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田一铁向你转述完毕。
你并没有马上作答，而是问：“你们怎么想？”
武田一铁老老实实地说：“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们还是希望能交流的。”
他有些窘迫地挠了挠头：“不论是我还是乌养君，当然都希望现在的乌野能多结一份善缘。”
“但是……”他严肃道：“这毕竟是八重樫同学的劳动成果，我们必须以你的意见为优先。”
你回望，摆了下手，“我无所谓，”随后在武田一铁惊喜的目光中淡定道，“如果能因此得到经验独到的老教练的专业指点，不也是个改进的好机会吗。”
于是武田一铁步伐匆匆地赶回一楼。
此时第三场已经打完了，22-25，乌野虽然后半段调整战术，开始注意接球容易出差错的站位，但音驹还是靠扎实的基本功拿下了这一局。
倒也在乌养系心的预料内，所以他只是慨叹一声，把部员们组织起来说了些需要注意和加强的地方，然后便宣布上午的练习赛暂时告一段落，准备吃午饭。
由于音驹傍晚便会直接返程，所以今天的午饭由乌野这边订购便当，两方人马一起在体育馆吃完后，简单休息消食，然后就可以继续下午的练习赛。
从乌野商店街订购的便当已经送来了，清水洁子在外面对接，缘下力几人在帮忙把好几摞垒得高高的便当拎进来。
音驹那边也结束了训话，腾出空来的选手们忙不迭过来搭手。
武田一铁一路小跑，冲着乌养系心连连点了好几下头。乌养系心心下了然，还不待多想，背后就响起乐呵呵的声音：“系心呀——”
他条件反射般一哆嗦，干巴巴笑着转过身：“猫又老师……”
猫又育史笑得十分慈祥，背着手慢闲庭信步走来，身后跟着直井学。
“麻烦你们招待用餐了。”
乌养系心连忙正色道：“不麻烦的，毕竟各位远道而来，一顿便饭而已。”
武田一铁也到了跟前：“是的，希望音驹的各位不嫌弃才好。猫又老师请到这边用餐吧。”
说着想把二人往摆好了椅子的地方领。
猫又育史不忙不乱地摆摆手，温和道：“不着急。趁着刚打完，我还想和系心再交流交流呢。”
乌养系心瞬间后颈皮一紧，冷汗冒了出来，有种班主任要抽查背诵的感觉——旋即又反应过来不用那么紧张，他大概知道对方会说什么。
就听猫又育史用赞扬的口吻道：“后半场打得很精彩呢，乌野的战术调整很及时，也很有效啊。”
来了来了来了。
乌养系心和武田一铁不动声色交换了个眼神。
猫又育史：“你这小子应该是第一次当教练吧，和你爷爷取经了？”
乌养系心：“那倒没……”
“但是——”
老人弯弯的笑眼睁开一条缝，透出犀利的光，“这种谨慎到细致的样子，可不像‘乌养’的风格啊。”
乌养系心被镇住，气势一下矮了一截。
随后在心里磨牙想这老爷子可真是老成人精了，可恶我什么时候才能有这种气场？
但一转念这把还是优势在我，于是赶忙又挺直腰杆，做作地清了清嗓子。
乌养系心：“猫又老师指的是——？”
猫又育史：“得了，别跟我装深沉，我还不知道你小子？”
被无情揭露的乌养系心让人噎得脸都皱了，无奈只好讪讪地跟着打直球：“猫又老师是对我们后半段的战术感兴趣吧？”
“喔！你小子应该不会吝啬告诉一个好奇的老人吧？”猫又育史呲牙笑得人牙痒痒，但又拿他没办法。
老奸巨猾的成猫！
乌养系心碎碎念。
但随后抬头挺胸，爽快又带点得意地说：“也没什么，不过是紧跟时代潮流，用上了些新手段而已。”
……
你看清水洁子有条不紊地把两盒便当两瓶水放下，疑惑发问：“这是？”
清水洁子：“怕不够，本来就有多订一些便当，所以小阳也一起吃吧。”
省饭钱谁能不乐意。
“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把电脑往旁边的座位一搁，拿过了一盒便当。
清水洁子在你身边坐下，正要开口说话，突然被有如实感的视线扎中，发现是穿红色运动服的少年们，扎堆在自家教练的周围，此时正整齐地仰头看向你们这边。张嘴瞪眼，像一道日不落名菜。
清水洁子：？
随后注意到中心的老人手中拿着一台熟悉的平板电脑。
清水洁子望向你。
你咽下嘴里的蛋卷。
“嗯，就是那样。”
她的唇微微翕张，欲言又止。
你摊手：“程序虽然是我的，但数据是你们的。乌养教练和武田老师都觉得没关系，那我当然也不会有问题。”
你笑了一下：“洁子同学莫不是怕我吃亏？”
清水洁子还真点了点头，但眸中已然浸上笑意。
你：“你这么关心我会真的让我很想上你家户口本的。”
清水洁子：“好啊。”
而此时，看着把震惊写在脸上的猫又育史和直井学，乌养系心和武田一铁在一边暗爽。
没错，就是这样。
虽然目前我们连输三局，我们不够成熟，我们基本功没你们好——可我们提升的手段多呀！
二人神清气爽，在音驹少年们压不住的惊叹声中连连点头，十分满意。
此时如果你在场，就可以告诉二人在你们种花有句话很适合形容现在的他们。
叫“差生文具多”。
——……——……——
猫又育史这个年纪的人不擅长操作电子设备，但架不住你身兼数职只能走艰苦朴素路线，操作界面做得要多直白有多直白。所以即便是他，也在短短几分钟内搞懂了整个程序的用法。
简单说，就是他拿着平板不放，直井学在旁边排队排得心痒难耐。
“猫又老师，让我也试试吧？”
“阿学你不用急，我还没看完呢。”
不是，那您也没必要所有的点都戳一遍啊！刚刚您不是全程看了真人版了吗！
显然新鲜劲上头的老人是有特权的，青年少年只能眼巴巴地在旁边“喔喔喔”“哇哇哇”“教练看看这里”“教练看看那里”。
但是相较于普通老人遇上新玩具，作为一个经验老到甚至声名远扬的教练，猫又育史显然对这个东西有更深的认知。
“系心呀……”
他用感慨的眼神望向乌养系心，后者立马端正起来。
“你们可真是抓住了一个好机遇。”
虽然彼此都知道，在正规大赛里无法现场使用这些辅助工具，但放在平日的训练中，这无疑是种优势。
能少走一段弯路，就能多走一段正途。
老人表情欣慰，乌养系心则像被触了一下，鼻尖不禁泛酸。
往事历历在目，回忆在细数那些过往。
他看着猫又育史苍老的脸庞，想起自己不得不在家休养的爷爷，又看着直井学也已经不复青涩的面容……
“猫又老师……这一次……”他的喉咙发紧，声音不由自主地微微发颤。
“——所以这样好的机遇，当然不能对老朋友小气嘛！是吧！”
老人家重拳出击，毫不犹豫地打碎回忆滤镜——
就差在脸上写“老子才不是在跟你追忆往昔呢！麻溜儿交出来！”
乌养系心：“……”
……
“总而言之，就是这样。”乌养系心一脸诚恳，“八重樫，你介意待会儿帮音驹也试着做一场站位分析吗？”
你眨眨眼，对上他身旁的老人。
对方还是那张笑吟吟的脸。
“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后生可畏。”
“小姑娘，我听系心说了你的事。这个年纪能有这样的特长，真是了不起啊。”
你倒是坦然受了。
“谢谢夸奖。”
猫又育史说他们是运气好今天才能了解到这样的数据分析技术，非常感兴趣，也不想浪费这次机会，很希望你能帮音驹做一场同样形式的分析。
“如果需要报酬的话，我们也是没问题的。”对方考虑得很周到，显然是带着诚意来的。
你熟练运用社交辞令：“不是什么大事，也不用这么客气。远来是客，感谢您对我们乌野的关照。”
“至于报酬……”
你本想说不必，但眼神递向乌养系心，他在后面悄悄指了指球场上的某个家伙，你心中便有数了。
“想请您帮忙看看乌野接球的问题。”
乌养系心立时弹出一个大拇指。
——这可是把接球调教成了球队标志的狠人！
不是一个两个，是历代所有正选的接球都拿得出手的那种！
这羊毛不薅都对不起那些被他们磨死的队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