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

    什么?这果子竟然还能让人发热?重芸还以为这是什么无聊的泡澡果子。她如获至宝,赶紧拿了几颗准备喂他嘴里。

    “够,够了……”宁让蹙眉,将那果子含在嘴里半天没动,然后麻木地嚼了嚼。

    她果真不知道这是什么……

    但眼下手里头除了这个,再也没有其他东西能够快速让这该死的冻僵好转,这果子,虽然……但同时也有让人热起来的功效,他相信自己的自制力。呆在这里不是办法,他必须快点缓过来,避免成为她的拖累。

    他面不改色将那几个晒干的果子吞进去,正嚼着,却见重芸也抛球似地朝天上扔出一颗,张嘴衔住,他嘴里还没嚼完,只能发出:“嗯,诶……”

    话还没说明白,就见她将那果子吞进了肚子,“没想到这果子味道还可以。我以为就是个泡澡用的。嗯?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

    说罢她正准备吃第二颗,宁让抢先道:“留点吧,所剩不多了。”

    重芸看了看盒子里面,“挺多的啊。”哼,自己吃了不许我吃?这人抠门得,这东西还是别人送我的呢。

    她盖上盒子,坐在地上望着四周白茫茫的天地,静静等待自己发热起来。

    坐了许久,她果真觉得自己有些热了。她欣喜道:“早知道这果子有这功效,我们之前爬雪山就该一人分几颗。”

    宁让:……

    不过那几个领路的现在也埋进了这片雪山,这些东西也只能自己留着享用了,真是命运无常。

    她挠了挠衣领散热,问:“你怎么样了?手脚能动了吗?”

    宁让伸了伸手,一阵暖热从下往上升,他苍白的脸色逐渐有了血色。许是亲自服用的缘故,这药的效果比那一夜仅仅闻着,药效厉害许多。

    好在她把所有能穿的衣服都给他穿上了,不然此刻……

    他低头打量自己,有些神色不自然地哼了一声。重芸见他半天不说话,以为他还在冻着,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我看看有没有发烧,啊,你真的有些烫了。”

    宁让一把拂开她的手,“没有……”

    他甚至撑着身子缓缓站了起来,重芸像是亲眼见着一匹小马驹靠着自己的力量,顶天立地站了起来,心中激动,“哎呀,你终于好些了!”

    但见他有些佝着身子,她赶紧去扶他,避免他栽倒在地。

    手不经意掠过他的手腕,竟然烫了起来,她笑着说:“如果现在还有你上回在温泉行宫服的药,或许我们可以顶着寒风,在这样的天气了里再走十里地。”

    不过,现在这药也还不错,只是总是让人觉得有些心痒,蚂蚁咬似的。

    他们一起走了许久,好在今日是个晴朗的天气,没有什么风。

    宁让第一次领教这种果子的威力,咬着牙在雪地上艰难地走。他感觉到自己体内蓬勃的欲望,像蠢蠢欲动就要破土而出的嫩苗,张扬着就要冲出壳儿。

    他侧脸看了一眼重芸,心道:自己果然吃多了。

    两个人在一个避风的大石头缝隙中歇着,夜晚风大,只能睡在这里。他们除了几件穿在宁让身上的衣服,再无其他可以保暖的东西,之前那些毯子什么的都埋进了雪里。

    重芸一路见宁让眉头紧皱的样子,以为他身上的伤痕作痛。现在得空坐在这石头缝里,重芸连忙关切道:“你是不是伤到哪里了?要不要我给你看看?”

    “不用。”他闷闷说道。

    重芸醒悟过来,也是,这里又没有药物,看了也是白看。

    她将包裹里的食物拿出来,一人吃了一块馕饼。

    这缝隙像是从山谷中横劈而成,地面并不怎么平坦,躺在上面并不舒适,两个人只能靠在最里面的石壁上躲避寒风。

    重芸搓了搓伤痕累累的手,哈了一口气,将盒子掏出来。

    宁让表情怪异道:“你,做什么?”

    重芸捡起一颗果子,“我觉得吃了还不错,估计是效用过了,我再续点。”

    白天她吃了一颗,但根据宁让的观察,她似乎只是热了一点,其他并无什么,于是他垂下眼表示默认。

    重芸数了数,数量还多,她抓起三颗扔进嘴里嚼,一边嚼一边说:“这果子味道挺香的,如果能拿到北临那一片售卖,倒是个好生意,军队打仗天气寒冷,吃上几颗简直仙品。”

    宁让:“……”

    他抬眼看她还在嚼,突然问:“你又吃了几颗?”

    重芸伸出三根指头,“三颗。”

    他着实低估了她,“快吐出来,不能吃这么多!”

    看他有些着急了,重芸不为所动,“你白天吃了七八颗不也没事嘛,我才三颗。”这个小气鬼,难道真的怕自己给吃完了?

    那七八颗茄迦果下肚,这一天都搅得他心绪不宁。宁让急中生智,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一时间无法咀嚼。

    她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他巨大的身影将她笼罩,她本来靠在石壁上,这么被他粗鲁一捏,重心不稳,侧着身子就往旁边倒。

    他顺势去掏她嘴里的果子,伸出一根食指在她舌头上搅来搅去。

    不就吃个果子,这人犯得着……

    犯得着这么压着我……吗?她突然意识到,两个人现在正以面对面贴合在一起的姿势,进行着这种无聊的争夺。

    而这种姿势,怪羞耻的。

    宁让抠出一点果子的残余,指头上沾了亮晶晶的口涎,他举着手指,借着落日的余晖查看片刻,然后将那点残渣扔得远远的。

    低头对上脸色近乎染了霞色的重芸,宁让似乎也意识到了此刻有些不对劲。

    但那种几乎就要破土的旖旎就在此刻达到顶峰。

    他们这样对视了片刻。

    “这果子不能多吃。”宁让用有些喑哑的声音说道。

    “为……什么?”重芸怔怔道。

    “因为……”宁让想,还是不要让她知道实情好了,这场面已然有些超出掌控。“按照个头来算,你服用太多,有伤身体。”

    原来如此,的确,吃药的时候成年人和小孩子的用量是不同的。如果这也算是一种药物的话,按照体重来算,自己的确应该少吃一点。

    想不到,他还挺讲科学。

    重芸:“这样哦。”说完她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只觉得这样的距离,倒是不让人反感。

    “你的手怎么样?”他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问道。

    重芸在他这异常关怀的语气中,觉出了一丝丝不同。敢情这人终于想起来自己满手的创口了,挖了那么久的血,她这手痛得厉害。他不说还好,说了她倒是觉得痛起来。

    “痛啊,挖了个大活人,能不痛吗?……二郎可是要赔偿?”她赌气似地抱怨,明知故问地扬起下巴问道。

    “我赔你。”

    重芸险些听出“我陪你”的意思,她不自觉地脸上有些烫。

    胡思乱想些什么?不能因为一起经历了生死,就觉得眼前这人是个纯善无害的,他脑子里打了什么主意,谁说得准。

    “以什么作赔?”

    “你看我值多少钱?”

    “放我这儿,一文不值。”重芸故意道。

    “撒谎。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宁愿抠烂手指,也要挖出我来?”

    这人恢复了些力气就这么咄咄逼人,简直讨厌极了。

    “因为,夜黑风高,我得找个同路人,免得夜里撞了鬼。”

    “我们早已同路。”

    重芸不自觉得咽了口口水,好好说话不行,非要这样子靠近。她伸手去推他的胸膛,却觉得这胸膛灌了铁似的,坚硬无比,难以撼动。

    她觉得头上都有些出汗。

    宁让盯着她继续说道:“你那时说的话我听见了,只是我当时意识混沌,没法告诉你我已经听见了。”

    “我,我说了什么?”

    “你死了我一个人怎么办?好像是这个。”

    她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话,她那会儿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她还以为是骂他的那些。

    他继续道:“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他这话说得,重芸一时间不知怎么接。她活了这么久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对她说,一字一句,言辞恳切,丝毫没有作假的样子。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她在这个世界呆了快八年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时常想起家中父母哥嫂,这种思念随着日月的消磨,变得淡了,但总是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两个念头,游走在心头,提醒着她并不属于这里。

    在云阳伯府中,颜回音依赖她,在山寨中,众多兄弟无条件信任她。但从没有一个人跟她说过,不会让你一个人。

    她时常感到不被理解的孤独。她本以为这种孤独能与柳明决分享,但他作为一个刚刚到这个世界的人,他还保持着探索欲、新鲜感。

    但她不同,她历经几次生死,对这书中人的关系看得更明白了一些。或者说,她自以为看得更明白。

    但现在,她却有些糊涂了。眼前这个人,在他深埋于雪堆之下时,她无心思考为什么救他。她只知道,不想让他死去。

    而当这个人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之时,她是高兴的。

    但她并不想把这种情绪过多表现在脸上,即使心里已经绽开了一整片花园。

    她被他这句话烘得心里暖洋洋的,像一朵向日葵一般朝着阳光摇头晃脑,但表面仍热保持嫌弃,“哎呀,你压着我了,你这身量没有一点,唔唔……”

    没说完的话被他吞进唇舌。

    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吗?

    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了。

    她一股气血冲上脑门,想说什么,“这样……唔……”

    他轻轻将她的下巴抬起,重芸觉得呼吸困难,身上没了力气,攥在他胸襟上的手渐渐蜷缩起来。

    她感到一阵晕头转向,仿佛自己不是置身于这样艰苦恶劣的环境,而是躺在一团棉花上。

    她的汗透出来,带着一抹潮红。

    她觉得这样似乎哪里不对,但却又觉得牙缝里都充斥着他那好闻的味道,引得她流连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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