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玄青叫作南晨星的男人气焰瞬间熄灭，在这种场合被人点破妖盟长老身份确实有些丢人。
苏笑笑有些兴趣地将他打量一番，她去妖盟那次并没看见他，而听他说话，显然已经在人间浸淫许久。
墨珩也难得多看了他两眼。
“把他先带进地牢吧，等队长有空再审。”玄青指着黑牛对白骨精道。
“那我呢？”南晨星指了指自己，“我不管，你们审讯他的时候我要在场，免得那头牛颠倒黑白。”
玄青白了他一眼：“你当我们妖管局是菜市场啊？想看就看，哪凉快哪待着去，等我们需要对你问话再来。”
“哦……”
南晨星转身正要离开，突然听见玄青斜后方那个好看的男人说话：“你先留下。”
他指了指自己，诧异地看着墨珩：“你说我吗？”
南晨星正要发作，你谁啊凭什么命令我留下，被玄青一个暴栗敲得头晕眼花。
冷冷的女声在他面前响起：“墨教授叫你留下，你就留下。”
南晨星打了个哆嗦，这母夜叉都忌惮的人绝对不好惹！他忙不迭点头：“好好好，我等你们。”
苏笑笑和墨珩讲完课已经是午饭时分，南晨星等得哈欠连连，看见玄青出来，揉着发红的眼睛：“小青儿，你们管不管饭，不管饭我可走了。”
玄青揪着他的衣领作势要打他：“找打是不是，再这么叫我我弄死你！”
南晨星理了理衣襟：“你们妖类就是暴力。”
玄青冷笑：“自是比不了你们道貌岸然。”
苏笑笑偷偷问墨珩：“墨教授，青姐跟这个叫南晨星的妖盟长老有什么过节么？他们怎么好像很熟又彼此看不惯的样子。”
“他们算，前同事吧。”墨珩垂眸不知在想什么，“南晨星是鹤妖，从前是仙鹤。”
“哦。”苏笑笑明白了，难怪他会说出“你们妖类”这样的话，“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他就是带小妖来人界的中间商。”
“啊？”苏笑笑眨了眨眼，难以置信，“你们妖盟一边说着会帮人类管理人间的妖怪，一边向人间输送妖怪？好一个左手倒右手啊。”
墨珩有些委屈：“我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你是妖神的使者，妖神是妖盟的盟主，你跟妖盟脱不了关系。”
墨珩无可辩驳，他低着头，眼底晦涩，对于自己这层身份有说不出的苦楚。
苏笑笑见他当了真，碰了碰他的手臂：“我开玩笑的啦，虽然不知道你跟妖神之间究竟有什么约定，但我相信你。”
从玄青对妖盟的态度，苏笑笑隐隐约约能感觉到，妖神好像有点儿被边缘化，墨珩说玄青跟南晨星是前同事，南晨星是妖盟长老，也就是说，玄青曾经也加入过妖盟，后来又退出了。
依着青姐的性子，肯定是妖盟有些让她看不惯的行径。
只是妖神那么强，也会被妖盟挟制么？已经有了隔阂，却还钉着妖盟盟主的头衔。
南晨星看向墨珩，虽被这人身上的威势所压，但还是提高了声音：“喂，你找我做什么？”
区区凡人而已，怎么能示弱！
墨珩抬眼看他，琥珀色的眸子在他身上扫过：“最近有大量经你带到人界的妖失踪。”
苏笑笑也用带着审视的目光看他，南晨星拧起经过细心打理的眉头，惊道：“你们怀疑我？你们凭什么怀疑我啊，我好心将他们带出妖界泥潭，我、我抓他们做什么！”
见二人眸光未动，南晨星气笑了：“我堂堂妖盟盟主，抓这些小妖做什么？妖界活不下去的小妖千千万，我何必来人间抓，而且，我有不在场证明的！”
他拿出一块跟墨珩相似的通讯符，形制图案都一样，只是颜色不同，墨珩那块是赤红色，而他的是白色，他调出最近与大长老的通信记录：“你们自己看，最近三个月我几乎都在妖界，难得回来一次还被直播给骗了，气死我了！”
通讯符上不止有赵虎传他回妖盟的命令，还有他出入妖盟的打卡时间。
苏笑笑有些好奇：“妖盟上班也打卡？”
“那是自然，按出勤算绩效的好不好。”南晨星收起通讯符，他见苏笑笑模样不错，乐得跟她多聊几句，“我们翼族如今只有两妖位列妖盟长老之位，二长老孔雀公主是翼族之首，但是她直接摆烂，整天让我代会，要不是冲那点绩效，这活儿谁干啊。”
“不是还有只大鹏金翅雕么？”
“他啊，他不算翼族，如今妖界派别多，他虽然是鸟类，但是狮驼岭三妖自成一派，向来不与翼族来往，就像妖神麒麟是万兽之王，却管不住属于兽类的青毛狮子和黄牙老象。”
苏笑笑听得认真，时常点头回应：“原来如此。”
玄青嗤笑：“你怎么不说说，你是怎么背叛仙兽一派，而选择加入妖盟的？”
南晨星像被戳中了痛处，言辞闪烁：“我本身就是翼族，与翼族站在一起……也、也不算背叛。”
众人一齐往妖管局食堂走，苏笑笑想着事情脚步慢了些，墨珩默默跟在她身后，突然拉了一下她的手。
苏笑笑回头：“嗯？”
“你对妖界派系划分很感兴趣吗？可以问我。”那只鹤知道的，他也都知道。
苏笑笑见他情绪有点低落，也拉了一下他的手：“好。”
墨珩心绪从低到高只需要她一个动作、一句话，他笑起来：“我才是妖事法庭的顾问。”
墨珩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同那只鹤聊得那么开心，心里有些堵得慌。
一个更给墨珩添堵的声音横插进来：“笑……苏法官。”
邢知澍硬挤在苏笑笑和墨珩之间：“你们在聊什么？”
“没什么。”墨珩冷脸冷言。
邢知澍横他一眼：“我又没问你。”
身后的卞云帆有些看不下去了，人家好好的一对儿在聊天，队长你这是干啥啊……挤不进去的世界，就不要硬挤！
邢知澍看着苏笑笑：“苏法官，你爱吃鱼吗，老张昨天钓上来一条二十多斤的翘嘴鱼，他做鱼可是一绝。”
“爱吃。”
“还有上回在你家，阿姨说你爱吃红烧鸡翅，蒜香排骨，脆皮鸡，全都安排上。”
苏笑笑有些尴尬：“餐费超标了吧……”
“我请客。”
……
餐桌上，墨珩和邢知澍针尖对麦芒，邢知澍伸筷子正要给苏笑笑夹个鸡翅，被墨珩横伸一筷子敲落，鸡翅落在盘子之前又被墨珩夹住，稳稳当当放在苏笑笑碗里。
邢知澍转而去夹排骨，墨珩如法炮制又抢了过来，几次之后，邢知澍终于忍不住拍桌子，从牙缝中挤出压抑着怒火的低吼：“墨珩！”
旁边的卞云帆打圆场，他按着队长：“算了算了，反正都是给苏法官吃，谁夹都一样。”
苏笑笑结束这场闹剧：“都不许再给我夹菜了，我自己有手。”
她略有无奈地看墨珩一眼，上回在车里跟他说的话，他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妖管局其他人听到这边动静，余光都往这边瞟，远一些的伸长了脑袋，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怎么了怎么了？”
“听说队长和墨教授打起来了！”
“啊？他们为什么打起来的？”
“再探再报。”
“为了抢一块排骨。”
“排骨？老张今天烧的排骨这么好吃吗？”
各桌上的排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空盘，隐隐感觉他们快成为食堂焦点，苏笑笑冲墨珩和辰嘉赫道：“快吃。”
他们三个飞速吃完饭，溜了。
“苏法官……”卞云帆追了出来，他有些话想单独跟她说，看着三人有些犹豫，“那个案子的事……”
苏笑笑将车钥匙交给辰嘉赫：“嘉赫，你跟墨教授先去车里等我。”
等二人走后，卞云帆面露担忧之色：“苏法官，墨教授跟我们队长……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你别理他俩，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
“墨教授不会记恨队长，让程主任给他穿小鞋吧？”
“墨教授不是这样的人，而且他俩其实挺好的。”
卞云帆目瞪口呆：“这还叫好啊？他们都那样了。”
“嗯，相爱相杀嘛，别看表面上针锋相对，心底里对对方可能还是欣赏敬重的呢。”
卞云帆合上嘴，虽然他是一点没看出来，不过苏法官既然说了，那他就相信。
苏笑笑见他说完了：“还有什么案子的事么？”
“哦，就是田萝那案子，那几个受害人都眼熟我们了，调查起来可能不是很方便，还想请苏法官帮帮忙。”
苏笑笑回到车上，回程路上，辰嘉赫从后排前倾上身：“笑笑姐，你怎么想到玉妖那个案子的突破口的？玉妖又不缺钱，他本体就是块玉，切几块下来就值好多钱了，干嘛要组织卖/淫呢？”
苏笑笑堪堪躲过强行插队的一辆车，忍住想骂人的冲动：“筛选。”
“筛选什么？”
苏笑笑耸耸肩：“具体筛选什么样的对象我也不知道，但是你不觉得很奇怪么？男女交往或者夫妻恩爱水到渠成，玉妖如果只需要男女性/事就能提升修为，他为什么要养那么多美貌女妖？
“夜间在城市上空游荡一番就好了，他费那么大周章就说明，他对要吸纳的欲念有要求，再加上他选择的开房地点，豪盛饭店，玥蓉市最贵的酒店，很可能便是用金钱来做筛选。
“与豪盛饭店房费相匹配的嫖资价格可不低，从这里就可以筛选出成功人士、富二代、精英阶层……”
苏笑笑又稍微发散了一下：“这其中大部分人恐怕都有家庭，偷欢的心理又与普通嫖客不同，而且，白天衣冠楚楚将自己当作人上人，夜晚当扯下衣冠的禽兽，容易出变态。”
“当然也有可能，他还有别的目的。”苏笑笑一个急刹，差点把辰嘉赫从后排甩到前排。
她扭头提醒：“后排也要系安全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