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落到女儿圆圆的后脑勺上，“昨晚鹤礼在跟我说您的事时，提到您向她展示了一个极为有趣的游戏。”
你迟疑了一瞬：“是。做了个简单的网站。”
“也许在您看来十分普通，但我作为外行人，即使是听鹤礼转述，也觉得颇为复杂呢。”她轻轻笑起来。
你迅速把握重点，直接低头问怀里的小比熊：“你愿意再介绍一次昨天我给你看的东西吗？”
“愿意呀！”
她不假思索便响亮地应道。
于是她开始兴致勃勃地说起话来。
幼儿用清脆的声音去描述她脑海中的新知识：“数据”是小伙伴们遇到的困难，“运算”是解决困难的过程，“函数”是各种各样的武器，“盒子”是把一个个困难解决后得到的奖励，“网页”是把家用“奖励”布置成自己喜欢的样子，“标签”是可以自己挑选的装“奖励”的漂亮袋子……
说完她用亮晶晶的眼睛看你：“我说得对不对呀？”
你干脆地点了点头：“都对。”
——1211：就是理解得还稚嫩了点！但是非常有趣！
确实稚嫩。
但是。
一直在认认真真听的川上雅子和你对视，声音轻柔：
“鹤礼今年11月，满7岁。”
“八重樫小姐，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我的女儿在这方面……”
“很有天赋？”
——……——……——
“有或没有，又如何呢？”
她缓缓摇头：“您放心，我不会因此去过度设想鹤礼的将来。不然我也不会为了她的快乐，直接把她从学校带出来。”
“只是我从未见过鹤礼眼中有那么亮的光。”
你：？
女儿自带打光板，当妈的自带夜间模式？
你女儿普通状态就够闪了姐姐！
“作为母亲，我能感受到鹤礼是真的非常好奇。”
“她说起这些时……太开心了。”
“从小到大没有任何玩具能让她这么开心过。”
你明白她的意思了。
然后在脑袋里和1211交流了一下，斟酌片刻。
你给出一个评价：“嗯。我觉得超乎想象。”
“……八重樫小姐，虽然我是当妈妈的，但倒也不必这样去夸奖鹤礼哦。”她掩住唇，眉目弯弯的。
“不是的。那天我跟她讲的比这复杂得多。”你利落摇头。
“虽然她复述的方式很童趣，但内容是没错的。”
“这只能说明，她是先把我那些复杂的话听懂了，然后再以自己的方式记住并介绍给您听。”
“这个年纪能做到这些，还不超乎想象吗？”
你看到这位端庄优雅的女士微愣后，露出了一个表情。
那是每一个母亲都会有的，为自己的孩子而惊喜、自豪的表情。
冲着这个，你也愿意多说两句。
“美国有一款少儿编程游戏，叫Scratch。”
“我想您接下来会打算把鹤礼带在身边。既然如此，可以让她接触一下这个。”
“这是很基础的图形化编程工具，可以让她自己给自己做喜欢的小游戏。”
“既然她喜欢这方面，也有天赋，那我想这会是更适合她的玩具。”
川上雅子像每一个平凡的母亲那样认真追问：“然后呢？等她把这个玩熟了，又可以接触什么？”
她甚至有几分急切了，让你不禁也笑起来：“然后就看鹤礼自己的选择了。”
“文本编辑也好，网页设计也好，游戏化进阶也好，机器人编程也好。”
“这条路是很宽广的，哪怕是起点附近。”
你摸了摸小朋友的头，“只要她想，哪里都能去。”
川上鹤礼：“那我可以跟你回家吗！”
你：“……”
你轻轻戳了她的脑袋一记：“别开玩笑。”
“那其实也不是完全开玩笑啦。”她妈答。
你沉默着望过去，她无辜地眨眨眼，随后淑女地清了清嗓子。
“是这样的，我们家的情况有一点复杂，鹤礼的事着实吓到我了，”说到这她还轻捂胸口，一副担忧的样子，“所以我得把那些王八蛋收拾清楚才行。”
你默默捂住了小朋友的耳朵，她以为你在和她玩，更开心了。
川上雅子自动忽视你欲言又止的表情，以弱柳扶风之态嘚吧嘚继续说：
“但我怕我专心处理那边时，会不小心疏忽鹤礼，而刚刚听了您的话，再结合这次和您的接触，让我确定八重樫小姐是个可以托付的人。”
“所以……”她图穷匕见。
“我想请您做我们鹤礼的编程老师。”
“不求成才，不求速成。只要能让她开开心心地学到些东西，慢慢打基础就够了。”
你秒答：“对不起，感谢厚爱。”
她：“这个数。”
你：“老板好。”
——……——……——
——你：我可是个恶役，【见钱眼开】是我的基本技能！
——你：而且现实中的伙食费够了，任务数值就能更多投入声望值了！
——1211：阿爸说得对！我这就去提交任务！
你只是个为伙食费奔波的乙方，只要甲方资金到位你甚至可以给她五个备选方案！
——“当然，刚刚说的只是每个月的教学费用。”
——“这里还有一张贵宾卡请您收下。我的松鹤庄在全国都有分店，只要出示这张卡，一律按一折收费。松鹤庄真切期待您的光顾，至少以后到东京，请务必选择我们。”
——“您毕竟还有课业在身，所以教学方面不敢占用您太多时间，一周两三次网课就好。”
你觉得方案十个都可以！
……
总而言之，你多了份工作。
你和家长这边畅快沟通，中间的小朋友看看你又看看妈，伸手扯了扯你的衣服。
你低头，就看她问：“那我想你的话可以去你家找你吗？”
你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又伸手捏了捏那张软乎乎的脸。
“周末或者放假的时候可以，”说完又看向川上雅子，“您那边不方便的时候，也可以。”
川上雅子微怔，旋即认真地点点头。
最后要送你离开时，川上鹤礼仰着脑袋，突然冲你清脆地叫了一声：
“师父！”
你直接愣住。
然后思索三秒，“啪”地一拍胸脯，同样响亮地：
“哎！”
看了完整互动的川上雅子“噗嗤”一声，忽然一边抚着小家伙的脑袋，一边伏在你肩上笑得整个人都颤了起来。
你因为她突然的靠近一动不敢动。
过了好一会儿川上雅子才抬起头来，脸上泛着红晕，眼角还有泪花。
你心想这个人的笑点未免也太诡异，就感觉自己的脸也被捏了捏。
大美人近在咫尺，笑意盈眸：“还是那句话，可算知道我们鹤礼为什么喜欢你了。”
你心说：
我才可算知道小家伙那奇怪的距离感是怎么来的了。
最后你当然是被妥善地送回了音驹。
回去的路上你就给清水洁子打了电话，结果刚到校门就见远处烟尘滚滚，直井学五官乱飞地狂奔而来。
“八重樫啊啊啊啊！！！！！”
相较于猫又育史因为提前收到川上雅子那边的告知所以心中有数，直井学倒是即使知道了怎么回事也照旧提心吊胆。
“吓死我了！你要是再出一次意外乌养能从宫城跑上来掐死我！”
把你领去排球部的路上，知道你只是去接了个新工作，他就没再多说什么。
倒是你问起来：“这个点是午休吧，还去排球部吗？是有什么事要商议？”
缓过劲来的直井学笑而不语，只是示意你拉开体育馆的大门。
你不明所以地伸手一拉——
一圈的毛绒绒就这么把你围住。
“喵——”
你今天第二次瞪大眼睛愣在原地。
在那一张张毛绒绒的脸后，少年们清爽的笑脸歪了出来。
“喔~惊到了惊到了，原来也会有这种表情啊。”
“看来真的很喜欢呢。”
“八重樫同学！别客气！这可是音驹特产！”
……
你有些懵地看向一旁的清水洁子，后者怀中也抱着一只黑白花色的，正举着它的小手朝你挥挥。
因为你和清水洁子只是来拜访排球部的，所以除了训练时间由直井学直接领到体育馆里，你们并不会在人家学校随便乱逛。
“音驹特产”自然也就没机会见识。
音驹别称“猫”。
不仅是名字有谐音，学校里面常年有许多猫也是一个缘故。
校方对这些小生灵很是爱护，有专门的经费给它们采购猫粮、看病绝育等。学校里的师生和猫咪们相处得也很友好，每年还有学生离校后专门跑回来给它们捐款，所以称一句“猫猫天堂”不为过。
这甚至还被写进了招生宣传手册。
你这一趟外差出得十分充实，不会有无聊的时候，但没能好好见识一下音驹的猫咪们确实是一个遗憾。
原本是这么想的……
结果，你看着平排蹲坐的毛绒绒们，难得有几分无措。
黑尾铁朗伸出大手揉了揉其中一只的脑袋：“早就跟乌野那边打听到了，八重樫同学很喜欢小动物，对吧？”
“都可以摸哦，这几只都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亲人的，服务态度绝对优秀。”
在黑尾铁朗的安利中，你抬手伸出食指依次点了点：“一、二、三、四……这只也是吗？”
被指尖对着的布丁头怔住，随后给了你不痛不痒的一瞪眼。
一个银毛脑袋以迅雷之势弯腰蹿到你的手掌下，活力满满地：“这只可以是哦！”
你手一顿，失笑着揉了揉那头顺滑的银发：“看来是的。”
然后你当然就不客气了，活动活动手指，开始了今日份【欺凌弱小】。
——结果想当然是撸了个爽的！
……
音驹排球部那可真人人都是撸猫好手，各种手法层出不穷，连两位教练都来凑了个热闹。
就在这样的氛围中，你们连带着把接下来的事完成了商议。
最后。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和猫又老师带她们去吃个饭，然后再送她们上新干线，部活黑尾你先组织着。”直井学交代到。
“是。”
你捏捏怀中那只懒洋洋摊着的猫咪的肉球，对它说：“那就下次见了，小家伙。”
你和清水洁子站起来，还没张嘴说话，面前站了两三排的男生们就突然齐刷刷弯下了腰：
“八重樫同学，清水同学。”
“这一趟前来——”
整齐的声音在体育馆中回荡——
“十分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