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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赛特斯冰湖

    圣周五,乾元山庄开放日。

    活动在下午三点,中午吃完饭邢嘉禾让冯季去无相山接露西。虽然昨天和嘉树发生了不愉快,但人不能言而无信。

    露西走进会客厅,“今天外面好多户外,进来时和查户口一样,还好嘉禾让管家来接我了,不然我都进不来。”

    她穿着件收腰连衣裙,脚下踩了双细跟高跟鞋,欧美人的火辣身材完美体现。

    鲁杰罗多看了两眼,别开头,他旁边是个空位,邢璟深不在,一大早就被叔公叫去了教堂。

    邢淼挤眉弄眼地打趣,“露西,穿着这么好看为了见谁呀。”

    她羞涩一笑,“嘉禾今天才漂亮呢。”

    邢嘉禾坐在靠窗的沙发,端着蒂芙尼的瓷杯,面部在阳光下呈现奶油色,浓密卷发用钻石窄发带固定,身上的淡粉色印花连衣裙,蓬松裙摆下一双玛丽珍皮鞋。

    和橱窗里的真人洋娃娃别无二致。

    但她显然心情不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露西有点尴尬,邢淼往邢嘉禾面前挥手,“嘿,想什么呢。露西来了。”

    澄明茶面的美丽倒影被挥散了,邢嘉禾从自我陶醉的状态抽离,“抱歉,刚刚在想事情。”

    “我还以为自己说错话惹你不高兴了。”露西笑着坐到她旁边,小声说:“嘉禾,你弟弟呢。”

    邢淼心想这才是说错话,昨天晚上姐弟俩吵架了,晚上她想跟邢嘉禾展示新玩具都被拒绝了。

    “你来找邢嘉树?”鲁杰不敢相信。

    “嗯啊。”

    “Wtf。”

    邢嘉禾放下瓷杯,“别理D,嘉树在大书房,我让冯管家带你上去。”

    “我一个人啊?不行的,我害羞。”露西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嘉禾,公主,陪我一起嘛,求你了。”

    邢嘉禾耳根子软,不情不愿地和露西一起前往书房。当然还有两个凑热闹的小尾巴。

    书房灯光很暗,一排排高及天花板的木质书架,空气里散发浓厚油墨香。

    哥特式的落地窗前,邢嘉树着一身优雅的白,挺括的高领衫,质感顺滑的西装裤,戴着白手套的手托了本展开的书,暗红皮质封页,书页颇具厚度。

    他正对那本书皱眉头,又长又卷的黑发飘过后颈,几乎垂肩。因此只能从他紧闭的嘴唇猜测,也许那本书的内容让他觉得被冒犯。

    邢嘉禾能想象他的表情,肯定和昨晚一样让人讨厌。不过,远远一看,他好像长高了点,不止如此,肩似乎也宽了点?一晚上有这么大变化?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小胸脯,又飞速瞟了眼露西。

    “嘉禾。”鲁杰罗的头从肩膀探到她右脸旁,戏谑地问:“你在对比什么呢?”

    “......”邢嘉禾红着脸嗔怒道:“Shut up,D。”

    鲁杰罗低笑,远处的邢嘉树突然抬头,朝书架望过来,黑框眼镜有点反光,看不清眼神,但能看到他皱起的眉头。

    邢淼顺势将露西从书架推出去,“加油,姐妹,我们在这儿等着你。”

    “嗨。”露西友好挥手,金色马尾辫在背后甩动,“我是嘉禾的朋友,今天来参加圣周五的仪式。我们见过的,在医务室。”

    邢嘉树很反常,没有进行礼节性的问候,只是透过浓密睫毛看她。

    “你能帮我从那边拿几本书吗?”露西指着书房另一头触到顶梁的书架。

    “老天鹅,露西这搭讪方式也太老套了。”邢淼低声,“不过,邢嘉树应该不会拒绝。”

    “你一点都不了解他。”鲁杰罗耸肩,“这丧气的家伙心情不好,又在看书时被打扰,肯定生气了,他绝对在忍耐,或想方设法报复,他就是表里不一的邪恶生物。”

    “......”尽管邢嘉禾还在生气,却忍不住为弟弟抱不平,“你老那么说嘉树干嘛,他肯定会帮露西的。”

    “看着吧。”鲁杰罗挑眉,“我打赌你的朋友以后再也不会来乾元了。”

    邢嘉禾不信。

    只见邢嘉树露出一抹温柔的微笑,“抱歉,我很想帮你,但我没看到梯子。”

    这话让邢嘉禾迷糊了,书房里明明有梯子,他手上那本书就是顶层书架的。但他一脸认真无辜......可能在开玩笑吧。

    “那有个梯子。”露西指着一米开外立在书架前的深色木梯。

    “嗯。”

    邢嘉树用手指敲书封,他散发着迷人的书卷气,没人能拒绝这种意蕴深厚的魅力。

    露西想到之前在教堂他穿着法衣念诵经文的样子,舔了舔唇再次询问:“我穿的高跟鞋,能帮帮我吗?”

    “你不必害怕。”邢嘉树露出鼓励的眼神,温柔地说:“因为我一直这样。”

    “什么?”露西懵了。

    “我一直穿高跟鞋爬梯子取书,你也能做到。”邢嘉树瞟了眼她的鞋子,“不过它太细了,有点危险,运气不好有生命危险。”

    露西不可思议地用母语问:“You kidding me,Right?”

    “No,i never kid about heels,cuz that make my calves look slimmer and Elegant(不,我从不拿高跟鞋开玩笑,因为它们能让我的小腿看起来更纤细更优雅)。”

    他歪了下头,彬彬有礼地问:“I like Manolo Blahnik, how about you(我喜欢马诺洛布拉尼克这个牌子,你呢)?”

    “What?”露西声音变尖锐了,不自觉往前逼近。

    邢嘉树优雅地往后退半步,就像被冒犯的是他,语言切换自如,“你觉得男生穿高跟鞋不显瘦吗?你觉得我胖吗?”

    “我……我没有……不是,你在说什么?”

    “我刚刚吃了一大桶海盐味的哈根达斯,还有一整袋量贩装的芝士夹心饼干。”他合上书,浅浅叹息,“我太没节制了是吗?看来我必须向主忏悔这种暴食行为。”

    “但你不能仗着你是位金发碧眼的美丽姑娘,就质疑我独特的癖好。”

    “主也不行。”他认真地说。

    露西瞠目结舌,不知该生气邢嘉树莫名其妙的刻薄,还是高兴他对她外表的肯定。

    鲁杰罗笑得直抽抽,邢淼憋得脸通红,邢嘉禾无语地继续看邢嘉树和露西。

    “邢嘉树,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想让你帮我拿梯子取书。”

    “我知道。”邢嘉树用书籍挡住脸,隔绝邢嘉禾三人偷窥的视线,压低声音说:“露西,告诉你个秘密吧。我不是一个乐善好施的人,尤其,没有边界感的起义者。”

    露西茫然,“什么?”

    “你告诉邢嘉禾我吃抗焦虑的药了。”

    这是个陈述句。

    露西惊讶了,“你怎么知道?”

    邢嘉树用指节抵了下黑框眼镜,慢条斯理地说:“回去吧,找智商和你差不多的人玩游戏,他们等你很久了。”

    露西气呼呼地朝他们跑来,鞋跟在地毯戳出小坑,她冲邢嘉禾委屈地哭诉:“Your brother is such an asshole(你弟弟就是个混蛋)!”

    邢嘉禾:“......”

    不是,她也不知道哇。

    露西捂着脸跑得东倒西歪,很有行为艺术感。

    “我说吧,你朋友再也不会来乾元了。”鲁杰罗坏笑。

    邢嘉禾没好气地说:“你怎么猜这么准?”

    “不告诉你。”他弯腰,“除非——”

    一本书插在她和鲁杰罗之间,看名字估计有是梵蒂冈红衣主教出品的论著。

    邢嘉禾抬头,与邢嘉树的目光相撞,他下颌像岩石般雕刻,气息有点不稳定,胸膛撞击着绷紧的高领衫。

    他严肃地说:“这是书房,不是供你们玩游戏的游乐园。”

    “哼。”

    邢嘉禾傲气转头,拉着邢淼和鲁杰罗走了。

    邢嘉树盯着她和邢淼、鲁杰罗相牵的手。

    昨天她也是这么牵着他的。

    .

    下午三点,乾元教堂座无虚席,邢嘉禾和父母,三人组坐第二排。前方的祭台放置了蜡烛,十字架,器皿等物品。

    在肃穆的气氛中,神父带领辅祭进入圣堂。

    邢嘉禾发现嘉树今天没戴眼镜,这导致她无法从他的脸转移视线。她注视着他,跪地默祷的人仿佛变成了自己。

    之后主礼念了一篇简短的祷词,进行第二步圣道礼。

    嘉树穿着纯白的法衣,手捧一本厚重的经书走至最前方,谦卑地朝信众鞠了一躬,然而他的表情与举止中具有某种严峻,那是种对自己职责的严格遵守,让人不自觉敬畏。

    看向他时,邢嘉禾感到一种奇怪的心情在心胸涌动。

    她本来还在为昨日电梯房的事情生气,此刻,她有点理解他了。

    她是嘉树的姐姐,无论身体素质还是智商都比他强,但当嘉树开口时,他的知识,虔诚,自律像链索伸向她,伸向教堂每个人,让人自愿被捆住,因为仿佛只要跟随他,就能走上美德的途径。

    在宗教方面,在神的面前,如果神真的存在——嘉树一定比她离神近。

    那一刻,邢嘉禾是如此想的,因此眼神不自觉带着一种近似偶像的崇拜。

    其他信众也动情地听着,对宗教不感兴趣的人也被他念诵时的神态和声音迷住了。

    整个教堂寂静无声,即使母亲也无法抵抗这种魅力,她也全神灌注地听着。

    邢嘉树念到耶稣的苦难,并无深情并茂,平和低缓的述说却扣动着每个人的心弦。

    “他受虐待,仍然谦逊忍受,总不开口,如同被牵去待宰的羔羊;又像母羊在剪毛的人前不出声,他也同样不开口。”

    ......

    “因为他为承担大众的罪过,作了罪犯的中保,牺牲了自己的性命,至于死亡,被列于罪犯之中。”[1]

    ......

    嘉树念完时,邢嘉禾看到有的信众伸出手抹眼里淌出的泪水,而母亲的表情仿佛处于重压之下,十分悲痛。

    她关切地握住母亲的手,“妈妈,你怎么了?”

    邢疏桐沉默良久,回握住邢嘉禾的手,掌心一片冰凉,“想起了以前的事,有点……发闷,可能人太多了。”

    邢嘉禾看了眼祭台的嘉树,恋恋不舍地挪开目光,撩开黑色头纱,附在母亲耳边,低语:“反正嘉树的工作也差不多结束了,不如我们先出去透透气吧。”

    “......好。”

    “嘿,你们母女俩偷偷说什么呢?”

    “秘密。”她俏皮地眨眼。

    起身时,邢淼隔着父亲抓住她的手,“嘉禾,不然还是听完再说吧。”

    “我等会儿就回。”

    “那我跟你一起。”

    邢嘉禾说:“算了,鲁杰罗一个人呆着无聊,你陪他吧。”

    她和母亲一起从座位起来往教堂大门走,圣职人员替他们拉开门。

    当跨出第一步,令人寒颤的风自长廊吹来撩过颈后,她下意识回头,背对的信众和正对的神职人员虔诚无比,嘉树法衣的红腰带悠悠飘荡。

    圣殿金碧辉煌,巨大的圣母雕像怀抱无垢孩童,十字架钉住耶稣的位置,一道光柱从天窗照进来,他的脸在光明中扭曲了。

    邢嘉禾觉得嘉树因为她和母亲的中途离场生气了。是不是该劝母亲留下来?毕竟他们昨天吵过架。

    “嘉禾。”邢疏桐低着眼,“你是不是还想听嘉树念诵经文?”

    “我怕嘉树因为昨天的事心中郁结,妈妈,你昨天对他有太过分了。”

    “抱歉,我喝多了。”她满目愧疚与挣扎,“嘉禾,妈妈好点了,我们还是回教堂参与完整的仪式吧。”

    “算了,我刚好上卫生间。”

    教堂的卫生间在长廊后方,邢嘉禾进去时,母亲和她的管家在外面等候,冯季彭慧等人在走廊站岗,教堂周围也有护卫巡逻。

    常理而言,绝对安全。

    可她洗手时闻到了一种奇异的香味,接着整个卫生间的灯全灭,镜面晃出一道人影,她顿时汗毛竖起。

    “妈——”

    一张手帕捂住了口鼻,扼住了邢嘉禾求救的呼喊。

    .

    南楚上空飘下的水线,是属于这座城市的梅雨季,每到潮湿弥漫,总能听到草簌簌生长的声音。

    意识清醒时先恢复嗅觉,发霉的、机油,还有温暖的柑橘木质乳香。

    邢嘉禾努努鼻子,成功捕捉到细微差别。沐浴露精油无法模仿的神圣纯净感,雪松香的苦涩的没药。

    嘉树的味道,他竟然也被绑架了,他不是在教堂吗?

    邢嘉禾睁开眼,视野漆黑,她的眼睛被蒙住了,嘴巴贴了胶布。她试图找回身体掌控权,蜷缩的四肢却绵软无力。

    她呜呜两声,冰凉柔韧的皮肤与额头一触即分,是嘉树的额头。

    耳边貌似有鸣笛声,偶尔颠簸一下,他们应该是面对面地塞进了车后备箱。

    Fuck。绑人就不能换个干净的位置?邢嘉禾浑身刺挠,用鼻子深吸气让自己冷静,头往前伸,与嘉树鼻尖相贴。

    他往后躲,她发出含混的喉音抗议,继续挪动头,什么东西刮到脸引起轻微刺痛,她皱了下眉。

    流血了?

    不会毁容吧......

    算了,邢嘉禾抬头往前一寸,鼻尖与嘉树再次相触,她摸索着,手和膝盖也与他相贴。

    这姿势和婴儿很像,和嘉树曾经在母体应该就是如此。

    她安心了些,开始分析处境。

    绑匪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运出乾元,除了内鬼,想不到其它可能性。

    到底是谁背叛了她?是上次想杀她的人吗?

    不过,这次母亲在国内,肯定能及时处理,所有出入南楚的交通工具将被搜查限行。

    可......万一绑匪想灭口呢?

    她感到焦躁,而嘉树更焦躁,他的呼吸逐渐粗重混乱。

    他焦虑症犯了?

    她半包住他握紧的拳头,左右摆头,用鼻尖蹭鼻尖的动作安抚。

    他更加不安,灼热的呼吸在他们鼻尖膨胀,挤走氧气,导致她吸入的是他呼出气。

    就在这时车停了,她听到敲玻璃的声音,接着一个粗犷的男声在车外说:“请出示驾照、驾驶证,身…护照。”

    “好的,长官。”

    回话的是个外国女人,这熟悉的口音......西西里人。

    隆巴多家族的人吗?

    “你的护照到期了。”

    女人开始解释,警察问了几个问题,在这期间嘉树的情况更严重了,她甚至怀疑他患有幽闭恐惧症,否则鼻尖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并且,一种湿漉漉的,夹杂咳嗽的喘息时不时从他喉间传出。

    当警察要求打开后备箱,邢嘉禾激动不已,他们要得救了。然而金属盖响动时,她的视网膜并没有接受光线。绑匪很熟练,运送他们的绝不是普通轿车。

    当她绝望时,车外传来几种碰撞声。

    “头儿,车门里有8个催.泪.弹,6个震爆弹,12个烟雾弹......6支GlockG20,120发10毫米子弹。”

    “女士,你被捕了。”

    太好了!

    邢嘉禾心中再次燃起希望。

    接下来的五分钟,她听到四次电话铃声,警察接电话的语气一次比一次恭敬。

    这绝对不是件好事。有限的记忆里,家族和警察打交道的经历,“正当”一词几乎可以涵盖任何东西,可以是廉价的几条香烟,也可以说抽奖内定的头等奖。

    第五次电话铃声,劣迹斑斑的车放行了。

    心情犹如过山车,可她无暇顾及了,嘉树鼻子汗涔涔的,她能感觉他在发抖。

    对嘉树身体状况的担忧远远超过被绑架的恐惧,她不知道怎么办,也许昨天晚餐时他所言皆出自肺腑。

    公开日,她不该出门,哪怕母亲在身边。

    手脚被绑住,她无法做任何事改变现状。

    唯一能做的只有祈祷。

    无论去哪,希望尽快抵达目的地。

    她此刻有点明白宗教信仰存在的意义,或许有人的处境如她现在举步维艰,微薄的希望带来是心理慰藉。

    不知过了多久车停了,他们被人从后备箱的暗层搬出来,押送至一个窗户安有孔状金属网和栏杆的房间。空气里充斥消毒剂、汗液、灰尘和皮革味。

    “把他们口袋的东西掏出来。”男人命令道。

    “男孩儿脖子上的项链?”

    “呵,给他留着吧。”

    片刻后,他们被松绑推进另外一个房间。绑匪很谨慎,从头到尾没有一张面孔暴露。

    随铁门哐地声,邢嘉禾立刻扯掉蒙眼的黑布条,她看向旁边。嘉树还穿着法衣长袍,宽大的袖口和衣摆沾了些许灰尘。他正低着头,吃力地解绑在脑后的黑色布条,贴在颈间的发梢微湿,像经历完一场三千米长跑,整个人处于透支状态,看起来非常虚弱。

    邢嘉禾帮邢嘉树扯下随意往地上一丢,担忧地问:“嘉树,你还好吗?”

    他没说话,沉默地用手掌揉眼睛。

    她摸了摸颧骨,皮肤表面不平整,好像擦伤了。

    两人动作同时结束,邢嘉禾指腹粘了点血印,邢嘉树摊开的掌心,两枚损坏的黑色镜片安静地躺在白手套上。

    他很少与她长久的近距离对视,她从未发现他戴了有色的隐形眼镜。这情况看样子是太过干涩导致的滑片。

    他握拳将它们碾碎,一言不发地向前走。

    这间屋子大约有10平方,角落一间无门厕所,旁边有个简陋的盥洗台,家具除了靠墙的长凳,只有张固定在地板的单人床。

    邢嘉树径直走向盥洗台,打开水龙头,水哗哗流。邢嘉禾对他的冷落感到莫名其妙,但她想洗手,快步过去,“这种时候,这种地方,你还要跟我冷战吗?”

    水位线上涨,邢嘉树俯身,将脸埋进冰冷的水里。

    邢嘉禾:“......”

    这孩子是不是精神分裂?

    或许他太热了?她等了会儿,见他还把头埋在水里忍不住了,“嘉树?”

    他缓缓掀开睫,从污渍斑斑的镜面看她。

    凌乱黑发下的眼睛是......红色。

    如果说嘉树的气质让人相信人性本善,那么这双眼睛就像殉道的火焰,透出的毁灭气息和危险难以熄灭。

    “你既然来参加仪式为什么中途离场?”

    他质问道,声音疲倦沙哑。

    邢嘉禾灵魂出窍,“你眼睛......”

    “圣道礼还没结束,你却中途离场。”

    她持续掉线,“你眼睛是......”

    “红色。”邢嘉树胸膛起伏,似乎正在忍耐,“天生的红色。”

    “我有病。”

    “别问为什么平时戴黑色镜片,这是我的私事。”

    他预知性回答了,她即将提出的三个问题的答案。

    邢嘉禾一时哑然,默默看着幽冥般的红瞳,喃喃道:“其实我想过你眼睛是别的颜色,但没想到是红色。不过白发红瞳,好像还挺适配的。”

    邢嘉树脖颈僵直,脸上浮现一种解放的死人感,“你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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