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付明宛一惊,匆匆与他告别:“我得赶紧去寻银盘去,存惠兄,咱们就此别过……”

    季存惠忙道:“明宛兄改日方便的话,我请你喝酒可好?”

    付明宛边往千钟粟跑,边朝他摆手:“一定,一定!”

    她一溜烟跑没了影,只留季存惠站在岸边,对着街景滞了半晌。

    他无奈喃喃:“可我们下次……要何时何地再见呢?”

    付明宛又回到千钟粟坊附近,哪儿围观的人群早已散尽,她隐蔽着身形四处探看,却并没有看到银盘。

    她难道自己回家去了?

    付明宛嘀咕着这丫头真不讲义气,也溜达着回了家。

    可到了以后却发现家里空无一人,且她等到天黑,始终不见有人回来。

    她心叫不好:银盘难道出了什么事?

    黑灯瞎火的,她孑然一人也不敢出门去找,只好熬到第二天天明,起了个大早出门寻人。

    银盘没理由逃离她,因为如今她们住的是她自己家,钱财更悉数在付明宛身上。

    钱基并没有见过银盘,想来也不会找她寻仇……

    难不成是付瑜?

    可他抓银盘做什么?

    付明宛站在街头冷静片刻后,转身去了一家茶馆。

    这大清晨,茶馆里挤着的都是赶早市的脚夫、货郎,平日里走南闯北,最是消息灵通。

    她点了一壶最上等的茶兼点心,邀众人共品,并趁机发问:“我一兄弟昨天不见了踪迹,也不知是不是被仇家掳去了。他身上背着官司,我这又不敢报官,想问问各位,去哪儿能打听到什么消息。”

    有汉子答:“去浩渺阁,只要价钱到位,那儿什么消息都能买到。”

    付明宛知道这是江湖上的组织,又问:“我是做本分生意的,没跟江湖人打过交道,还有别的门路吗?”

    “只有浩渺阁有这神通。”

    “哎!我记得浩渺阁的书只在千钟粟坊有卖,想来店主人和他们私交甚笃。你若是急,不如去问问看,教千钟粟的人给牵个线,无非多花点银子。”

    这主意好,且付明宛认得去千钟粟坊的路。

    她答谢后便急急往千钟粟赶,不料人家还未营业,她只能狂拍门板,终于等来伙计开门。

    她说明了来意,本以为要费颇口舌谈拢,不过伙计像是认识她似的,直接引她去了二楼。

    来到雅阁门口,她心中一阵疑惑,敲门不应便干脆推开,没成想看到的人竟然是邓执宋。

    然而邓执宋也是一副意外的神色。

    他此时正半卧在榻上,黑发披散在肩头,松散的里衣正斜敞着,雪白的颈线延伸至胸膛才止,见她破门而入,惊诧地拉着锦被盖住身躯。

    付明宛这个现代人随便划拉划拉手机,一干衣不蔽体的美男争着抢着要在她屏幕上跳舞,什么香艳场面没见过?

    她毫不避讳,直勾勾盯着“久别重逢”的邓执宋,一刹那天雷勾地火,脑内不由得描绘出一局生动的阴谋论来——

    这人怎么会在千钟粟?

    难不成幕后主使不是付瑜,而是他!

    他有意做局,先抓了银盘,再引我现身……真是蛇蝎心肠!

    见她不移开视线,邓执宋只好背过身去,衣衫爬上裸露的脊骨,他生疏地为自己系带。

    他声音淡然,甚至带着一丝委屈:“殿下怎么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明明被放了鸽子的是邓某人。”

    穿好衣衫再转身回来,他看见付明宛手里提着的短刀。

    “……有话好好说,殿下。”

    这把刀是付明宛为了防身买的,然而如今再看到这狐狸精,一刹那怒从中来了。

    付明宛冷冷问:“你把银盘藏哪儿了?”

    “殿下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邓执宋倒不大怯,或许是看到她的手微微抖着,便换上那副温柔的,笑盈盈的面孔。

    “银盘失踪了。”

    “和你同行的那个侍女?我并不知道她的下落。”邓执宋思忖片刻,“或许是她挟着财物跑了,殿下若不方便出面,我可以帮殿下报官。”

    “才不是!她分文未动,一定是被人给掳走了。你想是用她来威胁我?你想要什么,钱?还是想让我回宫?”

    付明宛这时瞥见窗外景象——此处竟能将千钟粟坊的门口尽收眼底!

    原来他昨日也见了的那场闹剧!

    心念电转间,她了然了邓执宋的身份。

    见她环顾四周,心里肯定是有了猜测,邓执宋却说:“我的确是千钟粟的老板,却行不来‘光天化日,强掳民女’之事,还请殿下不要冤枉好人。”

    “不是你还会是谁!如果是钱基,他抓的也该是我才对,他压根儿没见……”

    她说话声音越来越颤,干脆死死咬着嘴唇,止住了声音。

    本应再辩三百回合的。

    奈何,此刻鼻腔里充斥着的酸意,让她意识到下句话出口时,绝对会带着哭腔。

    这杀千刀的泪失禁体质,害她从小到大就没吵赢过架。

    她把自己当成偶像剧的小白花,45度角忧伤仰头望天,转着眸子将眼泪硬憋回去。

    邓执宋见她这副倔强模样,不知怎的,声音竟不由得软了下来:“没骗你。千钟粟坊、邓府可以任你搜。”

    她没吭声。

    邓执宋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缓缓踱步到她跟前:“殿下并不知道千钟粟是我做主的,为什么会找到这儿来?难不成……是想和浩渺阁搭上线,买消息?”

    她还是不说话。

    “既然这样,臣子愿为殿下分忧,托浩渺阁寻人。”

    邓执宋临至她身前,低着头与她拉进了些距离,身上淡淡的幽香顷刻间笼罩下来。

    只听他声音放低了些:“真不是我做的,你信我。”

    可付明宛听到他信誓旦旦的口吻后,更后怕了,一个没忍住,眼泪还是夺眶而出。

    她拿手腕几番拭去泪珠未果,不甘心地接过了邓执宋递过来的手帕。

    这眼泪里半是自责,半是害怕。

    自责于自己太任性贪玩,竟连累了银盘,害得她不知所踪。害怕是因敌在暗我在明,不知对方为什么要掳走她,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地方可没有天眼监控体系。

    邓执宋垂眸,静静注视着眼前之人,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好奇:

    世上会有这般重情义的恶鬼吗?

    第一次见面以为她嗜杀冷血,后来觉得她心机深沉,但如今……又不好说了。

    她这美娇娘皮下的真面目,究竟长什么样子?

    半晌过后,付明宛总算止住哽咽。

    这可怜巴巴的模样虽非她的本愿,但此时有求于人,只能不甘心地示弱:“浩渺阁他们能找到人吗?”

    “一定能。”邓执宋如是说。

    先暂时将她安置在屋内,邓执宋出门找上宏棋。

    他嘴角依旧扬着,笑中却没有半分温柔之色。

    他说:“把那女孩放了吧。”

    顿了顿,又说:“她归家后,等到傍晚时分,再把她接过来,就说是浩渺阁找到人了。”

    “是。”宏棋应声后,叫来一小厮耳语了几句。

    其实付明宛猜测的不错,邓执宋的确抓走了落单的银盘,准备等公主手足无措之时再一步步收线,引她上钩。

    他让下人都识得了那张脸,准她直接来见自己,但没料到这一大早的,付明宛竟然循着浩渺阁的踪迹,误打误撞进了他的千钟粟。

    事情比预想的早发生,但不碍事,他邓执宋是城里出了名的八面玲珑心,就算是刚醒,说起谎来依旧脸不红心不跳。

    谋事既遂,他唇角噙笑,不由觉得神清气爽。

    他特意去换了件水色新衫,衬得整个人的病气都减弱了几分,这才再次施施然进了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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