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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知我和影山飞雄在恋爱的消息当天，我的同事，还有影山的队友一致认为那天是愚人节。

    我和影山飞雄在和大家开愚人节的玩笑呢。

    但是，那天不是愚人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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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快要结束的时候，我被调职了。

    抱着一大箱办公用品走进体育部门报道的时候，眼生的同事们在我身边来来往往，各自忙得不可开交。

    去的时候，之前的上司只和我说去了只管找体育报道部的带我的负责人下村前辈就行，其他一概没再说。

    找到下村前辈的时候，他正急忙和扛着摄影设备的同事就要往外冲。

    于是，到体育部门报道的第一天，我这个体育白痴什么培训都没做，就直接上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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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头雾水跟在同事身后踏进训练体育馆，下村前辈在路上七七八八和我说了个大概。

    从这周开始，要做一个有关现役排球运动员的专栏节目，采访他们一些时下年轻人也关注的点，由此让更多的人有机会了解排球这项运动。

    可当我了解到所谓的专栏节目，加上两名摄影工作人员，就只有我和下村前辈时，不禁猜测所谓的‘专栏’也许只是安排在冷门时段，或许时长还没广告长的节目而已。

    馆内场上的比赛还没结束，和同事走到运动员休息区域时，能看到运动员的水壶和各种私人用品、运动包都随处放在地上。

    我问下村前辈怎么没看见球队负责人或是经纪人之类的，他给了我一个无奈的笑容，边上的两名摄影人员发出了无语的冷笑声。

    “体育这边基本都是事前自己联系，确认没问题就可以过来蹲守了，毕竟运动员除了统一训练时间外，其他时间都是自主安排，所以——”

    在被调到体育报道部门的两个小时后，我总算明白了一件事。

    说是调职，其实我是被边缘化了啊！这个说法，就是对我当前处境最为贴切的说明。

    我之前所在的新闻报道部门，工作中小至谁是负责点餐，谁又是负责流程跟进，就连流程出现失误时该找谁问责，谁才是负责背锅。

    每一个环节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但是体育报道部门，就我目前所见即止，扛摄影机的只有一个人，拿收音和其他杂七杂八器材的也是一个人，包括下村前辈刚才和我说的前期沟通，到待会儿采访，采访结束后回去整理稿件，再到剪辑和各种做企划，哪怕现在多一个我，我也能猜到这工作量得多大了。

    想必下村前辈已经从我的眼神中读懂了一切。他拍了拍我肩，“我个人是很开心你的加入和到来，但你大概也搞明白自身目前的状况了吧，希望我现在说一声恭喜你加入，你不会觉得我是在嘲讽你。”

    “诶？”我不明所以眨了几下眼睛，缓缓问道：“嘲讽？虽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被发配边疆，但是在我的印象中，我应该没做错什么事才对吧？”

    ......

    听完你说的话，其他三人不约而同眼神微妙看向你，【发配边疆】这话都能完全不假思索就说出来，想必这就是你犯下最大的错了吧......

    据下村了解到的情报，你这人没什么大问题，工作努力，态度端正，毕业后在电视台也是勤勤恳恳工作即将满第六个年头，但也没像同期生一样混了个一官半职，反而一直呆在前线报道新闻。

    而造成这一切的最大原因就是，你貌似是个特别不会处理关系的人。

    之所以不会用低情商来说你，是因为在报道需要临场发挥的很多时候，你又说得特别好。

    所以问题坏就坏在，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不会处理关系顶多是升职不会考虑你，可偏偏你得罪了今年靠走关系入职的一个后辈，虽然她工作中确实是有疏漏，但大概是被你当众批评了。

    于是，状是当天告上去的，隔天你被‘发配’到这和下村共事了。

    现如今，下村也算是在短短的时间里弄清楚了你怎么一回事，貌似是个心眼不坏但天然不自知的毒舌役。

    难办了啊！

    下村和摄影同事是无所谓，只要来了愿意干活，哪怕说话不中听也是好同事，但恐怕你要想再调回去新闻部，是很难了......

    何况你都30岁了，对于每年都会涌入新鲜血液，竞争贼大的电视台新闻部来说，更是没什么分量感的存在罢了......

    场上最后一颗球落地声响起，下村收起了飘散的思绪，示意大家可以开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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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山走下场的时候，见到前几天来过体育馆给过他和其他人名片的电视台工作人员。

    稍微和对方几名工作人员点了一下头表示招呼，便走向自己的运动包找到毛巾和水，这类要和人交际的事情向来和他没有多大的关系。

    只不过，这次队长很快就叫住了其他人，包括影山，说电视台工作人员会先一起采访他们一些问题，之后再根据需要分开单独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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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坐在一旁听下村前辈事先准备好的问题，大概就是【休息时间都会去做些什么？】、【私下会和其他队员聚餐吗？】【私底下穿衣搭配会怎么考虑呢？】这一类的问题。

    挑不出错，也确实是时下年轻人大都会聊的话题。

    但在我看来，这些中规中矩的话题也不仅仅是年轻人会关注，而是全人类大差不差的日常而已。

    该说不说，我已经预料到这么无聊的选题，大概率上面很难会让我们轻松通过，即使通过了，也一定会因为播出第一期的收视率惨淡而告终，然后还要再被狠狠批一顿，是无可避免的。

    下村前辈似乎没料到问答环节会这么快就结束。

    毕竟运动员们的回答都是标准的：【休息日会根据自身的身体状态调整运动，或是看排球比赛视频。】【会聚餐，每次都是烤肉，不考虑其他。】【运动服，队服。】清一色挑不出错的回答，也好无聊的回答。

    要不是这个俱乐部的运动员们的体型和相貌普遍都超出普通人足以吸引观众眼球，但这么没有新意的访问，大概等观众欣赏够他们的脸，身材毕竟都穿着衣服，啥也拍不到，大概五分钟后，观众就会转台了。

    我听到下村前辈咳嗽了几声清嗓音，听上去完全不是因为喉咙不舒服，而是采访陷入了尴尬。

    接下来，我就听到他叫了我的名字，并向坐在我们跟前的运动员介绍了一下我。

    前辈卖了我一个面子，说我也是在电视台里工作多年、资历很深的一位记者这类场面话，又问我：“你有什么想问的也可以问问看，你也是年轻人，应该比我了解更多年轻人感兴趣的话题哈哈。”

    突然被CUE，我没明白前辈何意，于是和他交换了个眼神【我随便问？】，前辈回了我一个，在我看来是【大胆问！】的眼神。

    我也没客气，上来就直接看着面前的运动员们开问：“请问在座的选手，有已经结婚了的吗？”

    刚才在等待采访的时间里，我已经看过他们的资料，大部分都还没满三十，去年也刚参加完奥运会，正是男性身体各项数值达到顶峰的年龄段。

    其实，对于被发配边疆这件事，我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风轻云淡。

    我知道自己快31岁了，在电视台，尤其是在新闻部，其实不具备任何强有力的竞争性。

    如果，无法借由这档节目做出一些成绩，那我的职业生涯恐怕就要真的完蛋了。

    我还不想完蛋，所以我得让这档节目成为爆款，而当下节目若想拥有流量——冲突和敏感的话题一定是流量密码。

    想到这里，当我看到只有少数几个人举了手表示已婚，还有一位，我记得应该是牛岛选手，他举了一下手又收回去，并表示他是已经领了结婚证，下个礼拜会举行婚礼。

    我笑着恭喜了他，又问出下一个问题。

    “那有女朋友的呢，能举个手吗？”

    又有寥寥几名运动员举了手。我点了点头，接着问出了我所有问题中的重点，“那有固定床伴但不是男女朋友关系的，能举个手吗？”

    我刚问完，不仅运动员们全都睁大了双眼盯着我看，就连始料未及我会这么问的下村前辈也赶紧拽了拽我的手，在我耳边小声说：“你怎么这么问这个啊！快别——”

    “诶？！”我没有将自己的声音故意压低，反而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道：“我觉得，这没有什么不能问的呀，毕竟他们是年轻的运动员，成年男性在生理上的需求肯定是有的。根据科学数据表明，男性运动员的需求量比一般男性要高出很多，现在这个社会也很开放，一夜情约炮什么的，在年轻人中也相当普遍，前辈不是说想要通过采访，让年轻人更了解排球这项运动吗？那不如从大家都感兴趣的方面先开始着手做起，怎么样？”

    “话是这么说，但这已经不是让别人来了解排球，而是让别人来八卦我们运动员的私生活，和排球已经完全没有什么关系了，没错吧？”

    不等下村前辈说些什么阻止我，我听到一道清冷的男中音向我发起了质问。

    我把视线从下村前辈身上转移到运动们身上，一下就对上了一双意外认真的眼睛。

    刚才是他提出问题的？

    我记得好像是球队的二传手，叫影山飞雄？22岁，是19岁时已经参加过里约奥运会的【年轻】老将，履历相当优秀，从少年起就有被誉为天才二传手的称号。

    “这个问题确实和排球没什么关系。”

    我没有否认他的说法，但也直接给了他一个理由。

    “但是，这是让对排球一点兴趣都没有的人，可以快速对你们产生兴趣，从而可能开始关注排球这项运动的一个契机，也说不定。”

    “如果是以八卦为切入点来了解排球这项运动，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不得不说，我承认这位被称为天才的二传手的逻辑反应速度不亚于任何一位新闻记者，压根不会被我的问题带偏。

    我点了点头，朝他笑了笑。

    “你说得确实也是对的，以这种制造噱头为焦点话题为开端的契机并非是一个好契机，但无论好坏，总归是让人们了解排球的第一步，如果你们觉得这样的话题太过隐私，接受不了，我也能理解。”

    或许是我见我态度并不像我刚才的问题那么尖锐，影山随即也摆了摆手，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啊，我只是觉得其他前辈或许并不是那么想回答这个问题。再加上，我确实也觉得这个问题和排球无关，所以才提出来了......”说到这里，影山环顾了一下四周其他人，小心翼翼问道：“还是说，其实你们是想回答的？”

    影山最后说的这句话逗笑了全部人，大家借此机会也开始打呵呵，调节起刚才因为我和影山一问一答而变得有些紧张的气氛。

    下村前辈和队里前辈不约而同舒了一大口气，总觉得我和影山刚才就差拔刀相见，但你们两人似乎根本没意识到周围的空气变得有多焦灼，搞得其他人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最后，下村前辈决定还是靠自己问了几个挑不出错的问题，并决定单采还是放到下次，正准备和其他同事一起离开体育馆时，有人在后面叫了一声。

    “大姐，你的笔记本掉了。”

    说句实话，听到这句【大姐】，我内心一紧，虽然我知道自己不是二十岁刚出头的小丫头，但这声【大姐】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还不如直接叫我【欧巴桑】来得痛快呢！

    要说为什么我知道这声【大姐】是在叫我，是因为整个馆里也就我一个女的，不是叫我，难道叫鬼啊！

    我能感觉到身旁的下村前辈和两名摄影师都在努力憋笑，我内心告诉自己，算了算了不要生气！对乳腺不好！女人过了三十，绝对不能乱生气！

    保持微笑回过头，我看到朝我跑过来的影山飞雄，他把本子朝我递过来，“你的本子刚才从包包前面的浅口袋中掉了出来。”

    “谢谢你，下次再见了！”道完谢，我头也不回直接朝场馆外走去，心里骂了一句去你妈的再见，再也别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