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学年在秋老虎用“尾巴”扫荡而起的热浪中,轰轰烈烈地开始了。
何梦琪和钟永毅经历了十来天的旅行后,相处模式有了大变样。他们俩仍是会吵会闹,只不过何梦琪的言行间多了几分少女的娇羞,而钟永毅看她的眼神也时不时流露出几许宠溺。
男生对女生几乎有求必应,有时甚至不需要女生吩咐,男生就自觉主动地讨她欢心。
沉闷燥热的日子里,学校食堂的酸梅汤、绿豆沙成了饮食界的“顶流”,日日供不应求。为了能让何梦琪喝上消暑靓饮,钟永毅每天都踩着放学铃声,飞奔去食堂抢购绿豆沙。
春曼有幸跟着沾了口福。
她用吸管吮了一口绿豆沙,满足地咂了咂嘴巴,这才向闺蜜打探八卦:“如实招来,你是怎么让钟哥开窍的?”
何梦琪眼神闪躲,“就……突然之间他就开窍了呗。”
春曼明显不信,“总得有个前因后果吧。”
前因是,那天他们两个去古城游玩,又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了起来。何梦琪气得转身就走,很快就消失在熙熙攘攘的游客之中。钟永毅没去追她哄她,心安理得地坐在阴凉处吃着冰沙,消消火气。
他习惯了和她的争吵,也习惯了自然而然的“言归于好”。
他确信这次也一样,她今天气得不想理他,明天就又厚着脸皮使唤他做这做那的,像个傲娇大小姐。
既然她这么傲娇,就让她傲娇去吧,他才不要哄她呢。
忽然间,不远处的人群掀起一阵喧哗,钟永毅依稀听见一道声音,说是有个女孩掉进河里了。
他的第一个念头是:何梦琪不会游泳。
他心里一慌,匆匆飞奔到事发现场,拨开重重人墙,看了眼在水里扑腾挣扎的女孩,他当即跳进河里去救她。
在这一刻,他甚至没有看清那个女孩的脸。
把她救上岸后,他才知道溺水之人不是何梦琪。
幸好不是何梦琪。
可是,何梦琪在哪里?
他举目四望,看见她站在围观的人群里,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她在担心,在害怕,似乎还有一点点生气。
钟永毅把落水的女孩交给旁人照顾,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大步流星地走到何梦琪跟前,旋即二话不说就把她抱进怀里。
一瞬的震惊过后,何梦琪试图推开他,“钟永毅你浑蛋,把我的裙子都弄湿……”
“我以为是你。”钟永毅忍着哽意,说了句煞风景的话,“何梦琪,你要是死了,以后就没人跟我吵架了。”
何梦琪:“……你果真有病。”
“然后呢然后呢?”春曼两眼冒着八卦的精光,满心雀跃地等待下文。
何梦琪心里冒着粉红泡泡,接着说道:“然后啊……”
然后那天,他们早早回到民宿,钟永毅先回房间换衣服,何梦琪则借用民宿的厨房,煲了一壶姜茶。
别看钟永毅长得又高又壮,他小时候身子骨可差了,稍微淋点雨就会感冒,三天两头不见好。
等待茶汤煮沸的间隙,何梦琪后知后觉地回过味儿来。
钟永毅以为溺水的女孩是她,所以才不管不顾地跳进水里去救她。
其实他心里是很在乎她的吧。
或者说,他是有一点点喜欢她的吧。
想到这里,何梦琪不自觉地摸上了自己的脸。
好烫。
应该也好红。
姜茶煮好后,何梦琪端着去了钟永毅的房间。男生闻声前来开门,看了眼她端着的姜茶,又看看她,眼神古怪。
傲娇大小姐纡尊降贵地照顾他,真是破了天荒了。
钟永毅心生狐疑,“你该不会往茶里投毒了吧?”
霎时间,何梦琪所有的旖旎心思尽数消散无影,她把姜茶放在桌几上,没好气地道:“你爱喝不喝,不喝拉倒。”
她转身欲走,钟永毅适时拉住她的手,讨好地笑道:“我喝,我喝还不行吗?”
他动作很快,端起瓷碗就喝了一大口。何梦琪甚至来不及提醒他,姜茶是刚煲好的,很烫。
“噗!”不出意外地,钟永毅被烫到了,舌头是麻的,嘴唇是红的。
他以手作扇,扇风降热。何梦琪本想笑话他,可是眼神捕捉到他烫得殷红的嘴唇,她又动了旖旎心思。
她走到他跟前,双手攥着他的衣领,踮起脚吻他的唇……
“我靠!”因为过于激动,春曼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引来旁人侧目而视。
她忙不迭捂住嘴巴,然后凑近何梦琪小声问:“那你们现在在一起了吗?”
“没在一起啊。”何梦琪的语气并不遗憾,反而带了点笑意,“我俩现在算是处于暧昧期吧。”
搞暧昧都这么甜蜜,那他们以后在一起了,岂不是甜得齁人?
春曼予以温馨提示:“你俩适可而止,别糖分超标了哈。”
吃过午饭后,春曼又打包了一份饭,带去教室给周鹤。
高三刚开始没几天,周鹤学习就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名副其实的“卷王”。
春曼看在眼里,于心不忍,“周鹤,先吃饭吧。”
周鹤嘴上应“好”,却直到把眼下的题目写完才肯停笔。
他吃饭的时候,春曼就在一旁看着。
“周鹤,半个月不见,我感觉你消瘦憔悴了很多。”春曼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周鹤闻言,吃饭的动作也是一顿,然后露出她熟悉的温和笑容,“你别担心,我没事。”
“那就好。”春曼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对了,我按照你之前的建议,去医院做了体检。”她学着他方才的语气说道,“你别担心,我也没事。”
两人相视一笑。
开学伊始,高三生就进行了一次模拟考。
考试结束的当晚,郑勇说了一件事:“明天下午学校礼堂有一场捐赠仪式,每个班要派两名学生去充场凑数,我也不知道你们谁想去谁不爱去,公平起见,那就抽签吧。班长,你来负责抽签,晚自习结束前确定好。”
班长陈瑞应道:“好的老师。”
陈瑞不知从哪里搞来一个纸箱,他按照本班学生人数弄了四十七张小纸条,折叠好放进纸箱里,再用力打散摇匀。
“其中有两张纸条是打了勾的,抽到打勾的同学就要参加捐赠仪式。”陈瑞看向靠近教室前门的同学,“从第一组第一排开始,依次上讲台抽取。”
刚考完试,又有捐赠活动,大家都兴致盎然,上台抽签跟上台领奖似的开心。
与此同时,在五楼(1)班,班长李之桃喊:“徐见遥,班主任让你去一趟办公室。”
徐见遥应了声“好”,把手中的题目计算出结果后才起身前往走廊尽头的教师办公室。
同样被叫去办公室的,还有(2)班的宁思瑶。
徐见遥行至办公室门口,看到聚在一起的(1)(2)班班主任和年级主任,不禁皱了皱眉。
(1)班班主任余西华看到他,朝他招招手,“见遥你过来。”
宁思瑶原本背向他,闻声转头朝他看过来。
徐见遥没看她,抬步走进办公室,喊了声“老师”,然后等他们的吩咐。
年级主任邓林率先开口,正是关于捐赠仪式的事,除了每班派学生参加,还要有两名学生代表上台,把捐赠牌呈给校长和捐赠企业家,合影留念。
“你们俩形象好,成绩也突出,就你们去吧。”邓林说。
徐见遥想象了下那个画面,感觉好傻,遂问:“可以不去吗?”
“你这是在跟我商量吗?”邓林板着脸道,“这不是商量,这是命令,你是要代表所有学生,代表学校上台,可不能由你胡来。”
徐见遥漫不经心,“那万一我胡来呢?”
“徐见遥!”余西华斥道,“你怎么跟主任说话的?”
徐见遥无语。
宁思瑶站出来打圆场:“主任,请问着装有什么要求吗?”
“穿夏季校服就行,衣服要干净、平整。”邓林说,“把校徽也戴上。”
宁思瑶:“好的主任。”
邓林又说:“仪式下午三点开始,你们提前一小时到礼堂,跟主持人走下步骤。”
宁思瑶:“好的主任。”
邓林瞥向徐见遥,“我刚刚说的,都记住了?”
徐见遥:“嗯。”
邓林这才放他们离开。
徐见遥腿长,走得快,没几步就把宁思瑶落在后面。
“徐见遥。”宁思瑶忽然喊他。
徐见遥脚步一顿,但没回头看她,“请问有事吗?”
“只是走个流程而已,”宁思瑶说,“很简单的,你不用……”
不用什么?宁思瑶难得词穷,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
“知道。”徐见遥回了两个字就继续往教室走去。
晚修课结束后,春曼一如既往地在楼梯口等徐见遥,和他一起回家。
前往车棚途中,春曼提及捐赠仪式,问他(1)班选了谁参加。
徐见遥看她有所期待的样子,不禁有些好奇,“你们班呢?选了谁?”
“周鹤跟于燕飞。”春曼叹息,她差了一点好运气。
忽地,她突发奇想,面朝徐见遥倒着走路,“遥遥,你说我要不要去买个彩票转转运啊?说不定能中个五百万。”
“梦里什么都有。”徐见遥按着她的肩膀,将她的身子扳回去,“好好走路,别摔着了。”
春曼还不死心,“遥遥,你真的不想要五百万吗?”
徐见遥睨她,“想要,然后呢?你能给我吗?”
春曼笑眼弯弯,“去买彩票啊。”
说得好像她一定可以中奖似的。
为了打碎她的白日梦,徐见遥只好给予现实一击,“很晚了,彩票店已经关门了。”
春曼:“没事,明天去也行。”
取到自行车后,春曼突然想起来问:“对了遥遥,你还没告诉我你们班选了谁去呢。”
两人正推着自行车往校门口走,闻言徐见遥停了脚步,侧身看她,“你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个问题?”
春曼坦诚道:“因为我想知道你有没有被选上啊。”
徐见遥单手扶着车头继续走,“如果我选上了呢?”
“我就会很开心啊。”春曼跟上他的步伐。
“哦。”徐见遥说,“我选上了。”
“真的吗?”
“真的。”
“骗我是小狗。”
“嗯,骗你是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