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宫宴
马车在皇宫门口停下，落儿和萧亦宸经门前的侍卫严查后才让通行。今日是除夕，大多数官员都已经带着家眷来了，从正宫门口到华光殿的距离不长，由于萧亦宸的性格冷漠古怪，就算是遇见了大多也只是点头示意，并未过多攀谈。
萧亦宸只是小小的校尉，位置在宴席靠后的位置，萧亦宸落座后，落儿就蹲坐在给随侍准备的位置上。落儿穿的是水蓝色的衣裳不算耀眼，但不知是戴了面具与旁人不同些还是仪态太过突出，总有些眼神向这边看来。
似是察觉了此事，萧亦宸身子稍微侧了侧为落儿挡了些投过来的眼神。
到底是等了一会，皇上和皇后才来的。喜庆的日子，百官携亲眷纷纷站起恭贺新年。帝后也举杯祝百官同贺，一声声贺喜好不热闹。歌舞声起，宴会正式开始。美人明眸皓齿，艳绝六宫；云衫侍女，频倾美酒。
宴席上众人皆乐，唯有户部尚书一人愁眉一味灌酒。
这宴席对于随行的侍从来说有些无聊，这不已经有人开始闲聊了。
落儿后面的一个小厮问道：“这么大的宴会怎么还有人不来呀？”
“哦，你是说皇上右手下的那个位置？那是给御舟王准备的，不过先帝去世后他的腿受伤了，从此就再也没见他参加过宴会，也很少出门。”另一个小厮解释道。
“那可惜了，传闻大皇子，哦，不，现在应该叫御舟王，容貌极佳一表人才，是怡都多少少女的梦中情郎之一，还以为今天能一睹真容呢，可惜今天见不到了。”那小厮很是遗憾，话语里尽是惋惜。
落儿朝当今陛下看去，他脸颊微红，眼神迷离，当是喝多了的缘故。傍边的皇后在劝导，让皇上少喝一点，但是皇上竟瞪了她一眼，皇后立马停住话头，向宴席上看去。
刚好跟落儿对上。这对视也让落儿措不及防，只能假装没看见，端上桌子上的酒以衣袖挡住视线开始喝酒。但酒刚入口，落儿就后悔了，年宴为宴请百官，大多准备的是醇厚之酒。但动作已经到这了，落儿只有硬着头皮喝下了。
再抬头时，皇后的眼神已经不在这了，落儿松了一口气。
酒过三巡，皇上有些醉了，被皇后扶着去休息了，众人又是一顿恭送。
皇上退场了，众官员也都轻松些，开始攀谈起来。各家小姐也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开始讨论今日宴会上谁家公子俊朗，谁家公子有风度。但一旦说到昭武校尉，大家就都没声了，一致认为其英俊但实在没有风度，对人冷漠，很少能与其多说几句。虽其人冷漠，但这张脸实在好看，大家虽不敢上前攀谈，却都喜欢暗暗的偷瞄。
到底是落儿太过显眼，在一众随行之人中显得尤为突兀，这不一位喝醉了的公子拿着酒杯过来了。
“姑娘，本公子瞧你闷闷不乐，可有何心事呀，不如说给我听听？”男子一手拿着酒杯，一手准备来牵落儿的手。
笑死，落儿带着面具，他竟能从这冰冷的面具上看出她心情不好？落儿迅速避开，正准备开口。
“落姑娘乃是我府上，王公子有何事？”萧亦宸从旁边走过来将落儿挡在身后。
“原来是昭武校尉的随从，这样吧，我出三十两，昭武校尉将这女子卖与我。”王公子面向着萧亦宸眼睛却一直在看后面的落儿。
萧亦宸又朝王公子走近一步，这下彻底挡住了他的视线：“落姑娘非我所属，且落姑娘是人，并非物品，不可以钱衡量。莫非王公子在出生之时被以斤计价过？”
听了这话，那王公子的脸瞬间红了，怒道：“萧亦宸你等着！”话了就大摇大摆的朝自己的好友走去，应是去告状的。
落儿看着此刻挡在她身前的萧亦宸，蓝色的常服在灯光的反射下愈加梦幻，但在此刻这蓝色的背影给了她一份安全感。
“走吧。“萧亦宸转头向落儿说道。
落儿有些不解：“去哪，宴会不是还没结束吗？”
萧亦宸回道：“净是些官场攀谈，留下去没有意义。今日长阳街会放花灯，应当会很热闹，要不要去看看？”
男人转过来，蓝色的身影上是一张好看的脸，鼻梁挺拔，唇色浅红，嘴角微弯，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等落儿回过神来，人已经在长阳街了，果然美色误人！
“刚刚那位公子是谁呀，得罪了他，日后在官场他会不会给你使绊子呀？”还是不太放心，落儿将心里的疑问问出了口。
萧亦宸回道：“兵部尚书之子，落儿喜欢怎样的花灯？我们去买花灯吧。”
许是人多，为避免上次走丢的事情，不知何时萧亦宸已经牵住了落儿的衣袖。
灯市如明珠般绽放光华，各色各样的花灯应接不暇。萧亦宸拉着落儿在摊铺前驻足，萧亦宸拿起傍边的铃兰花灯问道：“落儿，你看这个等好看吗？”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也许是人多的缘故，落儿觉得自己的脑袋很懵，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这样不对，但是在如此场景下，她实在不想清醒，罢了，就这一次：“好看。”
不报希望的萧亦宸听到落儿的回应后，显得尤为激动，立马付了钱，将铃兰花灯塞到落儿手里，拉着落儿又继续往前走。
落儿侧头看向萧亦宸，男子的嘴角弯起，眼眸中有亮光似是天上的星星。
走到了一处，前面的人群不再走动，大家都停了。
落儿有些疑惑，四处观望，萧亦宸凑到落儿的耳边轻声说道：“看天上。”
落儿抬头，满天的花灯如星火一般在空中慢慢升起，底下的人都闭着眼睛祈祷许愿。
落儿抛开萧亦宸的手，将双手合起,闭上眼睛:
“一愿君千万岁，无岁不逢春！”
“二愿尧年舜日，天下太平！”
等落儿睁眼时正好对上萧亦宸的眼睛。
萧亦宸笑道：“落儿许了什么心愿？”
“百姓所愿便是我之愿。”
正好这时烟花响起，三千花灯配上金树银花，漫天火光此刻在天空中展开一幅画卷，而夜空下的人们也为此景停留。
落儿抬头看着这片夜空，星星忽明忽暗，花灯上寄托着人们的心愿，一束束烟火在空中绽放；而夜空下的人们脸上都洋溢的笑容，新的一年希望事事如意！
许是看落儿许久未曾有动作，萧亦宸以为她被这烟花吓到了，侧过身来抬起双手，捂住了落儿的耳朵。
爆竹声很大，而此刻落儿能很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大抵是新年的愿望很多，过了许久烟火才停。景色太美，大家久久不愿离去。
萧亦宸放下捂着落儿耳朵的手：“走吧。”
落儿无甚意识的跟着萧亦宸将长阳街从头逛到尾。
走到街尾时有一个卖汤圆的铺子，萧亦宸拉着落儿坐下，等了一会，店家还未过来询问，萧亦宸就让落儿在摊位上坐着，自己去找老板，卖汤圆的老板是个老伯，天色一晚又是除夕，萧亦宸给出高价，老伯都不愿再煮两碗，只道明日再来。
等萧亦宸回头去看落儿时，她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小小的脑袋趴在水蓝色的衣袖上，不知是做了什么好梦，嘴角微弯。
老伯见状说道：“公子，人姑娘都累的睡着了，你还拉着人家来吃汤圆，也忒不讲道理了吧。”
萧亦宸没理老伯，将落儿扶起，对老伯说道：“帮个忙，我背她回去。”
老伯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合力将落儿放到了萧亦宸背上。萧亦宸一手抓着落儿的双手，一手托着落儿的臀部背起她向家里走去。
街道上，街灯将男子背着女子的影子拉得很长。
“哎，你们的铃兰花灯忘拿了”等老伯反应过来，街上已不见了他们的踪影：“也罢，如果明天他们再来吃汤圆刚好可以还给他们。”
汤圆汤圆，团团圆圆，许是因为今日未吃到这碗汤圆，后来的他们竟也没再团圆。
怡都此时热闹非凡，人人都在恭贺新年，但远在十多里外的悟都却与此有些不同。
两名女子身着青色的衣裳，脸上带着白色的面纱，正在悟都城外准备进城，然而正值新年，城内竟没有一点声响，且城门紧闭。
正当其中一名女子准备去敲门时，不知从哪冲出一名老人，扒在门上大喊救命，门内的侍卫竟不为所动，不一会，老人不知是何缘故，声音渐微。
等两名女子上前查看时，只见老人已口吐白沫，没了气息。
“师姐，这？”稍年轻的那名女子面露难色。
年长的那名女子将老人的衣袖拉开，只见其手臂上都是红肿的脓包。
“离远些，是疫病。”女子开口。
年轻的女子大惊：“师姐，那我们快走吧。”
“医者仁心，岂能迎难而退，你学医不久，此番下山本也只是我所需的历练，你来送我，如今既已送到便回山吧。”年长的女子看着年轻女子微微颤抖的身体轻抚其背安慰道：“你我皆知，疫病难治，天下也必遭此一劫，我本就身怀异能百毒不侵，此番下山可能这就是我的命数，师傅她老人家还得你去照顾。”
年轻的女子慢慢平复下来，将手里的东西交与师姐：“保重！”
医书有言：“瘟疫始于大雪，发于冬至、生于小寒、长于大寒、盛于立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