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阿嚏!”

    迷迷糊糊的宁小啾,被自己一个大喷嚏给打醒了。

    前一刻,她还正与数不清的丧尸拼命,直到能量消耗殆尽,为了给身后的小伙伴们争得一线生机,她英勇地把最后一点能量爆了。

    然后她就开始做梦,乱七八糟的梦,比宰丧尸都累人的梦。

    梦里其实也没啥,就是一个小姑娘从小到大的生活片段,也可以说是作死之路。

    想她宁小啾,活在丧尸横行的末世里,今天不知明天还能不能活着,天天为保护越来越少的人类跟丧尸死磕,时时为一口吃食冲锋陷阵,做梦都幻想能生活在梦里小姑娘的时代里,天天吃得饱饱的,穿得美美的,还不用担心被丧尸咬的世界,多美好啊。

    可这小姑娘,竟然不知道珍惜幸福的生活,为了攀附权贵,竟然抱着一个男人跳湖了。

    悲催的是,这傻缺不会游泳,竟然就这么淹死在湖里了。

    啧,这死法,一点价值都没有,真让末世人鄙视。

    抬手揉揉眼皮,话说,这花里胡哨的帐子,那柜子上的大肚子瓶子,连那把凳子上坐垫的花纹,咋都有点眼熟呢?

    咦咦,她自爆咋没死捏?

    反而她整个脑袋,从后脖颈往上,都肿胀得像充气的球似得不舒坦,咋回事?

    欸,这光鲜的房间,咋和梦里那小姑娘的房间一样捏?

    还没等她揉着脑壳整明白呢,房门外就响起一阵吵嚷声。

    一个高亢的女声喊,“林嬷嬷,老夫人请二姑娘过去,你也敢拦?”

    一道老年女音低低地哀求道:“我们姑娘还烧得昏沉,是真的起不来,能不能求老夫人等……”

    “连大夫人都不敢替二姑娘说一句话,林嬷嬷你哪来的胆子?”

    “告诉你,这次萩娘子可惹了大事,平娟姐,走,咱们进去请二姑娘出来!”

    随着推搡呼喝呼喝声,房间里呼啦啦冲进来几个女人。

    宁小啾还处于半迷糊状态,因为她刚发现一个痛并快乐着的事实——丫的,她现在竟然就是梦里那个跳湖的傻缺宁函萩。

    当然,比起从灰蒙蒙除了丧尸一片荒芜的末世里,骤然来到一个没有丧尸五彩缤纷的世界里的幸福感来说,那一点点不痛快,宁小啾表示完全可以忽略的。

    再说了,若宁函萩不作死,她宁小啾能妥妥地变成宁函萩咩?

    看在这宁函萩死得痛快,给她留个囫囵躯壳的份上,宁小啾决定,一定要替她好好活着。

    宁函萩挑三拣四不穿的衣服她替她穿了,宁函萩挑精拣肥不吃的饭菜她替她吃了,宁函萩的爹妈就是她的爹妈,宁函萩的小伙伴就是她的小伙伴。

    好吧,这宁函萩没有小伙伴,更没有妈,有个逗鸟遛狗的伯爷亲爹,和一个不学无术的混混亲哥,还有个沉默寡言的继母。

    所以,除了打小伺候她长大的奶娘林嬷嬷对她忠心耿耿,满府里就没人待见她,她亲爹稀罕她还不如后园养的那只雀。

    就连三房小妹子养的那只猫见了她都吹胡子瞪眼的,可见她有多惹人嫌了。

    不过,现在由她宁小啾来当主演了。

    想她宁小啾,虽然生在前途无亮的末世,无父无母无兄弟的,但她有拉扯她长大的老团长,还有无数并肩杀敌的小伙伴,至不济,她队里还有一条打都打不走的野狗。

    有我人见人爱的宁小啾在,宁函萩你可以放心地去投胎了。

    宁小啾就这么瞬间愉快地决定了以后的生活目标。

    然后看着四个冲进门穿红着绿的丫鬟们,突地嘴一咧,露出两排大白牙。

    生活在失落大陆的末世人类,在天长日久与丧尸搏斗中,人类数量越来越少,高科技毁于一旦,文明逐年倒退。

    但为适应这种艰难的生存环境,人类自身潜能却被无限激发,体能也渐渐发生了日新月异的进化。

    有力大无穷徒手撕丧尸的,有天生异能控风控火的,有身轻如燕快如一道光的,最逆天的是能控制时间快慢的,更还有人天生一身毒素的……

    总之,千奇百怪,或多或少,总有那么一两种保命的本领。

    太过平常的人类,在岁月的变迁中,不是变成丧尸的同类,就是变成丧尸的口粮。

    类似眼前这种娇嫩纤细,没有任何异能潜能的,一个指头就能摁死的软妹子,宁小啾只在团长那老色鬼偷藏的画册上看见过。

    看着画册上软趴趴的妹子,以人类正常行走的姿态出现在眼前,宁小啾心情说不出地愉快,举起爪子亲热地打招呼,“嗨~~美女们!”

    本来气势汹汹进来带人的四个丫鬟,被二姑娘的白牙晃了下眼,脚步齐齐一刹,愣那儿了。

    她们从来没见过心思深沉的二姑娘笑得这么——灿烂过。

    “姑娘!”被挤在后面的林嬷嬷,听见自家姑娘奇特的招呼声,惊骇地高喊了一声,姑娘这是被吓过头了吗?

    带头的大丫鬟平娟一个激灵回过神,不管这二姑娘又想作什么妖,她的任务就是把人带到,板着脸敷衍地行个礼,道:“二姑娘,老夫人请你去静安堂叙话。”

    静安堂是宁函萩祖母住的院子,这个她知道。

    这天都快黑了,喊她过去吃饭?

    之前宁函萩的记忆里重点很多,与姐妹撒泼争风,与闺秀耍小手段之类的比比皆是,但宁小啾只把满桌叫不出名字的食物记得清清楚楚。

    立时眼珠子锃亮,一骨碌就从榻上翻到地上,步子一迈就到了那雕着花的柜子前,那里有块镜子。

    正准备上前伺候姑娘梳洗的林嬷嬷,下意识抬手揉了揉眼,她完全没看见自家姑娘是怎么站到那边的。

    惦记着说不清的食物,肚子饿得呱呱叫的宁小啾随意扫了眼铜镜里的人脸。

    哦,一个鼻子两只眼,和她长得差不多,那就不用在意了。

    转头不耐烦地催促,“嬷嬷你倒是赶紧的,别耽搁祖母奶奶开饭。”

    正想说话的平娟一下子被噎住了,敢情这位还以为喊她过去是去吃大餐的,板子大餐倒是正等着她。

    还有,祖母奶奶是个什么情况?

    林嬷嬷直愣愣地帮着宁小啾拧帕子擦脸,穿衣服,完全不在状态地又要帮她梳发。

    宁小啾倒是没再开口催促,她自觉自己刚来,不好表现得太急,不然这些人要怀疑她不是宁函萩,把她赶出去就不妙了。

    静安堂里气氛很是凝重。

    天色已渐渐昏暗,坐在上首的老夫人却没让掌灯,下面的人也只能沉默地坐着。

    时隔不到一年,府里的姑娘再次发生了这种事,饶是向来持稳冷静的老夫人,也压不住那股子蒸蒸而上的烦躁之气。

    刚刚得知二孙女和定国公家的公子一同落水,被昏迷着从赏花会上抬回来的,还闹得无人不知,老夫人气得当场就扔了一套心爱的汝瓷杯。

    她的孙女,一个一个的,咋就偏要和落水这事杠上了?!

    去年大孙女宁函真,就是在她眼皮子底下闹出这种丑事的。

    当时她为府里未嫁的姑娘们名声着想,不得不找上了罗驸马,厚着脸皮讨要上辈儿的一个恩情。

    伯府庶长女配驸马府庶长子,外面听着勉强也算配得。

    可宁函萩这算什么?

    顾家重久公子,那可是堂堂定国公的嫡子。

    手握兵权的定国公,皇帝的左膀右臂,一等世袭国公府,跺一脚整个朝堂都要震三震的实权勋贵。

    这样的人家,从小就按未来爵位继承人身份培养的嫡出公子,才华横溢不输状元郎,气质雍容不下皇家贵胄。

    再说顾家重久公子,早在麓山书院求学第一年,就在三大学院文会中表现得出类拔萃。

    随后,正值大燕与南疆和谈,南疆使臣拿来一局残棋为难大燕才子,又是顾重久力挫对方。

    一时,重久公子惊才绝艳的名声远播,堪比前朝王谢士族公子,千金难买顾郎才说的就是他了。

    就算那个所谓的嫡长子归来,有美玉在前的顾重久,有手腕强横的定国公夫人在,一个被弃的村妇之子,再厉害能有多大作为?

    老夫人恨恨地阖上眼皮,宁函萩真真是不省心,定国公家的嫡公子也是她能肖想的?

    她一个没落伯府的老太婆,哪来得这么大脸,能和定国公去讨人情?

    不知所谓!

    说不得,这次伯府是要舍弃这个孙女了。

    “老夫人,二姑娘到了。”门口站着的丫鬟小心翼翼回禀,打破了屋里沉重的气氛。

    老夫人抬抬手,身后站的嬷嬷悄悄开始掌灯。

    厅堂亮起的刹那,老夫人睁开眼,眼底的疲惫一扫而空,肃着脸沉声道:“带她进来。”

    这一路过来,宁小啾觉得自己眼睛有点不够用。

    楼台亭阁屋宇连绵什么的就不提了,末世虽然荒芜,但钢筋水泥的高楼大厦可不缺,对她没什么吸引力。

    让她想止步不前的,却是那一棵棵绿意莹然的树木,偶尔墙边拐角处,还会伸出一条开满玉白小花的树枝,甚至路边那一簇簇野草,也绿茵茵的无比喜人。

    这可不是破烂图册上画着的绿色,这是真正活生生的花儿草儿,让这个从没见过如此多绿色的宁小啾流连忘返。

    这地方,真是棒棒哒。

    吸溜~还有很多食物呐,更棒了。

    平娟和平秀进来就退回老夫人身后,就剩宁小啾一个站在厅堂当中。

    老夫人抬眼看了这个惹祸的二孙女一眼。

    宁函萩本就是六个孙女里长得最好的,此时上身穿了件半旧素锦小袄,许是尚在发烧,衬得两腮如同擦了胭脂般,更增了三分颜色。

    眼见她进来就直愣愣没事人一样杵在当中,强自压制的火气蹭一下冒上来。

    老夫人大喝一声,“你个不省心的孽障,还不给我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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