镜。
她尴尬地收回眼，想起昨晚上自己都了些什么垃圾事，犹豫着要不要叫他一声。
要不直接假装没认出来好了。
就这样想着，一声“谢谢”闷在口罩里，初娴刚想骑着行李箱开溜回小尹身边，结果被旁边人打断。
一个约莫二十岁的小女生弯着腰凑过来，低声问：“你们俩是初娴和池栩吗？”
初娴：“……”
我没有。
我不是。
你认错人了小妹妹。
女生多打量了几眼，愈发肯定：“你们是初娴池栩！啊啊啊啊，我是你们cp粉啊！”
初娴：？
妹妹你再说一遍你是谁cp粉？
女生眉飞色舞，兴奋难掩，但顾虑到机场人多，压着音量：“我可喜欢你们了！你们【栩日初升】就是我一手建立的！”
初娴沉默了。
原来是你。
妹妹就是你要害我吗？
初娴瞥了眼旁边的池栩，他整张脸都被遮了起来，看不出情绪。
女生说着已经从包里翻出一张俩人在剧组的合照和笔，虔诚地双手递上去：“你们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初娴：“……”
没等初娴接话，池栩已经接过来在照片背后签名了。
初娴一脸见了鬼。
你知道你签的可是咱俩cp粉的照片啊。
哥你宠粉连cp粉一起宠的吗？
“谢谢池栩哥哥！”
女生又把期冀的目光转向初娴：“姐姐你也签个。”
初娴硬着头皮接过，在池栩旁边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微笑地递了过去。
女生幸福地冒泡：“我刚刚看到初娴姐姐快摔倒了是哥哥扶的，好甜啊！是在一起了吧？”
初娴眼睛都瞪大了：“啊妹妹……这个不能乱说的……我们没有……”
“没关系，我都懂。”女生俨然完全沉浸在磕的cp成真的幻想世界中。
“……”
不是你懂什么了啊？？？
女生拿着合照跑开，丢下一句：“我会等到你们公开那天的！”
“……”
初娴心如死灰。
池栩垂着头，开口：“你等1046？”
初娴愣愣点头。
“那我们一班机。”
初娴现在有种莫名的心虚，完全没法跟他单独相处，她挤一个看起来快要哭了的笑容：“哈哈，那可真是太巧了。”
池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