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六月十八,李平安跟着一众重臣陪皇帝祭祖。

    在这种庄严肃穆的场合下,李平安忽然记起自己好像从未祭过祖,得找个时间回趟祖地。再顺带去趟青州,看看外祖父,再去趟扬州,那老太婆可就是收到扬州的信件才动身来乾京的。

    繁复的流程走完,已经到了晚上,众官员都在行宫修整,几日后再回京,李平安退去朝服,倒在贵妃椅上,由侍女们揉肩按腿。

    今晚是个好机会啊。

    这是李平安睡过去前最后一个想法。在李平安睡了一个时辰左右,世界突然陷入了异常的安静。李平安突然睁眼,看来当年‘李平安’的死确实不是意外。李平安起身为自己倒了杯水,也不喝,就这样看着水中的倒影。一道细微的破空声自李平安身后传来。

    李平安往身侧一转,将茶杯扔出,茶杯碰到东西碎裂,窗外人影闪过,李平安直接将桌面一扫,茶杯茶壶瞬时滚落在地,外面树影婆娑,蛰伏的人听到声响开始行动。

    李平安缓步走过去隔着衣物拾起地上的针,看不出来有没有毒,先收起来。

    片刻后,连启进来:“外头都清理好了,今晚有好多家眷都受到了偷袭,伤亡暂时不知。这是从死侍身上翻出来的。”

    连启从怀里掏出一样用粗布包裹着的东西,李平安接过去,打开,是一个翠绿色玉牌,绿牌上写着一个‘暗’。

    李平安将玉牌拿起挨近光源,连启见李平安动作,连忙呼唤:“郡主不可。”可这时已经完了,李平安看向他,“说。”连启:“此物是从.....贼人贴身衣物中拿出来的。”

    啪。

    制作粗简的玉牌咻的一声落在地上,“不早说!”李平安快速净手一遍。“这东西看着挺像自家东西啊。”连启低头,从自己的窄袖中摸出一块玉牌递过去。李平安食指微抬顶住玉牌,感叹:“哟,还真是自家东西,就是做工糙了些。”

    两个玉牌样式刻画分毫不差,只是因着暗地里内部分了两派,并不为外人知晓,两派为做区分,暗支的玉牌上梅花就是花骨朵,连枝的玉牌上是含苞待放、将开未开的梅花,有着细微的分别。这玉牌上的梅花却是随意了很多。

    李平安沉下一口气,吩咐:“去查,能拿玉牌的至少是个小头目,等会行宫来要人的时候把小头目留下,把他身上的信息挖干净了,这玉牌也拿去挖,你们应该有废掉的玉牌,随便塞个人就行,别打草惊蛇,其他地方遭了偷袭的死侍你们也去翻翻,背后人也不想三品以上的官员多个枉死,所以多处偷袭只能是在掩护真正的动手,动手的地方在哪,精锐就在哪。”

    目前来说,有好有坏,有人是在针对自己刺杀自己,是明面上得到箭靶子,但暗地里却是在暗处,还未被人知晓。

    外间喧闹响起,四处缠绕着人声,连启微点头后闪出窗外,夏桃开门进来,“郡主,外面好像没事了。皇上那边来人叫您过去。”

    半小时后,李平安姗姗来迟,锐王面上挂着关心:郡主没事吧?李平安虚弱的摇摇头以做回应。偏头观赏着大殿中的慌乱。

    在皇室眼皮底下出刺杀,看战绩似乎是0杀,嗯,因为没有以头抢地抱怨世事不公要求皇室做主的,皇室的代言人也在这里乐得看戏。也就是说,培养这么多人只求有去无回也是不多见,这种大手笔,估计也就是这殿中人了。

    大殿里众大臣在面沉如水的面具上带着虚情假意的面具,个别还别出心裁带着惊慌失措的面罩,但彼此都心知肚明,总之,每个老狐狸都在今晚这场风波中快速定位了自己的角色。

    皇帝绕回前殿,李平安欲行礼,被皇帝抬手打断,嘈杂混乱中李平安听到皇帝问:爱卿可有受伤?李平安强打起精神展颜一笑向皇帝展示自己无甚大碍。

    表演完不禁有些唏嘘,原来这就是近距离观看老戏骨表演的好处,总能耳濡目染的学到几分。

    大殿在太监尖锐的嗓音中渐渐安静。行宫首领太监此时领着三四个小太监举着托盘匆匆进来,表示自己为将功折罪吩咐人将所有的贼人抬到殿外,托盘中则是贼人身上搜刮到的所有物件,有价值的都在托盘中。

    李平安发现自太监解释完后皇帝的面色就不对劲了,身后那群老戏骨此刻也噤了声。李平安突觉不安,上前一步,刚才光影打眼,没看清托盘中的物件,此刻离近了,看清了,也在瞬间坠入深渊,那是一把收缴上来的刀具,刻着苗安齐家家徽的刀具,这种刀她在齐览那见过,这种徽记也印在齐览送她的玉扣上。

    怎会如此?李平安脸色煞白,扑通跪地,“皇上,臣不信,这定是有人栽赃陷害,齐家世代镇守苗安,怎么如今有此异动?况且,便是异动,他们恨的也应当是我,可刺杀我之人皆持短剑,并未见过这种刀。”

    首领太监也是个神奇人,收缴东西时,还给每样东西都挂了木牌,标示着哪些东西出自哪位大臣处的贼人。故而,听到李平安这话,立刻放下手中托盘,起身拿起旁边小太监的托盘举到李平安面前:“郡主,这是从您的刺客那里收缴来的。旁的是其他刺客的。”

    皇帝抬手往下拍了拍,以示做安抚。“慰宁,没说是齐府做的。朕不是昏君,绝不污了良将的清白。”

    锐王踏着光影缓缓立在首领太监身前,挑起一物——是玉牌,李平安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但没来得及抓住,就听锐王清朗的声音响起:“暗。这是那个江湖组织‘暗地里’的玉牌?”说着,转向李平安。李平安回望:“?‘暗地里’?”

    只听锐王问到:“郡主久居北境,不知‘暗地里’?”

    李平安拧眉:“王爷这话问的奇怪,难道这个江湖组织是盘踞在北境?”

    李平安不等锐王回答,继续:“应该不是,我在北境这几年,北境大大小小的城镇都玩过,该有的稀奇也都瞧过,不至于盘踞着一个江湖组织,我却从未耳闻。”

    “所以”李平安总结:“我不知道这个组织应当不是一件稀奇事。难道说在场的诸位大臣都知晓这个组织?”

    诸位大臣:“......”我们能知道吗?我们该知道吗?老狐狸们不用对眼都想明白了该怎么回答:“臣不知。”

    锐王了然一笑:“郡主若是真不知,那这北境你可真没玩透。就这几年,监军可是屡次提到北境有这组织的人流窜。”

    李平安点点头:“可能是我的心思都在玩乐上了,并未注意到这些。”

    说是监军,监军随行军队,怎么可能关注这种民间事,还专门打报告。想也知道是皇家散落在各地的探子。

    锐王不再纠缠李平安,再次语出惊人:“又是齐将军府的刀,又是玉牌,这两者难道有什么联系?”

    她突然明白了,这是一个针对齐家的局,齐家不可能突然来挑衅皇家,但前几天出了齐正的事,这事就变得不可预测了。远在苗安的齐家未必会出手,但乾京的齐正未必。

    李平安环视一圈,从上至下,所有人都看清了刀,所有人都看清了这事与齐家脱不了干系,或者说已经不重要了。皇室不会放任齐家自大,勋贵也巴不得趁机吸点血。

    这可真是个好机会。如何能让雄踞一方的将军甘愿让权,又不会被世人诟病。自然是质子不安分,不安分了自然就要敲打。

    “大理寺卿。”受到皇帝召唤的大理寺卿站出来:“臣在。”

    皇帝声音沉沉:“给你半个月时间,调查清楚。查不清楚,你就辞官走人。”

    李平安想着。她以为只要不与齐正牵扯就不会让他陷入险地,是自己自大了,就算没有自己,齐家还是会让所有人不爽。

    该怎么办呢?就算今日帮齐家脱困,日后还是有千百个陷阱在等他。

    这件事暂时只能囫囵按下,要彻查,那就端看皇帝想要谁死。联想到之前寺庙那次针对自己的刺杀,那次皇帝都瞧见了,却什么都没有表示。

    捅到皇帝面前的刺杀......

    李平安借着夜色慢慢往回走。身后有人追上来,“郡主别走那么快。行宫夜色也是极美的,趁今日出来多赏赏。”李平安一阵头疼,“锐王殿下倒是好雅兴,刚出了刺客的事,还能有心情赏景。”锐王行至李平安身前,“我知道你为什么烦忧。”

    李平安蓦然停住脚步,望着眼前的人影,并不答话。锐王转身轻声:“他在这朝堂立不住,就像没长出伶牙俐齿的狼崽子身后却有一大片鹿林,你为了磨炼他不管不顾,可你忘了,孤身一人的狼崽子是很容易死的。”

    李平安不否认他的话很有道理,但......这家伙与皇帝亲如手足,这莫非也是皇帝的意思?

    李平安回到自己住的大殿,打听的事情也有了结果。

    连启:“最先出现刺客的地方是我们这里。我们这边出手快,解决完了,其他地方才陆续出现刺客。国公、锐王还有好多大臣那里都出现了刺客。我偷偷查看了,咱们这里刺客双手上的茧与咱们连枝兄弟手上的不相上下,但其他人那边,手上基本无茧。”

    茧......李平安思考着,突然,她知道怪异在哪了,是玉牌,只有一份玉牌。联合茧,很明显是两拨人,一波人带着‘暗地里’的玉牌来杀自己,一拨人带着齐家家族族徽的刀来搅局。

    自己这边不需要太担心,自己今日这事与原主及其父母三年前死亡有很多关系,这次就是送上门的线索。

    但是齐正,这些世家沆瀣一气,刻意排挤,他需要成长,但需要时间。显然,那些人给他网罗的罪名只会越来越大。

    李平安忽然想到了昌辉公主,被送去苗安边境历练的十一公主。为什么会是公主去?

    原本祭祖要进行三日,如今一折腾,第二天便整装出发。

    李平安一直在想。自己已然与北境绑在一起,皇帝真的愿意看到自己再与苗安勾搭?

    马车摇摇晃晃进入乾京时,李平安终于有了一个计划。

    当夜李平安便窜进了齐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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