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4

    “你好你好,”徐怀袖还记得学长的名字,苏阑。此刻学长正人来熟地到处握手发名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请多指教。”

    就连老熟人徐怀袖都被塞了一张,一起来的沈含山都没落下。

    徐怀袖开玩笑:“学长,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还给我发?”

    “话怎么能这么说,”苏阑得意地扬眉,“我升职了,特地新定制的名片,上面还有烫金刻印呢,特地请了设计师。怎么样,好看吧?”

    宗澄看了两眼名片,很嫌弃地把名片夹进笔记本最后一页,下意识摸着拇指血痂。

    沈含山也和小记者招呼握手:“你好,我是兴钺生物的沈含山。”

    兴钺生物最近风头正盛,技术突破走在世界前沿,狠狠出圈。小记者一下子见到了报道中的名字,激动得很:“沈……沈前辈,我和您一个专业,是您的粉丝,您、我、这……”

    她激动得脸颊通红,看看徐怀袖,又看看沈含山,生怕其中一个跑了,想都留下,又怕怠慢。

    好在在场其他人都是人精,徐怀袖伸手在她面前挥挥:“不是说有话要采访我吗?就算见到了偶像,偶像也要讲先来后到的。”

    苏阑一把揽住沈含山:“是啊,看你谁都想采访,就是不想采访我?”

    他随手拖了把椅子坐下:“我们等着,你先采吧。”

    苏阑当然没那么好心,他昨天和沈含山谈心,聊到徐怀袖,特地来给兄弟当僚机。

    清吧内部包厢中。

    苏阑给沈含山展示自己的存货:“我在这里存的酒,尝一下?就从起泡酒开始怎么样?”

    沈含山一如既往鄙视他的品味:“这个时候,这个点,你让我喝起泡酒?别不是蹭了谁家婚礼上的剩酒。”

    “怎么嘴还是这么毒,”苏阑吐槽他,“起泡酒又不是宴会专用,夜宵当然也能喝,我给你点炸鸡,还是说你想吃东南亚菜?后面有厨子,我叫他们给你做份炒面?”

    沈含山一听就知道苏阑是开玩笑,他拿起郁金香杯,灯光下折射着浅黄色流光,他微一观察,擎杯一饮而尽。

    苏阑震惊:“叫你来品酒,不是叫你来借酒浇愁,是许久未见给你展示展示我的藏品。”

    他凑近:“上次见你这样还是博士时候,徐怀袖说什么都不接受你的追求,说自己已经和别的男人交往了。你特别失意,才大醉一场。这几年过去了,不会又是为情所困了吧?说说,是哪个女生?”

    这才得知沈含山又栽在了同一个女人身上。

    苏阑摇头:“好么,但不是上次她是雇了个按小时计工资的‘假扮男友’么,你怎么知道她这次不是又花钱租了个老公?”

    沈含山想到江屿容锁骨上的牙印,烦躁地扶额头:“这次是真的,起码是暧昧期。”

    苏阑挺可怜他大兄弟:“你说他衣领底下有印子?这不是绿茶吗?年纪不大花招倒多,谁不知道脖子以下有衣领的衣服随便遮住,他能给你看见就是故意的,别钻他套里——也说不定是徐怀袖故意叫他给你看的,他俩不一定有那个……事实呢。”

    沈含山冷哼一声,又倒一杯。

    “但是话又说回来,她这个意思其实挺明显的,就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你,真的还要坚持吗?”苏阑说,“更何况她说她已婚,这拒绝得不能再彻底了。哪怕她其实还是单身,和那男的就是朋……炮友关系,也不太想你更进一步的样子。”

    “怕什么?”沈含山晃荡着杯子,轴劲上来,“他们两个没一点夫妻感情,普通夫妻怎么能做到还有那么远社交距离?总不能是商业联姻。徐怀袖,谁想和她联姻?”

    你呗。苏阑在心里碎碎念,一转头看见压箱底宝贝马上就要被喝完,他赶紧铺上前去:“别喝了!你干什么,把我孩子当水喝!”

    言归正传,此刻徐怀袖已经站在闪光灯前,听小记者提问:“可能我们的问题会有些尖锐,但还是希望您见谅,不舒服的话就去找主办方——是他们给的选题!”

    小姑娘说得俏皮,但徐怀袖还是抓住了表面之下的意思。

    接下来的问题以上级为导向,问的话就是他们想要在未来几月甚至几年中引导的风向,小到地方,大到全国,只怕都要扬起一片艺术审美乃至日常生活的改革。

    而这小小采访,大概也不止会在学校内部播出,可能会扩散到市级、甚至省级电视台。

    那么曝光度和重要性自不可同日而语。

    “你问。”徐怀袖和展会主办官方打过交道,大概对会问什么心里有数。

    录像机打开,徐怀袖和小姑娘你来我往地各自自我介绍开篇,主持人迅速引进采访:“首先,我们都知道历史的回望-民族艺术展是一场旨在用民族的、世界的包罗万象的艺术交流会,您对地点选定在河西走廊一带有什么看法呢?”

    艺术展是流动展,不止在此地开,展品们会跟随主办方一步步转移至祁连山附近展馆,徐怀袖早就有所准备,以官方标准的口吻开口:“现在我们所处于甘肃省W市,丝绸之路的咽喉。不仅仅是交通、军事要塞,还一直都是文化融合带、生态屏障,乃至于到现在成为亚欧大陆桥的一段、新能源基地,从古至今……”

    徐怀袖张口就是一段小作文。

    这种主持人和采访者乐在其中的桥段外人看了未必感兴趣,宗澄左耳朵进右耳多出,显然是听了就算。苏阑作为高考语文差点不及格的学生,一直以来都不太对官文感兴趣,还是工作之后才强迫自己学习。沈含山倒是听得起劲,目光在徐怀袖盘起的头发后逡视着。

    苏阑知道沈含山喜欢的是徐怀袖的才华,但这么多年一直这么喜欢,也真是够了,三分钟热度人士完全不理解沈含山这么多年看得见吃不着的心理。

    主持人又问了几个有关文化的问题,徐怀袖一一回答,对自己的展品也大致作了介绍。

    问了十来分钟,大概到结尾的时候,主持人问出了与之前文化概念并不相同的一个问题:“您作为参展者,也作为对文化颇有见解的爱好者,平时一定业余各路文化从业者交流颇多。那么从您的角度看,应该怎么看把我们多样而丰富文化以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传递到世界各地呢?”

    这问题可不好回答。

    有点像网络游戏每个大版本都要下发一版“用户调查问卷”似的,作为开放题来展示。

    根据徐怀袖的从业经验,无论她会达成什么样子,大概都不会被播出去。

    这类问题本也不是用来播放给大众看的,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标准答案,和上几个问题不一样。

    但她还是好好地回答了。

    “以半个从业者的角度,将中国不同的古文化传播到国外大众中,大概首先要打破的是偏见;然后是建立属于我们自己的品牌。我们都知道意大利盛产奢侈品、法国浪漫之都,是因为这种印象频繁地在我们生活中反复出现。或以明星代言的形式,或以将门店安排于商圈最显眼的位置,将知名度大众化,在已有成品的前提下,是营销的成功……”

    毫不夸张,徐怀袖口述也有文字的章法,从营销的重要性说到学术角度的“黄金三角”“文化寄生”“虚拟地产”之类专有名词。

    并不算难懂,徐怀袖不太喜欢什么“拉通水位”“对齐颗粒度”“打通场景”之类办公室废话,除非是专业用语,否则她更喜欢用朴实的用语去形容。

    也因为造句的简化,大部分话大家都听得懂,还是百无聊赖的苏阑在心里叹气:沈含山大概是智性恋,毕竟现在的创业家战略家什么的,稿子全是秘书来写,像徐怀袖这样满肚子墨水能吸能吐的钢笔精,确实要人高看好几眼。

    徐怀袖身份是商人,她也就真的只以商人角度讲线上线下营销的重要性与不同。

    有几次苏阑几乎要以为徐怀袖要说到很深入的方向,但她表现得浅尝辄止,像是不剖析完全还给观众留作业似的。

    但无论怎么说,小作文说完,采访也结束,摄像师放下相机,肩膀都酸了,揉着吸气。

    主持人和摄影师快速地换内存卡,不同采访要存入不同卡中,他们俩不是展会参展方,采访也更随意,大致只是问了些当下大学生最关注的找工作、心态、考研考博、工作身份转换等问题。

    只可惜他们等徐怀袖,徐怀袖却并不愿意等他们。即将彩排,她脱了外套去找走位。内场他们这种外人掺和不进去,保镖拉着宗澄找了个空房间等着。

    约半个小时后,约四十岁的女性推门进来:“是这可以休息吗?”

    彩排相对更无聊,坐领导的位置一个没有,导演和导播举着麦克风在主持人读词间隙大喊“XX准备”,偶尔后台“把声音调高点”的指挥还能漏音到前台,草台班子感尽数体现。

    徐怀袖见怪不怪,和各位等待着的高管、老板互加联系方式。

    “杭远织造,杭远织造来没来?”

    徐怀袖两次被杭远织造坑,正敏感着,闻声一抬头看,发现并没有杭远织造的人。

    导演明显心气不顺:“杭远织造!小宁,给他们负责人打电话,主持人,介绍下一组。下一组准备!”

    主持立刻激昂顿挫地读串场词:“……下面有请瞳织的主理人徐怀袖女士!”

    彩排只是走个过场,大家都不脱稿,但还是要读一遍稿子。

    大家的稿子没什么标新立异,格式几乎相同,不是分享团队的创作历程,就是呼吁大家在业内做出什么更好成品的通识。

    徐怀袖也是如此,回望过去展望未来,把场面话说得过得去,并没有什么拔尖的事。

    她特地请展会作家给过自己改稿建议,大家都中规中矩。

    等所有人都分享结束,还有团队优秀成员发言,展品创作主要艺术家合影等一概流程,部分乱掉的场景还要再来一次。

    等一切都结束,已经是晚上七点。

    徐怀袖没能赶上夕阳,倒是饿得不行。

    保镖带着宗澄回来,主动汇报宗澄下午和一位女士聊了一下午有关文化设计的事。女士是华裔,是此次展会的邀请客人。

    “有问到叫什么名字吗?”徐怀袖要去洗手。

    “只说自己姓尤。”

    “我知道了,”徐怀袖擦干手,“走,叫上其他人,吃饭去吧。”

    晚上大家并不在一起吃,徐怀袖睡得早,第二天早上四点起床化妆,六点开始就安排了拍照环节,早饭吃的是江屿容不知道哪里打包回来的三明治。

    幸好垫了肚子,徐怀袖只在包里揣了两个小面包,能量供给完全不够。

    按说一切准备俱全,应当不需要徐怀袖操心,但偏偏除了岔子。

    早上十点钟,各区展品代表开始发言,轮到终于出现的杭远织造。

    令人意外的是,杭远织造的稿子一句句都对得上徐怀袖的发言稿,因为出场在徐怀袖之前,像是特意与瞳织作对似的。

    有再一再二,可没有这么连着和同一家主业并不完全冲突的服装设计公司作对,天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商场如战场,徐怀袖难得拧了眉头。

    江屿容坐在台下第一排,低头在本子上写着什么,顾秘书坐在远处,看小江总居然没一直盯着自家夫人看,还以为江屿容有进步,已经能做到戒断想老婆这回事。

    至于投资,其实参会占比并不特别重要。江屿容早就根据一家公司的过往发展和未来前景的数据分析中确定了投资对象。

    只是大概顾秘书想不到的事,江屿容在本子上写的并非什么会上重要事项,而是杭远织造的编号。他在上面打上重点标记,后面跟一个类似闪电的符号。

    那是他和徐怀袖在高中时练习英语阅读时对关键词打上“特别关注”的惯习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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