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点喝。”邓聿毫不避讳地拍上她光洁的后背。这是快点喝慢点喝的问题吗？乔湘楠用胳膊肘顶开他的手说道：“你不觉得有点太冒昧了吗。”
“我早上就是因为防晒霜自己涂不到后背，所以才……”
“没涂防晒也不知道穿个上衣。让你装，有人问你要微信你高兴死了吧。”乔湘楠瞪了他一眼。
邓聿听着她的话稍微呆滞了一秒，随即克制不住的扬起嘴角：“你吃醋啊乔湘楠。”
“你很幼稚。”乔湘楠闻言，也意识到自己太过放松有点得意忘形了，她说完就抱着椰子继续往前走，邓聿两步追上：“帮不帮啊。”
“不喝了，”乔湘楠没有回答他，只是把椰子塞进他手里：“帮我扔掉。”
邓聿晃了晃椰壳，发现里面还剩下薄薄的一层椰汁，他自然的咬住吸管，喝完最后一口，然后走到垃圾桶旁边丢掉，再回头，却找不到乔湘楠人去哪了。
“乔湘楠。”他在人群中穿梭，四处张望，虽说这么大的人了也不至于走丢，但是心中不免慌张。
“别喊了，好丢人。”
听到声音，邓聿一回头，看到乔湘楠好好的站在面前，手中还提着一个便利店的塑料袋。
“你干嘛去了，吓死我了。”
“诺，”她说着从塑料袋里摸出来一个略显复古的塑料小瓶，上面还印着古早风格的椰子树和文字：“这个是我们鹭屿人从小用到大的舒缓油，对晒伤有奇效。”
邓聿看看她手里的东西，又抬头看看她。对面的人没有动作，只是那样安静的站着，等他接过东西。高大的棕榈树下晚风将两人包裹，夜市上喧闹的人群掠过，但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邓聿缓缓抬起手，但是没有接过她手上的东西，而是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一个用力，将乔湘楠带进了自己怀里。
“邓聿！”乔湘楠挣扎了一下，发现是徒劳。
邓聿此刻脑子里有千言万语，他想说复合吧乔湘楠。不管怎样别人都要胡言乱语，那你还不如就踩着我往上爬，我能给你的都给你。你想要什么，资源还是人脉，或者是嘉悦的股权。
但他心里明白的很，这些话一旦说出口，只会把乔湘楠推得更远。他毫无办法，就这么紧紧的抱着她，最后只叹了口气说：“那回去之后你帮我涂。”
邓聿恨不能立刻马上冲回酒店，但乔湘楠还没玩够。又去买了烤扇贝和榴莲千层，但吃两口就吃饱了又塞到邓聿手里，邓聿甘之如饴，乔湘楠剩多少他吃多少。
逛着逛着，一辆鹭屿鸡饭的小吃车映入眼帘，乔湘楠看着发了呆。邓聿把手里最后一口芒果班戟咽下去，看她在原地出神，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顿时明白了她心中所想。他没有点破，而是看了一眼腕表说道：“差不多该回去了吧。”
“回去。哦哦好的，回去。”乔湘楠如梦初醒，终究是逃避不了一晚上。她其实没有那么想在夜市上闲逛，只是问心有愧，她没有办法再继续自己骗自己。拥抱也好，亲吻也罢，邓聿所有的靠近她都喜欢。
邓聿闷声说着那你帮我的时候，她的脑子里甚至浮现了那些更加深层的画面，那些这些年里总是午夜梦回的时刻。这些年她没有爱过别人，甚至其实早早就原谅了他的欺骗，所有的回避不过是不能接受和他在这样的差距下被人注视着走到一起。她惧怕那些谣言，那些深刻的创伤难以磨灭。但人生这么长，要是能一直和他在一起面对，一切好像又没有那么可怕。
回去的路上一直是沉默的，谁都没有开启一个新的话题。只有邓聿借着月光，偶尔拉她一下让她小心看路。气氛在这样的沉默中变得暧昧黏着，好像有什么心照不宣的事情在两人中涌动。
一直到酒店的走廊，邓聿才犹豫着开口：“去……去你那还是我那。”
这句话说的有点奇怪，乔湘楠听得更加心里有鬼。她想了想自己的房间，刚换下来衣服还扔在沙发上，贴身衣物也挂在外面：“去你那吧。”
“好。”
乔湘楠一言不发的跟着邓聿来到他房间门口，等着他刷卡一起走进房内。房门在身后关闭，屋内是和乔湘楠一模一样的房型，邓聿收拾得还算整洁。这个乔湘楠一直是知道的，他们同居的那一年他也是一直都把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
乔湘楠又在空气中闻到了那阵好闻的甘松香，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开始加速，必须说点什么才能抑制住一种无名的冲动，于是问道：“在哪涂？”
邓聿环视了一下屋内，所有的椅子都有靠背，就这么站着涂也挺奇怪的。那就只剩一个选择了，他指了指宽大柔软的床铺：“那里吧。”
乔湘楠不知道是自己的主观臆断，还是事情的走向真的越来越暧昧。反应过来的时候，邓聿已经脱掉上衣，坐在了床沿上。乔湘楠看着他因为日晒而泛红的后背，咽了口唾沫，一条腿跪在床边，将舒缓油挤在手心，小心翼翼地动作。
“可能有点凉，但是马上就会吸收了，晒伤明天就会缓解。”
乔湘楠双手涂抹的力度相当轻柔，这种轻飘飘的触感不亚于把邓聿架在火上烤，觉得自己也是给自己找罪受，伸手一把把旁边的枕头捞过来垫在了腿上。
“怎么了？”
“没事，有点痛。”
“痛？”乔湘楠疑惑：“不会吧，这个是植物配方，小朋友都可以用，应该不会痛的。”
“那可能是心里作用。”
“哦。”终于完成任务，乔湘楠飞快远离床铺：“好了，等会儿吸收了再躺下，不会沾到被褥上的。”
“谢谢。”
“不客气，那我……那我先回去了……”
“嗯。”邓聿只是回答了一声，完全没有要起身送她的意思。
乔湘楠转身往门边走，她想快点逃离，又奇怪邓聿的反常。思绪乱飞，她脚步变得缓慢而机械，好不容易手扶上门把手，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声响，乔湘楠还没来及的回头确认，就感觉被一个力道掰正身子，一把按到了墙上。碰撞间，她的后背按灭了墙上的开关，玄关处落入黑暗。
失去视觉，但乔湘楠并不害怕，因为她能清晰的感知到邓聿就在面前，将她圈在两臂之间。紧接着就是他的声音传来：“今晚别走了吧。”
“我没说要和你复合。”
“嗯，我知道。也不算稀奇。”
乔湘楠一下子没明白的他的话，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就算不是男女朋友，成年人睡在一起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只是一瞬间，所有的悸动都烟消云散，乔湘楠只感受到一股火气，直接双手使力一把把他推开：“很有经验是吧。那你找别人去吧，谁都可以，反正不算稀奇。”
“哪有别人，从头到尾也没有过别人。”邓聿说着又凑上前去，在黑暗中准确的握住了她的手：“我爱你，也只爱过你。”
乔湘楠没有说话，任由他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也爱我，你怕那些流言蜚语。没关系，那我们偷情好了，也挺刺激的。”
“你神经……”乔湘楠的话刚说了一半，感受他温热的鼻息靠近，慌张的住了嘴。
“亲一个，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
短暂的沉默。邓聿不再犹豫。双眼渐渐适应黑暗，在边角夜灯的照耀下，乔湘楠感受到一个温热的触感准确覆盖了上来。不同于海边那次的急切与凶猛，这个吻极其温柔，甚至带了点试探与安抚，再得到什么确认之后，才逐步加深。
房间里回荡着啄食的声音，邓聿整个人靠了过来，挤压的乔湘楠有点喘不上气，她把手撑在他胸膛上，稍微用了点力表示抗议。邓聿微微仰头后撤，下一秒直接一把将她捞起。乔湘楠失去依附，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扶着他的肩膀，把双腿环上他的腰间。
邓聿的藏不住笑，满意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好乖。”
他的肩膀明显比几年前宽厚了好多。乔湘楠脑子里都是这些事情，结果不知道是因为慌张还是尴尬，开始语无伦次：“别别……”
邓聿闻言脚步顿了顿：“你不愿意？”
想不到什么理由，然后是口不择言：“没有……没有那个……”
邓聿笑意更甚，甚至胸腔都开始发颤，他再次仰头吻住乔湘楠，步步向前，顺势将她扔在床上，然后单只膝盖跪在床上，压了去。
“没有什么？我的意思是别走了一起玩一会儿，你想什么。”邓聿把脸埋在乔湘楠的颈窝处，闷笑道。他想的一点都没错，乔湘楠根本就忘不了他。
乔湘楠理智渐渐回笼，后知后觉自己又被算计了，男人都一个鸟样，自己也不知道要因为恋爱脑栽几次才长记性。借着月光，她一个翻身和邓聿位置对调，跨坐在他腿上，结结实实打了他胸膛一下：“你要不要脸。”
可能这一颠一倒的动作过于剧烈，乔湘楠突然感觉腹部一阵咕噜声，紧接着是不适感慢慢浮现。
“好好，是我的错。我就是……”
对方说话间，乔湘楠感到一阵绞痛带着涨意瞬间席卷整个肠道，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她看见邓聿的嘴一张一合，却完全听不进去他在说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
“啊啊啊。”
邓聿话还没说完，被她突如其来的喊叫搞得有点懵，只看到刚才还在身上的人一个弹射起步，冲进了洗手间。
乔湘楠坐在马桶上，一只手撑着墙壁，不住地懊恼，刚才在夜市上吃得实在是太杂了，现在居然开始肚子痛。
这表现总不能是害羞了。邓聿撑着手臂坐起身，也猜到了七七八八。他稍微犹豫了一会儿，最后穿好衣服，烧了一壶热水，然后离开了房间。
一波战斗结束，乔湘楠觉得稍微好了一点，她刚才听到了房门开合的声音，出来后果然没有看到人。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邓聿离开之后发了一条微信过来：“我出来买点东西，你有什么需要带的跟我说就好。”
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乔湘楠知道他是怕她尴尬才出去的，但内心深处又觉得他其实大可不必这样做。哪怕过去了这么多年，毕竟他们曾经也在一起生活过，什么窘迫的场面没有见过。但他还是回避了，他永远是这样在乎她的感受，就像从前一样。
“我好多了，你快回来吧……”乔湘楠打下一段文字，纠结再三，又删去。她瘫坐在床边，彻底对这段关系陷入了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