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自然没让他帮忙。
长璃恼怒把他轰出去，砰一声关在门外，耳边仿佛还能听到他的笑声。
她自己则洗漱，给自己梳好发型，化了个美美的妆。在镜子面前换了好几身衣服，最后挑了身和今天妆容适配的绿色纱裙穿上。
上身偏紧，很好勾勒出她纤细的腰线，显得腿长。
做完这些，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长璃推门出去，就看到徐陵雪在墙边靠着，听到声音后，才睁眼定定望着她。
没过多久，长璃注意到他耳尖又悄悄变红了，面色依旧温润如玉，风轻云淡。
长璃装没发现，若是以前，她肯定要嘴贱上去撩两句，现在算了吧。
现在就有种淡淡的尴尬，就好比你和不熟的同事出去聚餐。
他喝醉了，平常一个不苟言笑的人，发酒疯，倒豆子一样把秘密说出来，往后再面对这个人时，知道真面目的你，就会有种淡淡的尴尬。
长璃移开视线，淡声说走吧。
等她都快走到门外了，徐陵雪还没跟上来。
长璃回头，徐陵雪抿唇朝她笑了笑，伸出一只手来。
行吧……
*
长璃从前来人间玩时，定居在一座叫望夜城的繁华城市。
望夜城晚上灯火通明，灯光火龙般蜿蜒整座城，白天也是无比热闹。
眼下正是晌午，街上人熙熙攘攘，温度适宜，微风轻轻拂过，河岸边的柳枝抽条发芽。
长璃一路都在思考，既然要明确究竟是何种环境，在城中打听最快，只有确定幻境类型后，她才可以对症下药。
幻境中，所有人的一言一行都很可能代表境主的心境，除此之外，说不定还能找到同门。
那酒楼作为人员往来最多的地方，打探消息最快啦。
说去就去，长璃牵着徐陵雪往城中最大的酒楼去，徐陵雪听她的，问都不问。
他亦步亦趋跟在长璃身后，目光温润落在少女身上，和小尾巴一样。
周围路过的人对这对道侣行注目礼，目送八百米，实在是他们太般配了！
男的帅，女的美，从外貌看极为般配。
有位姑娘挽着自己夫君胳膊，她看了看眼长璃身后高大的男子，又看了眼自己夫君，一生气拧了下夫君胳膊。
她娇呵一声：“你看人家夫君多黏人，你自己呢？就不懂的挽着我，刚才一直是我主动，现在该你了。”
长璃刚好听到，确认他们在说自己。
她转眸时刚好对上这位姑娘视线，对方朝她腼腆笑了笑。
她身旁的男子长得倒是俊美，只是看着有股不好惹的气质，眉眼冰冷。
听罢，他将胳膊挽入姑娘胳膊里，挡住他们视线，快步走了。
长璃若有所思，但这只是个小插曲。
很快，她带着徐陵雪很快到城中最大的酒楼。
长璃刚进去。
就有小二过来，见他们气度不凡，连忙将他们迎上二楼雅间。
长璃坐下后，徐陵雪坐在她旁边，挪了挪凳子。
店小二递上菜单，一直偷偷望向徐陵雪。
长璃点了几个菜后，他还在看。
她忍不住皱了皱眉：“怎么了？”
小二像是反应过来，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只是见这位客人眼熟，很像以前在我们这里学过厨艺的一位客人。”
“是吗？”长璃声音平静，听不出来什么情绪，她偷偷觑了眼徐陵雪。
对方低垂眸光，看向他们交叠在一起的双手。
一只大，一只小，只是微微泛红的耳尖透露他的想法。
长璃把菜单给他，没再说什么。
等到雅间只剩他们二人之后，长璃也没再说什么。
徐陵雪欲言又止，温润的眼眸有些苦恼。
他要怎么解释呢？
长璃表面风轻云淡，实则只想呵呵。
当年某一天，徐陵雪突然表现出不输大厨的手艺，做得色香味俱全。明明在这之前，他还是个厨房小白，煮个稀饭都能把锅烧干。
长璃就问他怎么做到的。
徐陵雪不吭声，被她逼问狠了，就做一堆佳肴堵住她的嘴，温润的眼神变得湿漉漉的，和小狗一样。
长璃就勉为其难不问了，归结于他有天赋。
如今看来，竟然是在这家酒楼学的。
这家酒楼的学徒费不便宜，长璃在想，他哪来的钱。
这时，楼下传来说书声。
“大家可曾听说过巫族人？”说书人一拍九方木，声音洪亮。
顿时一群人七嘴八舌道：
“那必须听过，相传上古时代，巫族先祖有天神血脉，因此后代能够预测未来，很快得到各大门派青睐，地位斐然。只是如今……”他叹了口气，感叹说，“时过境迁，剩下的巫族寥寥无几，
有人不懂了：“照你这么说，都能预测未来了，不应该地位更高了。”
“能力太过招摇也不是好事，何况上天是公平的，给了他们预知能力，就要收回些什么。”有人解释。
说书人又一拍九方木，抚着胡须笑道：“对，巫族拥有预知能力不假，可他们身体却和未入道修炼的凡人一样脆弱，有很多怀有恶意的以他们家人威胁，”
楼上的长璃听着，支起下巴，这不就和脆皮一样么，和小儿抱金有何区别。
徐陵雪温声问：“绾绾对这个感兴趣吗？”
长璃眼皮都没抬，闷声说：“还好。”
门被推开，呼啦啦上了十几盘菜。
长璃嘴角抽了抽：“我记得我没点这个多啊。”
徐陵雪捏了捏她手：“我点的。”
长璃没再说什么了。
因为长璃和她又开启新一轮拉锯战。
徐陵雪：“我喂你。”
长璃：“不需要。”
徐陵雪：“可是我想喂你。”
长璃：“我有手，我不是废人！！”
徐陵雪声音低落下来：“前两天不是这样的，为什么这两天不行了。”
“是我哪里做错了吗？”他垂下眼睫，轻声道。
天菩萨。
她在他幻境里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生活不能自理的废人啊，吃个饭还要喂喂喂。
她发誓，她绝对没有这么压榨过徐陵雪。
但长璃考虑到徐陵雪最后一句话，害怕ooc，妥协了：“好吧。”
她也是过上了饭来张口的好日子了。
长璃张嘴吃饭，她嚼嚼嚼，不忘竖起耳朵听外面动静。
说书人道：“我要说的故事，在座各位绝对没听过。”
“相传巫族曾出了一位剑道天才，他天生拥有剑骨，天赋异禀……”
长璃听了半天，懂了。
这位剑道天才出生在巫族，不同于族人的脆弱，他天赋异禀，修行能力极强。
但知晓他的人很少，就是害怕怀有恶心的人害他。
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很简单，巫族若是出一个剑道大能，他们也不必受制人下，须靠给别人预测未来，与天道争来换自己活路。
但这位天才却半路夭折了，变成了一个残废。
一位神秘人，不知男女，不知年龄何几，更不知怎么进了巫山。
他潜藏在巫山多日，终于在某日，杀了这位剑道天才，挖出他的剑骨，碎了他的修为。
神秘人丧心病狂哈哈大笑，他说：“巫族又如何，我想杀就杀，你们谁又能阻拦我，他的剑骨我就收下了。”
有人问了：“那这位神秘人最后下场如何了？”
说书人神秘一笑：“死无全尸，即便巫族不擅剑道，可巫山却有杀阵，杀阵开启，他又如何能活着出去呢，早就在杀阵中灰飞烟灭，据说死前全身的血都流尽了。”
底下人纷纷说死的真好，恶有恶报，简直大快人心。
长璃不想听了，她噌一下起身，拉着徐陵雪的手：“走。”
徐陵雪望了望手，握的更紧了。
出去的时候，长璃问他：“小雪，你听过这个故事吗？”
徐陵雪沉吟片刻：“先前我在酒楼学艺，听过几句。”
你这会承认在酒楼学过厨艺了。
长璃用眼神鼓励他，说下去。
徐陵雪像是不好意思，垂下眼眸，捏了捏她手指：“但我当时太专注了，没听太清。”
长璃：“……”
长璃微笑：“没事，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就行了？”
徐陵雪心中警铃响起，这种微笑太熟悉了，每次暴风雨来临前，绾绾都是这种风轻云淡的微笑。
他努力回想，很谨慎说：“他们好像讨论，那位神秘人也是巫族的。”
那真神奇了，长璃思考起来。
她怎么没听过巫族曾出过一位剑道天才。
不过眼下还得考虑别的，这究竟是什么幻境。
到底是喜悦的还是恐惧的。
徐陵雪对什么都没表现出害怕，总是一副温温柔柔，光风霁月的模样，按理来说是喜悦的，可长璃觉得没这么简单。
他太冷静了。
长璃微凝目光，若是知道系统说的它是谁，没准就能破境了。
她抓耳挠腮，要不然再问问。
长璃拉着他走着，很随意地问：“你有什么害怕的事吗？”
徐陵雪认真思索了一会，才说：“没有。”
真没有吗？
长璃垂下眸，想要试探试探他。
她刚要开口：“那如果我——”
远处街道传来喧嚣吵闹声。
“抓住他。”
“别让他跑了。”
“他是杀了我们大小姐的魔。”
一听到魔，街上的人都慌了，纷纷退避开来，让出一条道来。
一堆家丁打扮模样的人神色愤怒奔跑着，时不时抬头望向头顶的瓦墙。
在那之上，一名身形瘦弱的少年极力奔跑着，他浑身都是伤，眸色戾气尽生，狼崽子似的感觉，爪牙锋利。
长璃只能看到他锋利的下颚，没从他身上感觉到魔的气息。
少年轻松将所有人甩在后面，放慢了速度，他不经意垂眸看来。
长璃心停了一瞬。
这个人……长璃抿着唇，睁大眼，她突然意思到哪里不对劲了。
“绾绾。”徐陵雪在她耳边叫她，声音贴的很近，“你方才要和我说什么？”
长璃收敛了神思，下意识离他远了一点，“没什么。”
徐陵雪久久不说话。
长璃想要放开他手去追前面那个少年，徐陵雪拉的更紧了。
“你去哪？”他温声问，脸上表情不复平时柔和，直勾勾看着她。
长璃没回答他，她在找那个少年往哪里跑了。
如果眼下看一眼徐陵雪，长璃一定会被惊到。
对方肩胛骨紧绷到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像是在忍耐什么。
徐陵雪突然问：“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伤心难过？”
长璃错愕看去，徐陵雪朝她微笑，笑容纯澈。
一瞬间，像是有无数只无形的手将她抓住。
她耳边传来无数声音，像是念经一样围着她。
“你不能死。”
“为什么要死呢？活着不好嘛？”
“留下来陪我好不好呀，这样你我就能永远在一起啦。”