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重芸捂住心口,仿佛这样才能止住自己那快要溢出胸腔的心跳声。

    她想起阿落口中提到过的,他亲眼见过被挖了眼睛和心脏的尸体,被拖入千娇馆后院。

    这难道就是犯罪现场?

    宁让伸手抓住她的手臂,身形一闪,和她一起躲在了一根柱子后面。

    看来阿落不是开玩笑。

    卫小勤在这种地方,岂不是如同身在恶魔之渊、虎狼之窝?

    待那他们走远了些,宁让又拖着她从柱子后面钻出来,在不远处紧紧跟着两人。

    他们心照不宣地悄声走在黑暗中。

    提着灯笼的男人伸手推开一道门,推着板车的男人停下脚步,将那板车上的尸体一把扛在肩头,往那道门里去。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出来锁了门。

    待那灯笼的光线彻底消失,宁让拖着她朝那道门走去。

    他在那锁上摆弄了一阵,只听见几声响动,锁开了。

    重芸想:这宁让好好一个将军府贵公子,怎么开锁也会?

    门一开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重芸感觉胃里面一阵翻涌,差点把晚上吃的那碗面吐出来。

    她咬紧牙关才没有干呕出声。

    但是手不自觉握紧,她一把抓住他的手,双唇紧闭,恨不得连鼻子都止住呼吸。

    这一握,她陡然发现,宁让的手不再像此前那般冷得吓人。

    有了点活人气。看来吃的解药已经起到了一定作用。

    黑暗中,宁让感觉她的手有些颤栗,想起之前她见到那些尸体时,那种又是吐又是晕倒的反应,倒有些后悔将她带到这里。

    重芸本不信鬼神,但是如果在大白天见到这样的尸体,就算心里害怕,也不似现在这般空落落没有底。现在明知这件屋子里放着抠心挖眼的尸体,心里就难免擂鼓,就好比去密室逃脱的时候,明知前面有扮鬼的工作人员,还要一个劲往下走。这种惊悚的氛围,让她不寒而栗。

    什么“冤有仇债有主,求求你别缠上我”这种话在她心里如影随形。

    宁让本想朝前走两步,却被她拖住,她脚底灌了铅一般,实在不想一脚下去就踩到一个尸体。

    两人正在力量角逐,手部拉锯,却听见外面再次响起一阵木车推动的声音。

    糟糕,门外的锁开着?不会被发现吧?

    宁让不假思索,单手拦腰将她架在腋下,脚尖轻点,一只手摸到一个大型的木板,迅速躲到木板后面。

    门外果然有人说道:“呓,这门刚才没锁?”

    说话的仍然是那个提着灯笼的佝偻男人,他摸摸脑袋,仔细想了想之前自己的动作,又不确定地将门推开。

    两人一人照亮,一人扛尸体,有条不紊地工作。

    佝偻男:“这是今晚最后一个了吧。”

    扛尸男:“嗯。”

    佝偻男:“现在时辰还早,子时王师傅就来了。夫人交代了,这批货卯时就要交出去。我们还得早点休息,早晨又是一番体力活。”

    扛尸男打了个哈欠:“都困了。”

    佝偻男:“走吧走吧。”

    两人说话时,宁让透过木板的缝隙打量这里面的场景,跟他预想的有出入,倒像是个厨房,那些尸体都被抬上案板,而旁边还放了好几盆面粉。

    重芸结合所见所闻,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人/肉包子这种恐怖的猜测。

    没想到,这看起来光鲜亮丽的千娇馆,背后干的是这般令人作呕的勾当,眼睛和心脏挖走了,身体还要物尽其用?他们所说的货真是包子或者肉饼的话,岂不是又要卖给人吃?

    她这下真的绷不住了,连连朝着旁边干呕。

    待她吐了一通,宁让低声道:“有声音。”似乎有人在敲击瓷器。

    仔细一听,这声音更像是从地底下传来。

    宁让划燃火折子,循着这声响查看。

    他在这木板附近摸索了半天,最终将目光落在一副老旧的天师图上。

    那图上画的,分明是方魔城第三任城主钟无期。

    他看着那图,冷哼一声:原来如此。

    他几步走过去,掀开那张天师图,后面果然藏着一个机关。他伸手一扭,那块木板下方打开了一个洞。

    重芸:“这是哪里?”

    宁让:“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两人钻进那个洞后不久,洞口便缓缓关上了。

    洞口下方是一道长长的石阶,他们举着火折子一步步朝下走去,走到后面,重芸看到许多刀口锋利的刑具,这里是暗牢?

    再走了一会儿,那敲击瓷器的声音越来越近。

    过了一扇矮门,他们来到一间宽阔的地下室,室内点了一圈的灯笼。

    只见那间屋子里摆放着十几个大缸,每个大缸上面都盖着一个厚厚的木盖子,每个盖子上方都有一个人脑袋。

    那些脑袋上,有的面目呆滞,有的正在闭目养神,还有一个睁着眼睛,看见这屋子进了人,那颗脑袋甚至有些兴奋。

    他脑袋一边晃动,他身下的缸一边发出阵阵敲击声。

    难道是他制造出的声响?

    “操!你们是谁?”他满脸激动。

    重芸:“你又是谁?”

    “这鬼地方呆久了,我他妈都快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你们到底是谁?怎么能自己进来?”

    宁让:“看来他们都是药人。”

    脑袋男暴怒:“你才是药人,你他妈全家都是药人!”

    宁让眼睛一横,抽出短刀飞甩过去。

    脑袋男面前横生一把闪着精光的白刃,刀尖扎在自己面前的木盖子上,那刀柄被一根锁链连接,宁让一只手拽着锁链的另一头,眼里竟有杀意。

    脑袋男,“你你你,你大爷的!进来就要谋杀我!”

    宁让:“别废话,告诉我,抓你进来的人是不是一个女人?老实交代,不然我就割了你脖子。”

    脑袋男嘴唇一抖:“是……是,那杀千刀的女人!。”

    宁让:“庄清宁?

    脑袋男听到这个名字脑子几乎一滞,嗡嗡了好一阵,“啊!她就是女鬼在人间!不,她就是……

    “哈哈哈哈哈……谢谢你这么夸我。”一个女人的声音在重芸背后响起,听得让人头皮发麻。

    “地狱……”脑袋男说出那个还未吐露的词,声音却越来越小,宛如蚊蝇嗡嗡。

    重芸强忍住一阵寒意回过头,见到一个女人,那人身披蓝色大氅,脸上戴着黄金面具,不正是在药师大会见到的那个?与沙盗叶崎狼狈为奸、沆瀣一气那个?

    她的身后跟了三个跟班,其中之一便有叶崎。

    脑袋男此时一句话也不敢再说,刚才那嚣张的气焰被淋湿浇灭,倒像一只缩头乌龟。

    蓝色大氅目光一扫,与宁让视线相接:“宁让,我正找你呢,没想到你自己倒是送上门来了。”

    宁让:“我看你一副万分希望见到我的样子,当然要来看看。”

    蓝色大氅“哈哈”一笑,“说起来三年没见了,我来找你,都被你那些武力高强的手下拒之门外,咱们见一面倒是不容易。”

    重芸:怎么开始叙旧了?到底是敌是友?

    宁让将那只扎在脑袋男前面的短刀收回,眼底闪过森然的寒光,“你这几年倒是愈发精力好了,竟然养了这么多药人。”

    蓝色大氅唇角一勾,“怎么,你吃醋了?”

    宁让那刚收回的短刀借势便往蓝色大氅身上劈,她纹丝不动,身边两个男人闪到她身前,形成了一个强有力的包围圈。那两人挥出武器挡住了宁让的攻势。

    重芸:吃醋?老情人相见?宁让男女通吃?

    蓝色大氅丝毫不惧,“小子,你以为你进了这里,还能出去吗?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叫我一声师傅,我便考虑考虑继续收留你。”

    重芸:师徒?

    宁让挡在重芸面前,提刀继续强攻:“哼,庄清宁,你也配?!”

    “你这个不孝徒儿,竟敢直呼你祖宗姓名?造了反了,你再这么,我可不介意清理一下门户。”

    “庄清宁,我当初怎么没有把你砍死?”他冷哼一声,眼里闪过疯狂的阴鹜,甩出飞刀与那两人缠斗。

    “哟呵,这几年我也一直在想,我当初怎么没把你毒死?”庄清宁就势坐在身旁一把太师椅上,一只涂着蔻丹的手放在膝盖上,翘着二郎腿观看面前的打斗。

    “宁让,我知道你这几年勤加练习,武艺和毒术都精进了不少,为师特意为你准备了能与你一战之人,希望你能满意。”庄清宁转头又对身后的叶崎说道:“我可是替你报仇了。”

    叶崎赔笑:“夫人这般深情厚谊,叶某自当为您效犬马之劳。”

    重芸眼看宁让出了好几招,竟然没有突破那两人的防御,心中不免忧心:打不过打不过,这地底下不好跑啊。

    庄清宁指了指重芸:“那人就是害你丢失老巢的女人吧?”

    被点名的重芸此时脸上也和宁让一样,挂着一副青面獠牙面具,这一层遮挡将她脸上的恐惧一一遮掩,于是她多了一丝底气:“是又如何?”

    叶崎:“哼,那你就受死吧!”说罢他挥着一把新刀,朝着宁让身后扑。

    脑袋男看着眼前这混乱的局面,恨不得把头缩进缸里保平安。

    他畏畏缩缩在心里默念:打死那巫婆女鬼!打死那巫婆女鬼!

    刚念了两句,便见身边一个缸被宁让一脚踢翻,缸内原本在闭目养神之人□□,烂泥一般瘫倒在地,露出一副白得吓人的身体,全身都是皱皮。

    那缸内之水哗啦啦流了一地,散发出刺鼻的恶臭。

    重芸忍不住屏息:妈呀,这也太恶心了!这些药人竟然还要泡在这种恶心的脏水里,这样的人能称为人吗?简直就是对待牲口啊!

    宁让这一脚,也成功阻挡了叶崎的攻势。

    叶崎骂骂咧咧躲开那些缸内的污水,他武力高超,却对用毒一窍不通,他之前见过庄清宁给这个缸里下毒药时的情景,知道这缸里都是些阴毒之物。那些他四处杀人得来的眼睛、心脏,都被当做了炼药之物,做的药都投入了缸里。

    因此,当那个大缸破损之时,他第一想法就是躲开,那些粘稠恶臭的有毒汁液如果沾到身上,自己这条小命怕是都保不住。

    重芸身子一歪,心呼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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